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大雪紛飛時,臨青溪靜靜地坐在雲州郊外一處無人注意的小莊子裡,她是一個月前來到這裡的。
現在不說楚國,就是整個正極大陸都處在混亂之中,而一切都來源於一個預言,一個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有關的預言。
是的,她懷孕了,就像靈族人期盼的那樣,現在她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可是就在她得知有孕的那夜,她也得知了一個焃昀一直隱瞞着她的秘密。
臨青溪還記得一個多月前,雲州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上了正軌,雖然楚國國內的叛亂都被楚玄等人鎮壓住了,但是蠢蠢欲動的正極大陸顯示出前所未有的不安。
不但是楚國國內發生了叛亂,就是吳國和啓軒國國內也同樣發生了這種狀況,似乎很多人都像瘋了一樣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力。
一開始,臨青溪不明白這些人都着了什麼魔,這場突然乍起席捲各國的叛亂讓無數生靈慘遭塗炭,百姓變得無家可歸,屍橫遍野的正極大陸到處都是血腥味。
亂了,徹底地亂了,混戰每時每日都在發生。
臨青溪還記得那夜玉扇給她把脈之後,她讓玉扇誰都先不要告訴,而等到玉扇離開之後,她一個人躺在牀上輾轉難眠。
半夜的時候,有一個身穿黑袍的老者像鬼魅一樣站在她的牀前。
“你是誰?”臨青溪警惕地從牀上坐起來,她卻發現自己出口的聲音很低很沙啞。
“我是一個來好心提醒你的人。”老者的聲音就像從地獄的最底層發出來一樣,讓人毛骨悚然,而來人讓自己醒着的時候都沒有發現,可見他的武功已經不能用高深來形容了。
“提醒我什麼?”此時臨青溪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有點不聽使喚,似乎老者就是不想讓她動,想讓她老老實實地呆在牀上和她說話。
“你的孩子是留着靈族人血液的聖子,而且他是靈族千百年來最具有靈力的一個繼承者,或者說是正極大陸萬年來難得一見的靈力最強的人,沒人知道他究竟具有何種超乎常人的靈力,但是凡人如果得他相助,必能成爲這正極大陸的王者,讓萬民歸心,臣服於此人的腳下。得聖子者得天下,這是巫族、靈族古書上記載的最古老的預言,如今這個預言天下人都知道了,你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老者帶着大大地黑色披風帽,臨青溪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她可以感覺出裡面的冷意。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究竟有什麼目的?”臨青溪的聲音已經像蚊子一樣小,但是老者還是聽清楚了。
“因爲你是巫鈴召喚過來的人,我是巫族被驅逐的‘守護者’,我要你的孩子,但我又必須要放你一條生路,所以我來告訴你這些,如果你有能力逃跑或者躲避到我找不到的地方,這應該就是巫族的氣數,但是如果你和你的孩子再一次出現在正極大陸,那麼到時候你們母子的處境,你應該清楚。”老者的話陰陰冷冷的,但是臨青溪就是確定,他說的話一定會變成現實。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我根本不怕什麼巫族,沒人可以傷害我的孩子。”自從知道肚子裡有了孩子,臨青溪的世界就像變了一個樣子,她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和利用她的孩子。
“我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如果你不珍惜,你的家人、朋友會一個個死在你的面前,然後是你,最後會是你的孩子。”老者毫不留情地說道。
“哼,你真以爲自己有這麼大的能力嗎!”臨青溪最討厭被人威脅了。
老者沒說話,而是突然在臨青溪面前消失了,而等他轉瞬間又回來的時候,他將兩個人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臨青溪看到是昏迷過去的臨忠國和穆氏。
這個人竟然能躲過曼陀羅山莊的各種毒草和機關,可見他不是在說謊話欺騙她,他是真的有這個能力。
“你只有十天的時間,十天之後,所有人都會盯上你和你的孩子。”如果不是因爲違背巫鈴的意思會遭受天譴,老者也不會特意來這一趟。
“你爲什麼這麼確定我肚子的這個孩子是男孩而不是女孩?”臨青溪冷冷地問道。
“巫族的卜算從來不會出錯!”老者自負地說道。
“哼,不會出錯!好,十天之後,我會在正極大陸消失得徹徹底底,我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找到我的,尤其是……巫族的人!”臨青溪眼睛裡是熊熊燃燒的仇恨。
老者不以爲意,轉身離去,十天之後他就會來親自捉臨青溪回去,然後讓她生下聖子,從此後正極大陸上巫族的人才是最高的統治者。
老者走後,臨青溪整個身體突然軟了下來,後背一陣陣涼意,她趕緊讓玉扇進來,然後扶起了地上的臨忠國和穆氏,並讓玉扇不要告訴任何人。
臨忠國和穆氏是被玉扇悄悄送回山莊的,而第二天一大早,臨青溪就找到了焃昀,但她沒有對他說起昨夜遇到巫族“守護者”的事情,而焃昀也沒提起,可見昨夜連他都沒有察覺。
“昀,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誠實地回答我嗎?”臨青溪走到焃昀的面前坐了下來,房間裡已經放了暖爐。
焃昀眼神一閃,維持着笑意問道:“安安,什麼問題?”
“靈族的長老爲何設計我們在那一天有孩子,那個日期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臨青溪沒有放過焃昀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焃昀是靈族的人,有些什麼他不可能不知道。
“安安,你是不是聽到什麼?”焃昀臉色一怔,臨青溪這樣問他,不會毫無意義的。
“是的,‘得聖子者得天下’——這個靈族的預言,你這位靈族的下一任繼承者不可能不知道的。焃昀,這……是不是你設計的?其實……你也想要這天下?”臨青溪不想這樣想焃昀,可是她又忍不住會這樣想。
焃昀臉色立即就冷了下來,像是受到了極大地侮辱,事實上,臨青溪這樣的懷疑不但讓焃昀感到失望,也更痛心。
“安安,誰都有資格懷疑我,只有你不可以。我不管你肚子裡有沒有孩子,或者是不是靈族聖子,我焃昀都不會拿自己心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孩子爲籌碼去爭奪什麼。天下,我焃昀從來不屑。我要的只有你,只有你臨青溪!”焃昀走到了臨青溪的面前,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然後讓她看到他的眼睛。
“昀,別怪我會這樣想,你不但是焃昀,你還是靈族的下一任族長,就和景修一樣,你也有一族人要負責,不是嗎?”臨青溪覺得有些無力,她好怕焃昀會變得和景修一樣。
“安安,靈族和軒轅一族不一樣,靈族人從來都不屑於成爲正極大陸上的主宰,他們只想要過着安寧的日子。只是,靈族人生來就被賦予或多或少地靈力,而且靈族幾千年來也不會出一個靈力很強的繼承者,我更加想不到,一個沒有任何靈力的靈族繼承者和你這個外來的沒有命格的人會生下一個靈力超強的孩子。安安,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保護好我的孩子,無論他有沒有靈力,無論有多少人想要傷害他,作爲你的丈夫,作爲孩子的父親,我都會爲你們而戰,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們從我身邊奪走。”這些天,焃昀已經在這樣做了,雖然靈族的人不善於戰爭,但是爲了他心愛的女人和可能會有的孩子,他絕不會退縮。
臨青溪輕輕地依靠在焃昀的懷中,不是她不相信他,也不是她在懷疑他的能力,只是她賭不起,作爲一個母親,她無法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和將來做賭注。
這一刻,臨青溪承認,除了她自己,她不相信任何人,肚子裡的孩子是她最重要的存在,她絕對不會冒險。
最重要的是,昨夜出現的那個人太可怕了,她深知自己和焃昀都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如果十天後他來抓走自己,到時候天下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實在不敢想象。
她現在只是一個脆弱的母親,也是一個能豁出去的母親,她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的孩子,絕對不會。
接下來的幾天,臨青溪表現得和平常一樣,沒有任何地異樣,而到第九天的時候,“得聖子者得天下”的預言就傳遍了正極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臨青溪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衆人想要爭奪的聖子。
第十天的時候,若心早上去給臨青溪送洗臉水的時候,卻發現臨青溪房間的桌子上留着好幾封信,有給家人的,也有給焃昀、楚玄等人的。
預感到不對勁的若心,立即找來了夜猴等人,衆人到處尋找臨青溪,而得知臨青溪留書出走的焃昀第一次失去他臉上的冷靜。
瘋狂地找了大半個月,沒有人找到臨青溪去了哪裡,就是她身邊的玉扇也同時不見了。
不光是老臨家的人和焃昀在尋找臨青溪,就是巫族的人也在秘密尋找她,現在知道臨青溪身懷聖子的人只有巫族、靈族的人。
巫族的人爲了一統天下的目的,自然不願意更多人知道這個秘密,而靈族的人爲了保護臨青溪的安全,也自是守口如瓶。
只有不明就裡的老臨家的人和楚玄、陸志明他們,不明白臨青溪爲何突然丟開這一切,連家人都不要,就消失了。
在給他們的書信上,她讓他們不要擔心,只說自己想要出去一個人靜一靜,等到她靜完就會回來。
找她的人仰馬翻的時候,臨青溪帶着偷偷跟來的玉扇躲進了雲州郊外的一個廢棄小莊子。
本來,她是沒打算帶着玉扇的,但是玉扇自從那夜之後就多了一個心眼,她總覺得臨青溪似乎有什麼難以解開的心事,而且還讓她嚴守住肚子裡的秘密。
“玉兒,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雲州不是久留之地,臨青溪在這裡躲了一個月,但就算焃昀的人找不到她,那個巫族老者也會神出鬼沒地找她,所以她打算徹底地離開正極大陸。
“小姐,準備好了,這是最近的一條路,到了海上碼頭咱們在想辦法。”玉扇已經改名爲玉兒,而且她和臨青溪都易了容,改變了聲音。
“那咱們趕緊走吧,我總覺得似乎有人要來了!”臨青溪懷了身孕不敢騎馬,玉扇就去附近的鎮上買了一輛馬車,而趕馬車的是個啞巴,這也是玉扇特意找的。
就在臨青溪前腳離開這個小莊子,後腳巫族和靈族的人就到了。不僅如此,在之後長達兩個月的時間內,巫族和靈族找臨青溪的人不是和她擦肩而過,就是差一步找到她,似乎有人在暗中幫助臨青溪一樣。
春暖花開的時候,臨青溪和玉扇終於來到了楚國東北最靠近大海的一個較大的碼頭,然後她租下了一條大船,購買了各種各樣的東西讓碼頭勞工給她搬上了船,當天就朝着汪洋大海的深處駛去。
慢了一步的巫族和靈族的人也各租了一條大船去追,但是大海茫茫,遼闊無際的藍色海洋上根本沒有任何船的影子。
臨青溪不知道船在大海上行駛了有多久,直到船家告訴她,如果再不找個地方靠岸,他們只能往回走了。
女扮男裝的臨青溪大着肚子站在甲板上,她極目遠眺,發現不遠處有一個看起來鬱鬱蔥蔥的小島,一眼她就相中了。
於是,就讓船家在那個美麗的小島上靠岸,而船家看着這個得了怪病“大肚症”的文弱少年,心裡很是同情。
船停在小島上之後,船家帶着船上的舵手幫着臨青溪和玉扇把東西都從船上卸下來,然後在島上找到一個正好能藏東西的山洞,就把東西幫忙送到了山洞裡,想着兩個得了怪病的少年要在荒島上了此殘生,他們就於心不忍。
幾個舵手還幫忙在島上的一個空地上幫助兩個人搭了一個木頭房子,然後大船就開走了,臨青溪很感激他們,將身上剩下的所有的銀子都給了他們。
只是,誰都沒想到,這艘送臨青溪和玉扇到荒島的大船在回程途中遇到風暴,船翻人亡,無一生還,自此再也沒人知道臨青溪究竟去了哪裡。
一個人站在海灘上,身後是除了玉扇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的荒島,臨青溪突然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得對不對,只是那樣想就這樣做了,現在自己帶着孩子躲到了荒島,無論是誰都不一定能找到了。
“主人,你這樣哭對身體不好,房子已經收拾好了,您先去休息一下吧,到了晚上,這裡應該會很冷的。”玉扇扶着臨青溪去舵手們幫忙搭起來的木頭房子裡坐下,她們連桌子板凳都買了放上船。
現在算算時間應該是四月份,臨青溪也已經懷孕七個月了,而且她的肚子大的出奇,看起來就像要馬上生產一樣。
臨青溪大着肚子沒辦法逛逛小島,她讓玉扇先去查看了一圈,小島的確是不大,但島上的樹叢中有野物,還有島中間有一個小湖,湖水深不見底,但是湖裡的水能喝。
坐在木頭房子裡,聽着入耳的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臨青溪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魯濱遜一樣,在荒島上孤獨地生存着,雖然她身邊有玉扇,還有即將出世的孩子,但是她還是覺得剜心刮骨一樣地孤獨。
她真的好想家人,好想焃昀,但是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她不能讓巫族的人傷害她的孩子,那個可怕的巫族“守護者”真的讓她這個即將做母親的人害怕了。
三個月後,正極大陸上的全面戰爭正式爆發,而同一時刻荒島上的臨青溪正在玉扇的幫助下艱難產子。
這天晚上,小島之上繁星滿天,而且仰頭觀望,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天上的星星,而皎潔月光之下的大海水波盪漾,白色的浪花一層層地歡快地朝着沙灘上而來。
深藍色的海水之下各色魚兒在不安地游來游去,就連小島之上的所有動物都寂靜無聲,它們的眼睛全都朝着海岸不遠處亮着燭光的木頭房望去。
“啊——啊——”臨青溪大聲地叫喊着。
“主子,再使勁,快出來了,屬下看到小主子的頭了!”玉扇滿頭大汗,雙手也都是鮮血。
“啊——”終於,臨青溪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她肚子裡滑了出去,可她還是感覺很難受。
“小主子出來了!主子,恭喜你,是個男孩!”玉扇趕緊剪斷臍帶,用特製的溫水給孩子擦擦臉,但是這孩子卻是一生不吭,像是睡得極香甜。
“玉……扇,你別……忘了,這肚子……肚子裡……還有一個呢!”看到被玉扇裹好抱在懷裡的孩子,臨青溪虛弱地笑道。
沒錯,她肚子裡並不只是一個孩子,從四個月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的肚子就明白了,很有可能是雙胞胎。
臨青溪對於這一點並不覺得奇怪,她的大舅和二舅是雙胞胎,而她的大哥、二哥和五哥、六哥也是雙胞胎,那麼根據基因遺傳學來說,她懷雙胞胎的機率很大。
玉扇趕緊把孩子放在早就準備好的嬰兒牀裡,然後準備接生第二個孩子,卻沒想到這第二個小主子根本就沒讓臨青溪費勁,像是自己笑嘻嘻地爬出來一樣,雖然也是不哭,但嘴角帶着惹人心醉的笑意。
“主子,這第二個小主子真乖,根本沒讓您受一點罪,而且您看他,不哭不鬧,還笑呢!”玉扇把孩子弄乾淨之後,放在了臨青溪的牀側。
看着二兒子紅嫩嫩皺巴巴的小臉和那可愛的帶着笑意的小嘴,臨青溪的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原來這就是做人家母親的感覺,爲了孩子的一個小動作她都能情不自禁地流淚。
臨青溪想擡頭看一眼放在嬰兒牀裡的大兒子,但這時候卻覺得下腹又一緊,緊接着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停地蠕動。
“玉扇,不對勁,是不是還有一個?”臨青溪猛地朝自己下身方向看去。
“還有一個?”玉扇一驚,趕緊跑去看,可不是,這孩子的頭都出來了。
等到玉扇剪斷第三個孩子的臍帶之後,這個孩子“哇”地一聲哭出來,聲音極爲響亮,而且木頭房外的海水突然捲起高高的海浪,無數的魚兒蹦跳出水,像是在慶祝這孩子出生一樣。
“主子,是個女娃!”連一向冷情的玉扇都忍不住流淚了。
這小女娃娃比兩個哥哥都要瘦弱,但是她是三個孩子唯一哭出聲的,而且聲音這樣嘹亮,真是太招人喜歡了。
“快給我看看!”臨青溪伸出了手,說來也奇怪,生產之後,她的力氣似乎又回來了。
玉扇將女嬰清洗乾淨,然後小心地包好放在臨青溪的懷裡,她現在已經不哭了,而且睜着圓鼓鼓黑亮的眼睛看着臨青溪。
一看懷中的小人兒,臨青溪又忍不住哭了,她發現這一夜的眼淚特別多,老天竟一次送給她三個寶貝,而且都這麼地可愛,像糯米糰子一樣,她都不敢碰他們,唯恐會傷到他們一樣。
六年後,小島上的木頭房子已經搬到了島中間的小湖邊,而且旁邊又蓋了三間大小不一的小木頭房。
房子四周設置了低矮的柵欄,柵欄上攀爬着各色可愛的小野花,院子裡種着黃瓜、青菜、蘿蔔等蔬菜,幾隻小兔子在院子裡蹦蹦跳跳地玩耍着。
突然,“砰”地一聲,其中一個小木頭房子的屋頂直接飛了起來,然後落在小湖的另一邊,接着就有一個小奶娃頭髮凌亂像雞窩,滿臉黝黑如木炭地一樣從房子裡走出來。
只見他略有些搖晃地走到院子裡一屁股坐下,傻傻一笑露出潔白的貝齒,然後看着院子裡的小兔子說:“嘿嘿,我終於成功了!”
“二哥,二哥,快救我,快救我!”柵欄門突然被一個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推開。
水靈靈的大眼睛,長長地睫毛眨巴眨巴地衝到頭頂還在冒着黑煙的小男孩面前,然後躲在他身後,怯怯地眼神尤其惹人憐愛。
“朵朵別怕,萬事都有二哥在!”小男孩“噌”地一聲站了起來,將妹妹朵朵護在身後,然後怕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笑着說道。
就在這時,一頭迅猛至極的狼竄到了兩個小奶娃的面前,而且細看之下,它的眼神裡沒有兇狠之色,只有無奈。
“說,你爲什麼要欺負我妹妹?”小男孩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舉起他有些胖胖的小黑手狠狠地戳在狼腦袋上。
令人驚異的是,那頭狼不但沒有發怒,反而低下了身子,以便小男孩柔柔嫩嫩的胖手指正好能戳到它的頭上。
“二哥,大狼沒有欺負我,是他欺負花花一家,我很生氣,就打了它一下,然後它就一直追着我,我……我就害怕了,嗚嗚,都是我不好,嗚嗚……”朵朵突然眼淚汪汪地哭了起來,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
一看到朵朵哭,小男孩和被稱爲大狼的狼就有些着急起來,她可是小島上的寶貝,誰都不捨得惹她哭的,可她偏偏又很愛哭,就像大海里的海水一樣,永遠流不完的眼淚。
“哦哦,朵朵不哭,大狼壞,二哥幫你教訓她。不是朵朵的錯,都是大狼的錯,朵朵不哭。”小男孩趕緊去哄自己的妹妹,還幫她擦眼淚,結果自己手上的黑灰全都抹在了自家妹妹可愛的小臉上,把她變成了一個小花貓。
大狼這頭狼也覺得很委屈,它是狼,花花是雞,餓了總要吃飯呀,沒看它現在已經很瘦了。
臨青溪大老遠就聽到女兒哭的可憐聲,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最調皮搗蛋的二兒子一邊給女兒擦眼淚,一邊教訓着一隻狼。
臨青溪對此早就見怪不怪,就像靈族的人預測的那樣,她的三個孩子都不是平凡的人。
別看大兒子俊俊才五歲,比他親爹焃昀還要沉穩淡定,而且極度的少年老成,七個月就會說話,另外兩個還不會走,他都能跑了。
雖說,生大兒子的時候最讓她受苦,但是俊俊非常地懂事聽話,貼心地讓她都覺得自己很殘忍,而且他儼然就是家裡的一家之主,有時候他說出口的話,自己都很信服。
但俊俊也只表現出了聰慧,至於他有什麼靈力,臨青溪和玉扇都沒有發現。
倒是二兒子正正和女兒朵朵都有過目不忘和懂得獸語的本事,當年在碼頭上買的那一箱書讓兩個孩子半天就看完記住了,這之後都是臨青溪憑藉記憶給他們講一些現代的知識。
正正接受新知識很快,而且和自己的六哥一樣,很喜歡發明創造,臨青溪就給他說了很多現代的一些東西,讓他自己去琢磨。
沒想到在有限的條件之下,這些年他七七八八地創造出了很多新奇的玩意,臨青溪覺得這要是在現代,說不定自己這個兒子還能混個什麼化學、物理的諾貝爾獎的。
小女兒朵朵有些內向,最喜歡和小島上的動物和天上的飛鳥聊天,而且臨青溪還發現這孩子有預知天氣的能力。
只要小島上有下雨、下雪等天氣變化,朵朵一定會掉金豆豆,所以每次朵朵哭着抱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天要變了。
也因爲朵朵的這一神奇靈力,她在小島上開墾出來的幾畝地能夠避開天氣災害,每年都能大豐收,讓五個人能吃上各種新鮮的蔬菜和水果。
“正正,你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的頭髮……說,是不是研究火藥呢?”一看到二兒子那乍起來有些燒焦的頭髮,臨青溪的臉就沉了下來。
別看這小子調皮掏蛋的,就是個鬼機靈,最會從人嘴裡套話,這兩年來他從自己嘴裡套出了不少的東西,比如火藥,比如指南針,比如地震儀,比如……
“娘,我就玩玩,傷不到我的,而且我成功了!”正正得意地說道。
此時,跟着臨青溪走進院子的俊俊已經拉過還在抽泣的朵朵去一旁的清水盆裡洗臉,就在臨青溪和玉扇注意力都被正正吸引住的時候,他瞪了一眼大狼。
而大狼明顯身子一抖,它發誓,以後就是餓死,也不動朵朵的花花了,這俊俊太可怕了。
臨青溪正在教訓二兒子,就見剛纔還老實地蹲在二兒子面前的狼突然灰溜溜地從院門走出去了,沒錯,就是灰溜溜地,就像這院子裡有什麼讓它感到恐懼,而且它耷拉着腦袋的樣子,看起來還有些可憐。
“娘,我餓了,我餓了!”正正看大狼走了,當下就沒心沒肺地要撲到臨青溪身上,但是被臨青溪躲開了。
“洗乾淨了再吃!”這二兒子就是一個吃貨,而且餓了之後就會變成“小嘮叨”,臨青溪可受不了,所以趕緊進屋做飯。
玉扇看着三個小主子的樣子,不禁會心一笑,這六年裡,他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但無論是主子還是小主子們都常常給她一種孤獨的感覺。
說到底,小島並不是他們的家,正極大陸纔是,在那裡有他們的家人和朋友,也不知道現如今的正極大陸變成什麼樣子了。
晚上等到臨青溪和玉扇休息之後,俊俊起身下了牀,緊接着正正和朵朵也輕輕地從牀上下來,然後兄妹三個手牽手來到了海邊。
俊俊找來了一些乾柴火,正正拿出了火摺子,朵朵乖巧地跟在兩個哥哥身後,火堆燃燒起來之後,三個孩子圍着火堆坐了下來。
“哥哥,你是不是預感到什麼奇怪的事情了?”他們是三胞胎,三個人之間有異於常人的心靈感應,這也是臨青溪不知道的靈力。
“孃親躲在這裡六年了,該回去了。”俊俊看着遠方黑黝黝地大海小臉緊繃地說道。
“哥哥,是不是要回去打那些欺負孃親的壞人?朵朵也要幫忙!”朵朵舉着小拳頭睜着大眼睛糯糯地說道。
“哥哥,我早就想勸孃親回去了,可又怕她不相信,要不你還是告訴娘和玉扇姨,其實你比那什麼巫族的預知和卜算都要強,現在回去再也不會有事了,我們能保護她的。”
正正最怕保守秘密了,有好多次他都想告訴臨青溪,其實俊俊纔是他們三兄妹之中靈力最強的,而且只要有俊俊在,根本不用怕什麼巫族。
從很早的時候,臨青溪就給他們三兄妹講過正極大陸的事情,還有他們在正極大陸的其他家人,包括他們的父親。
“不行,娘最怕的就是別人知道我們是靈族的聖子聖女,如果告訴她,我比你們都厲害,她就會更擔心的,還不如讓她認爲我和爹一樣,都是沒有靈力的人。放心,我會保護你們的。”
俊俊的腦海裡總是會有很多很多的畫面,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與衆不同,就算相對於特別的弟弟妹妹,他也是最特別的那個。
他能感覺出臨青溪的不安和痛苦,他絕對無法原諒那些讓臨青溪變成這樣的人,無論是巫族也好,還是其他什麼人,他都會幫自己的孃親討回來。
“嘿嘿,哥哥,有你保護我就好了。”前面有個這麼厲害的大哥,他焃正正就能安心吃飯和睡覺了,幸好自己不是第一個從孃親肚子裡出來的小孩子,他覺得做個“二哥”實在是太美哉哉了。
“二哥,我也會保護你的!”朵朵睜着明亮的大眼睛亮晶晶地說道。
“啊?嘿嘿,哪有妹妹保護哥哥的,二哥會保護你的,朵朵只要保護孃親就好了。”正正覺得他還是個小男子漢的,而且男人就要保護女人,這是孃親說的,所以大哥保護他,他保護孃親和妹妹,想想這纔是他焃正正最偉大的事業。
“明天會有大船經過,你們做好準備,一定要讓孃親離開小島!”俊俊的眼睛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深沉。
“什……什麼,明天?哥哥,能不能讓大船晚點來呀,我的好多寶貝還來不及收拾呢,不行,我要趕緊去收拾一下。爲什麼要明天來嗎?爲什麼不能後天?後天也收拾不完,還是大後天好了?真是,什麼破大船!……”正正開啓“小嘮叨”模式。
俊俊懶得理這個有點兒缺根筋的弟弟,拉着妹妹朵朵的手離開了海邊,很快就要回到正極大陸,孃親一定會很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