寂靜的房間裡,空塵大師和臨青溪靜默而坐,淮氏和穆氏在隔壁的房間焦急地等待着。
“小丫頭,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不妨說出來讓貧僧聽聽,或許能給你解疑答惑也不一定。”空塵大師笑看着臨青溪說道。
“大師,我沒什麼想不開的,是娘和師孃太緊張,我沒什麼事情,您近來可好?”自己和空塵大師算起來見過兩次面了,也不知道吳國一別,他又去哪裡遊歷去了。
“還好,還好。心有疑惑而不解,這樣消極下去可不好,還是說來聽聽吧!”空塵大師溫和地勸說道。
臨青溪不是不想說,她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面前這人真能幫自己解開心結嗎?她可是活了兩世也沒想明白。
“大師,如果因爲你的影響,不該死的人死了,該死的人卻沒死,你會怎麼辦?”有些話藏在心裡太難受,臨青溪終於問出了口。
“放下,忘卻。”空塵大師簡單地說了四個字。
“大師,如果一切真像你說得那麼簡單,能放下的都放下了,能忘卻的也都忘卻了,可是想要放下反而愈覺沉重,想要忘卻反而記得更牢。我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究竟是對還是錯,是不是還要繼續?”臨青溪迷茫地問道。
“有白天就會有黑夜,有對就有錯,有正亦有邪,有愛也有恨。世間萬物相對而存,要知道你做的對不對,如果看不清自己的心,就讓自己的腳朝着光明的一面走。”空塵大師頗有含義地說道。
“大師,那什麼纔是光明的一面呢?”臨青溪不解地問道。
“小丫頭,你應該聽過有關紫色種子的傳說,其中說道人性七寶,即愛、善、仁、和、德、謙、信,當你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對還是錯,也不清楚應該怎麼走的時候,就按照這人性七寶的指引去做,這便是光明的一面。”空塵大師笑着說道。
臨青溪苦笑一聲,這人性七寶還是她自己瞎編出來的,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拿着自己瞎編的東西來教導自己,人生還真的是諷刺。
“大師,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恐怕做不到這些。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是這樣,有些在外人看來是善的一面,可能是披着虛僞的外衣,也許一個人的本心就是邪惡的、狹隘的。”臨青溪說這些的時候,想起林然的死,如果不是因爲她的自私,林然也不會從樓上跳下來。
“孩子,你錯了!人性本善,罪福皆空,貪嗔癡念、惡恨邪錯,不過是讓世人經歷過後,頓悟善才是本源。或許有些時候好人未必有好報,善緣未必結善果,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世間萬物,皆是圓滿。阿彌陀佛!”空塵大師雙手合十地說道。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大師,青溪受教了,多謝!”臨青溪也雙手合十朝着空塵大師彎腰致敬。
“善哉善哉,你若生爲男子,必是我佛門幸事,可惜,可惜!”空塵大師頗爲遺憾地說道。
臨青溪沒有繼續說什麼,對着空塵大師又是虔誠地一拜,之後就告辭轉身走出來了。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淮氏和穆氏慌忙也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她們見臨青溪雖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但眼睛裡已經有了光彩。
“溪丫頭,你沒事了吧?”穆氏趕緊上前拉住了臨青溪的胳膊。
“娘,師孃,讓你們擔心了。我本就沒什麼事情,只是這幾天沒睡好而已,不過和大師交談一番,還是獲益匪淺。”臨青溪笑着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淮氏和穆氏相視一笑,心裡鬆了一口氣。
回到臨家村之後,景修和辛漠陽一直坐在溪園等着臨青溪,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不是很好。
“你們找我有事嗎?”臨青溪回到溪園的時候,就看到兩人在院子裡等着她。
“溪兒,你沒事吧?”景修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沒事,你們要是找我有要緊的事情,就趕緊說吧。要是沒有,我打算先去休息一會兒,這幾天沒睡好,現在想好好睡一覺!”臨青溪笑着說道。
“我們沒事,你趕緊去睡吧!”看到臨青溪笑了,景修的心也安了不少,看來那位空塵大師替臨青溪解開了不少心結。
辛漠陽只是看了臨青溪一眼,確定她真的沒事之後,轉身就走了,什麼話也沒說。
這一覺,臨青溪睡到第二天拂曉,然後她獨自起身走去溪園附近的山眉河,然後在清涼的河水裡洗了一把臉。
山眉河清澈見底,偶爾能看到魚兒在水裡游來游去,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臨青溪笑了。
洗完臉,她順勢就躺在了河邊的草地上,然後閉上眼睛,開始等待着晨起的太陽將溫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
沐浴在朝陽的柔光裡,臨青溪覺得自己似乎能聞到草的清香,花的淡香,還有泥土的味道。
“啊!”有人不小心出聲打斷了臨青溪獨處時的寧靜。
臨青溪睜開眼起身,她看到一個比她年紀還小的女孩提着一個大水桶站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而她身上穿得是納園女學徒工的衣服。
“對不起,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在這裡,對不起!”女孩顯得有些緊張和手足無措,她原本就有些膽小,而此時打擾的又是納園的主人臨青溪。
“沒關係,你……叫丁小如是嗎?這時候納園的人不是應該在跑步嗎?你怎麼拿個水桶來這裡?”臨青溪也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我……我……”丁小如雙手握緊了水桶把,低着頭不敢看臨青溪。
“別害怕,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呵呵!你今年應該是十歲了吧,有些太瘦了。”臨青溪說話很親和。
看着面前這個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的丁小如,臨青溪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外人眼中真得太不像個十二歲的孩子了。
“回姑娘話,我還有一個月就滿十歲了。我是……來幫林大嬸打水的,她今天腰疼病又犯了。”丁小如小聲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水桶你先放這裡,待會兒我讓人幫忙給納園打水,小如,你過來坐下,咱們兩個說說話吧。”臨青溪笑着指了指自己腳下的草地。
她重新坐下之後,示意丁小如也坐下來。丁小如猶疑了一下,抿了抿嘴,挪動腳步到了臨青溪的身邊,然後也坐了下來。
“小如,你家是哪裡的?”臨青溪記得納園兩百多個女學徒的樣子和名字,但是對她們的家庭情況卻是一無所知。
“回姑娘話,我家在麗水灣,離臨家村三十多裡地。”說起自己的家,丁小如的眼睛裡有掩藏不住的思念。
“這麼遠,當初你是怎麼知道這裡要收女學徒的?你家裡還有很多人?”臨青溪問道。
“回姑娘話,我姨母是納園的女工,是她特意跑到我家把我帶來的。我家裡還有爹孃、兩個哥哥和一個弟弟。”說起自己的家人,丁小如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你很想他們吧?離家這麼遠,你爹孃也一定捨不得你。”自己和丁小如都一樣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臨青溪想丁小如的家人也定是很疼愛她的吧。
“爹孃一開始是不同意的,說我這麼小,要去幾十裡外的地方,他們很不放心。可是,姨母說,納園有吃有住,女孩子還能學針線,以後婆家也好找,要是留在家裡,只有……只有等死。”丁小如傷感地說道。
“等死?爲什麼?”臨青溪不解地問道。
“回姑娘話,麗水灣很窮,那裡的地經常被水淹,種上東西都被淹死了。村裡人只好在附近的山坡上種麥子,可是莊稼能活下來的也很少,大家經常吃不飽飯,前幾年餓死了很多人,現在麗水灣住的人越來越少了。我阿爺和阿奶生病之後,爲了給家裡省糧食,就……就上吊死了。”丁小如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淚。
“怎麼會這樣!”臨青溪猛地站了起來。
究竟是被生活逼迫到哪一種程度,丁小如的阿爺阿奶竟然選擇爲了節省糧食而結束自己的生命?雖然她已經把提高糧食的方法和紫薯的種植方法都說了出來,但楚國各地還是有很多她想象不到的貧窮地方。
鎮定下來想想也是,就是在科技發達、農業高速發展的現代,不也是有很多地方窮得很嗎?
可是,爲什麼她的心裡還是一陣陣地不舒服,她也是從苦日子裡熬過來的,自始至終都認爲,一個人要想成功,要想過上好日子,就要靠自己。
但是,一路走來,她並不是只靠自己。
在她還是林心安的時候,她有教她手藝的師父,有馬玲那樣的好幫手,還有林然、林祥,雖然林祥最後背叛了他,但最開始,他們也是一起同心同力打拼過的。
就是在這一世,她也有家人的幫忙,有茉莉、白樺他們忠心地跟隨,有衛玄、景修和辛漠陽他們默默地幫助,還有很多很多人在直接或者間接地幫助她。
那她呢?她有沒有真心地想要去幫助別人呢?想想,是有的。在山梨村,她是不帶任何目的地去幫助了村民,在福安縣,她也是沒有任何目的地去幫助香絮和彤笙。
雖然因爲她的出現和幫助,可能間接造成了孫阿奶的死亡,但她要是沒出現,也許孫阿奶會死,小梨子會死,很多村民也會死。
還有,香絮和彤笙,如果沒有遇到她,不但兩個人都會死,香絮和辛漠陽也不會有母子相見的這一天,魔天也不會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女兒和心愛之人。
原來,她的出現和影響不止會有壞的一面,也會有好的一面。就像空塵大師所說,當她分不清自己所做的是對還是錯的時候,就讓自己的腳朝着光明的一面走。
而其實那光明的一面,她自己早就無意中說出了口,原以爲不過是欺騙世人的妄語,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照着自己所說的走。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丁小如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會嚇到臨青溪。
她見臨青溪自從聽到自家阿爺和阿奶上吊的事情,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好了。
“我沒事!小如,那你家現在指望什麼生活?”臨青溪收斂了一下情緒,重新坐下問道。
“我爹和兩個哥哥在鎮上給人家做木工,我娘在家種地,雖然家裡沒有餘糧,但勉強還能生活下去。”丁小如說道。
“他們一個月能掙多少銀子?”臨青溪又問道。
“我爹和兩個哥哥一個月能掙五百文呢,過年的時候,姑娘發給我六百文的獎勵,我拿回家之後,爹孃可開心了,點心他們也都捨不得吃,讓我和哥哥弟弟一起吃了。”
丁小如想起自己從納園回到家那天,家裡人知道她不但沒受苦,還每日都能吃飽飯,做學徒還有點心和獎勵拿,都高興地流淚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臨青溪看到丁小如臉上含笑的表情,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她在想,這丁小如臉上的笑容是不是有一些也是因爲她的影響呢?
“小如,你先回去吧,水桶放這裡,待會兒我讓人幫納園挑水就可以了。”臨青溪現在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姑娘,不用了,我能提得動。你別看我瘦,這幾個月天天跑步,我身體可壯實了。”丁小如起身給臨青溪展示了一下她的小胳膊。
“納園人多,你這樣提水很慢,說不定,水還沒有到納園後廚,納園就都是肚子咕咕響的聲音了。去吧,提水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了,這是命令!”臨青溪笑着說道。
“那……那好吧!”臨青溪畢竟是一園之主,丁小如只好轉身回去了。
臨青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雜草,然後拎着水桶就回了溪園,木槿看到她提着水桶出現,特奇怪地問她幹什麼去了。
“我出去散散步,木槿,你找一個人幫納園的後廚提滿水,順便再去我家祖宅看看我六哥在不在,讓他來溪園找我。”臨青溪將水桶放在了溪園的院子裡。
“知道了,姑娘,我這就去辦!”木槿打算去找人幫納園提水。
“等一下,木槿!”臨青溪忽然又叫住了轉身的木槿。
“姑娘,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木槿趕忙問道。
臨青溪搖搖頭說:“沒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你辦,就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如果當初你沒來臨家村,而是留在京城成爲大戶人家的姨娘,現在你會不會後悔?”
木槿不清楚臨青溪爲什麼突然問她這樣一個問題,但還是照實說道:“姑娘,別說是姨娘,就是大戶人家的正室,木槿也不稀罕。木槿喜歡現在的生活,這也正是木槿想要的生活。雖然不知道姑娘爲什麼這樣問,但木槿可以老實告訴姑娘,大戶人家的後宅就是女人的墳墓,木槿很早就知道,所以木槿不會這麼傻地去找死。”
木槿說完,還調皮地對臨青溪眨了一下眼睛。
“好了,沒事了,你去忙吧!”臨青溪也笑了,不僅僅是因爲木槿坦誠的答案,也因爲她的心結開始徹底地解開了。
臨青木最近喜歡上了醫館的後院,那裡是臨家村最清淨的地方,沒人打擾他的“木匠事業”,而且景修還會給他經常提出一些非常好的建議,讓他茅塞頓開。
木槿親自去了老臨家祖宅,知道臨青木在醫館之後,她又跑到了醫館,對臨青木說臨青溪在溪園找他有事情。
木槿到醫館的時候,臨青木在後院鋸木頭,而景修坐在一旁悠閒地看着他的醫書,雲實在一邊曬着草藥。
“妹妹找我什麼事情?”臨青木自從上次幫雲衣坊做了假人之後,他最近都在想怎麼能讓假人四肢靈活一些。
木槿說她也不清楚,臨青溪似乎找他有很着急的事情。
“青木,我和你一起去吧!”景修放下醫書,起身對臨青木說道。
“那好吧!”
於是,三個人一起去了溪園。到了溪園之後,下人們說臨青溪正在屋子裡忙着,讓人不要打擾她。
等了一會兒之後,臨青溪就在屋裡喊人,問臨青木到了沒有。於是,臨青木和景修就一起走進了臨青溪所在的房間。
兩人進去之後,發現臨青溪正趴在炕上的小桌子上認真地畫着什麼,炕蓆上也散亂地放着幾張已經用炭筆畫好的紙張。
臨青木走近拿起一張仔細看了看,發現臨青溪在紙上畫了一個很奇怪的大輪子,其他幾張似乎是分解圖。
“妹妹,你這畫的是什麼,怎麼這麼奇怪?”臨青木問道。
“六哥,景修,你們都來了!”臨青溪這才擡起頭,她笑着繼續說道,“這是水車,把它放在山眉河裡,只要找人蹬這個水車,河裡的水就能從這個口流出來,然後再用寬大的水槽連接起來,這樣的話,取水就會方便很多,以後地裡澆水也不用費那麼大勁了。”臨青溪在兩人進屋的時候,差不多把水車的設計圖紙都畫完了。
“這麼神奇!妹妹,那咱們今天就開始把它造出來吧!”臨青木很有興趣地說道。
“六哥,你先彆着急,這造水車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且選擇造水車的木料也要足夠結實,還要勘察一下週邊的地形,看把水車安在哪裡比較好,還有水槽的位置。”臨青溪將所有的圖紙都整理了一下。
接着,她開始很詳細地給臨青木一頁頁地講解圖紙的內容,以及構造水車時應該注意的事項,臨青木仔細地聽着,而一旁的景修看着如此認真的臨青溪,臉上也有了笑容。
“六哥,你都聽明白了嗎?”臨青溪問道。
“全都聽明白了,我現在就去找爹,然後進山裡去砍樹。”臨青木拿起圖紙就要走。
“六哥,你別太着急,這水車一定要建造得足夠結實,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一下子成功,你和爹試一試。”臨青溪只是大概知道水車的原理和結構,究竟能不能成功還真不好說。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先走了!”臨青木對着臨青溪笑了一下,然後拿着圖紙高高興興地走了。
臨青木走了之後,臨青溪和景修一起去了茶室,茉莉不在溪園,木槿給兩人煮了熱茶。
再次對坐飲茶,兩個人的心情都已經與以往不同,尤其是臨青溪。
“溪兒,你還是想趕我走嗎?”景修問道。
“景修,你是我的客人,也是這裡很多人的救命恩人,我想了一下,似乎自己沒有任何權利能決定你的去留,所以是走是留隨你自己的意思。”臨青溪坦然一笑。
“你不怕因爲我而給你的家人還有臨家村帶來災禍嗎?”景修此刻臉上的笑意終於不那麼沉重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算你不在這裡,如果你的族人還是決定要發動戰爭,那麼只要還在正極大陸,臨家村就逃不開戰亂災禍,就算臨家村逃得開,每個村民在村外也都有自己的親朋好友,他們的親朋好友也有親朋好友,世上的人都是有或近或遠的關係的,這是一張網,所有人都在網裡,怎麼逃得開呢!”臨青溪十分坦然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會一下子想開了,但你能這樣想,我很開心。其實,無論我是誰,我姓什麼,我要做的只是希望你不受傷害,我想保護你!”坦白身份之後的景修,他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地和臨青溪說話。
“景修,說實話,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並不是臨家村一個簡簡單單的農女是嗎?只是因爲我的命格算不出來,顯得很特別,所以你纔會想要靠近我吧!”臨青溪也決定有話直說。
“沒錯!”景修承認道,“七歲之前的臨青溪是可以推算出命格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的命格消失不見,而且影響了軒轅一族和巫族的占卜能力,這不是一件小事情,所以我纔會想要找到你,想要看看一個沒有命格的人,他的人生究竟是什麼樣的。”
“其實沒什麼特別不同,我只不過比別人多經歷了一些特別的事情,所以會一些別人不會的東西,當然我的心智和想法也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你可以當我早熟。”臨青溪笑着說道。
景修也笑了,他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經歷是什麼,但我相信一定很神奇,因爲你會的那些東西這個世上從來沒人見過,而且你的出現將很多人帶離苦海之中,有時候我在想,也許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不過是來拯救世人的苦難。”
“哈哈哈,我可沒你說的那麼高尚,而且我也不是仙女,更別說拯救世人的苦難那麼偉大的事情,估計那只有天上的神佛辦得到。我只是這世上最普通的一個人,而我所會的,不過是恰好看起來更有用一些罷了,我不會的東西有太多,而且我能力也有限。”臨青溪大笑着說道。
“我明白,所以後來我告訴自己,你臨青溪和別的女孩子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你更聰明一些而已,而我也會常常告訴自己,你景修和別的人也沒什麼不同,只不過你剛好出生在軒轅嫡系一脈而已。有些事情既然無法改變,就要學着坦然接受,溪兒,這是認識你之後,你和你身邊的人‘告訴’我的,謝謝。”
景修最初離開父母的時候,他是因爲不甘心接受他人的擺佈,想要走出一條自己的人生路。
這幾年來,他四處遊歷,看過世間百態,心裡的想法也越來越成熟,認識臨青溪之後,他開始反思以往的那個自己。
爲此,也想明白了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現在的他,才真正地開始變得強大起來,從內心開始!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有些事情,我們都是迫不得己,但情況還沒有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是很多人太杞人憂天了。即便情況真得很糟糕,至少在變得糟糕之前,我們努力挽救,說不定會是大團圓結局,每個人都滿意呢!”臨青溪樂觀地表示。
“溪兒能這樣想就最好了,軒轅一族和巫族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我處理,你該幹什麼就繼續幹什麼,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事情都無法做,就算有太平日子也過不安穩。”景修終於可以放心了,臨青溪只要不排斥他,所有的事情都會朝着美好的方向前進。
“你說得對,不過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這已經不是以前的正極大陸了,蛇吞象,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說不定會被撐死的!”臨青溪故意惡狠狠地說道。
“哈哈哈,放心吧,我不會讓某些人不自量力的,更何況,我會幫着你一起把那頭大象喂得更飽。”景修難得開懷大笑一次。
“哈哈哈!”臨青溪也大笑起來。
幾天後,臨青木和臨忠國他們就依照臨青溪的圖紙將水車給造了出來,而且和村裡的幾個壯勞力,就把水車擡到了溪園不遠處的山眉河裡,並把水車在河裡固定結實。
“溪妹妹,這水槽下面要多高的木樁?”臨阿貴看着臨青溪問道。
“阿貴哥,按照從高到低安裝水槽,這樣水就能一直往下流了。還有,明天這兩邊都挖開一條寬一點的水溝,以便水車裡的水順着水溝流到田裡邊去,然後各家各戶的田梗邊都可以挖水溝,然後聯在一起,這樣澆水的時候,只要扒開自己的田埂就可以了。”臨青溪說道。
“溪妹妹,你這個想法太好了,以後澆水都不用那麼麻煩,也不用那麼累了!”臨阿貴笑着說道。
“好了,你這個小子別這麼多話了,快把木樁都埋結實了,趕緊試試這水車能不能用。”臨遠山笑着說道。
“知道了,阿爺!”臨阿貴大聲地回答道。
等到一切都安裝好,臨青溪想第一個上去踩水車,但是被臨遠山制止了,萬一她要是摔下來可怎麼辦。
“阿爺,水車上有專門的扶手,根本沒事的!”臨青溪躍躍欲試地說道。
“不行,不行!這可是第一次試水車,萬一不成功,你摔下來可不得了,還是找兩個會武功的。白樺,白楊,你們兩個都會輕功,力氣也大,上去試試。”臨遠山看到了臨青溪身後的白樺和白楊。
“是!”
白樺和白楊一個騰躍就上了水車,然後同時踩起來,不知是不是兩個人力氣過大,正守在水槽口看會不會有水出現的臨阿貴,被突然噴出來的水流嗆得眼睛、鼻子都不舒服起來。
“咳咳——咳咳——水——咳咳——出來了!”臨阿貴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彎下腰咳着說道。
“哈哈哈,當然知道水出來了,難道你臉上的那是汗,哈哈哈!”
圍觀的衆人看着被水噴過的臨阿貴,全都大笑起來。
“我也上去試試!”臨青木也好奇地說道。
雖然水車的建造有他的一份功勞,但是他還不知道踩水車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六哥,你先彆着急,我先試試!”臨青溪也搶着要去踩水車。
“你們一起去吧!”沒想到水車一下子就造成功了,臨遠山也是高興。
於是,臨青木和臨青溪就一起踩水車,還有很多村裡的大人、孩子都想試一試。
“你們都別浪費咱們山眉河裡的水,趕快把水槽都接好,讓水流到村子裡,明天再把地裡的水溝挖好,以後天天都要有人來踩水車,呵呵!”
臨遠山想着,過兩天再建造兩個水車,一個專門供納園和繡園吃水,另一個就是讓水流到溪園去。
人力踩水車成功之後,臨青溪又讓臨青木試着做一種風力水車,這樣的話,就算不用人來踩,水車也能自動出水,這省了不少的麻煩。
這天,風力水車也成功之後,整個臨家村都是歡聲笑語,以後澆水就不用那麼麻煩了,就是洗衣服也不用去河邊了。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臨仁義帶着幾個人來到了老臨家,其中有趙家村的族長和村長,也有曹家村的族長和村長,而且曹家村的人還是帶着禮物來的。
“族長,您這是?”臨遠山趕緊放下手中的碗筷迎了上去。
“遠山,曹族長和趙族長有事來求你,我就帶着他們來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趙家村和臨家村原本就交好,曹家村雖然和臨家村有矛盾,但是這兩年他們沒再到處惹事,學得很安分,所以臨仁義也只得笑臉相迎。
“幾位族長能這樣來,就已經是看得起我臨遠山了,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臨遠山雖然也不喜曹家村的所作所爲,但那都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這兩年,兩村相處的還算可以。
“遠山,聽說你家造成了叫水車的東西,能夠把河裡的水取出來,你也知道,趙家村也是打不出井,就指望這條山眉河,你就幫幫大家吧。”趙族長語氣裡有着懇求,他也沒辦法,要不然也不會一族之長厚着臉皮來人家家裡請求。
“是呀,以往咱們兩個村是有些不愉快,可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已經敲打了村裡人,咱們好好地相處,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聽說那水車無論是取水還是澆地都十分方便,遠山,你就幫幫大家吧!”曹氏一族的族長也笑着說道,但他的語氣聽着並不那麼讓人舒服。
“兩位族長,你們別這樣說。這水車是忠國和六郎領着幾個村裡人造出來的,你們要是想用水車,到時候讓他們教給你們族裡人就行。過兩天,還有一切外村人要來學造水車,你們讓他們一起來吧。”水車成功之後,臨青溪就對臨遠山說了,要把水車這種新事物教給所有想學的人。
“真的?”三位族長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
“沒錯,過兩天讓人來就行!”臨遠山說道。
沒過多久,臨家村的水車旁經常圍着一羣一羣的人,他們都是聽到水車這種能自動取水的神奇事物來臨家村的,而且聽說,臨家村打算把水車的建造方法全都說出來,誰想學都可以。
附近幾個村的木匠都來了,臨青木和臨忠國當起了水車老師,每天就是忙着給這些人講如何建造水車。
丁小如的家人也被臨青溪找人接過來了,她的爹和兩個哥哥不但跟着臨忠國和臨青禾學會了建造水車,就是她孃的病也被景修看好了,而且還留在納園後廚幫忙。
“爲什麼要把水車的方法說出來?”辛漠陽在溪園找到臨青溪問道。
“你大老遠跑來就是問我這個問題?”臨青溪奇怪地看了辛漠陽一眼,最近他不都是在祖宅呆着嗎?
“不遠!”祖宅離溪園的距離,在辛漠陽看來很近,過幾天就真正遠了,他要趕去吳國,聽說吳國皇宮裡出了問題。
臨青溪無奈地一笑,說道:“有些明擺着的東西還要藏着掖着不是很奇怪嗎?那水車就在河邊放着,說不定有人偷走拿回去研究研究,這樣的話倒不如把方法都公佈出來,誰也不惦記了。”臨青溪笑着說道。
“你怕別人找你麻煩?”辛漠陽問道。
“嗯,怕!”臨青溪故意可憐兮兮地看着辛漠陽。
“臨青溪,你別怕,我會保護你!”辛漠陽說完,扭頭就走了。
“辛漠陽,你不要每次說完話都留給我一個背影好不好!還有,我纔不需要你保護,我能保護我自己!”最後這句,臨青溪雙手喇叭狀對着辛漠陽冷硬的背影喊道。
不知道爲何,聽着背後臨青溪中氣十足和略帶怒氣的聲音,辛漠陽的臉上有了笑容,他保證,下次和她說完話,再也不是隻給她一個背影。
天氣越來越熱,月季開得正豔,五月快過去半個月了,臨青溪變得有些焦躁。進入五月之後,她一直呆在秘園裡,對外宣稱她在雲州府城。
“姑娘,你彆着急,這些葡萄和西瓜的收成一定比去年還好。”
這兩年,臨青溪偷偷讓她們在秘園種了那些從京城拿過來的種子,如今存的種子足夠多了,不僅在秘園就是在溪園也能開始種了。
“我擔心的不是收成!”臨青溪對木槿說道,“我擔心的是吃的問題,葡萄倒好說,我已經在釀葡萄酒,可是西瓜都用來釀製醬豆也不行,太浪費了。”
這兩年,穆文益和餘爲、臨青雲他們賣的一部分特製醬菜,都是臨青溪調好了醬汁給他們的,有些她加入了西瓜汁。
“姑娘,要不這西瓜就拿出來讓大家吃吧,老爺子他們還都沒吃過呢!”木槿總覺得這樣的好東西自己這個下人都吃過了,但是臨遠山他們還沒吃過,心裡過意不去。
“不是我不想讓他們吃,這西瓜一走出秘園,不知道多少人聞着味就來了,原本種子真正種成功的就不多,就幾個西瓜肯定分不過來,今年種了三畝,我必須要把這些種子都留下來。”外邊還有五個農莊呢,臨青溪沒打算全部賣西瓜。
“那咱們把西瓜子都取出來光賣西瓜瓤呢?”棕竹出起了主意。
“西瓜瓤很容易變質,而且也沒有這樣賣東西的,還有山裡面的野果子也都成熟了,總不能像往年一樣,讓它們都爛在地裡,我一定要想個辦法,讓這些夏季水果都能物盡其用。”臨青溪在原地走來走去地說道。
“要不都釀成酒?”棕櫚來到秘園之後才發現,臨青溪在這裡存放了好多東西,那些果酒雖然度數不高,但是也十分好喝,臨青溪讓他們都嘗過味道。
“不行,不行,都釀成酒,也不見得人人都喜歡喝果酒,不過,果醬倒是很多人喜歡,就是現在天氣越來越熱,果醬怕是存放不了太長的時間。”
就因爲水果不能長時間儲存,所以臨青溪看着漫山遍野的野果纔會心裡着急,再晚一點,它們不是被野獸糟蹋了,就是落在地上腐爛了。
“姑娘,乾脆咱們先都嘗試一下,要是喜歡喝果酒的多,那麼就多釀製一些果酒,要是喜歡吃果醬的多,咱們就多做一些果醬,至於西瓜,姑娘要是想要種子的話,就讓咱們自家人吃,然後讓他們把種子都留下來,相信不會有人私藏的,就算私藏,他們也不知道怎麼種。”棕節大聲說道。
“好吧,就先都試試!”
臨青溪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再說不能乾着急不做事,先把果子摘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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