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因爲焃昀霸道的一句“孩子他娘”變得臉色黯然,而臨青溪選擇留在院子裡等焃昀,更讓他受傷不已。
還以爲可以忍受這種失落和糾結的疼痛,原來還是高估了自己,景修搖頭苦笑一聲,自己轉身離去,身影說不出的孤單蕭瑟。
臨青溪看着景修離去的身影,很想要張口說些什麼,但想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大概二刻鐘之後,焃昀和俊俊就從房間裡走出來了,臨青溪看到父子兩個神色各異,焃昀一臉悶氣,而俊俊則顯得輕鬆喜悅。
“你們說什麼呢?”臨青溪牽着女兒朵朵走近兩人。
待臨青溪和朵朵走到身邊的時候,焃昀一手抱起乖巧可愛的女兒,一手攬着臨青溪的肩膀,剛纔從大兒子那裡受到的氣終於散出了一些。
“娘,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俊俊一本正經地說道。
兒子這意思是她這個女人不要參與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臨青溪看看焃昀,又看看俊俊,終是一笑。
大兒子有什麼靈力她是不知道,但他能降住正正、朵朵和自己,就可見這孩子絕不是一般人。現在看來,他老子也似是受了他的氣一樣,這孩子還真成了一家之主。
臨近中午的時候,火雀、藍羅、白狼、火龍四人率先來到了山梨村見臨青溪,而且很快全部的注意力就放到了俊俊三個孩子身上。
吃完飯的時候,出去兩天的玉扇也帶着雪狼、黑狼等人來到了山梨村,主僕相見,一時間倒也有不少話要說。
只是,這些人和火雀幾人一樣,從臨青溪面前出去之後,很快就被俊俊、正正和朵朵三個孩子吸引,而且自動分組。
火雀、藍羅被正正的笑容吸引,“自投羅網”成爲了他的忠心部下,三個人湊在一起,就想着怎麼整人。
白狼和火龍一見朵朵就喜歡不已,也是主動請求保護她,日後的歲月裡,誰要是惹朵朵不開心,哪怕是朵朵未來的夫君,這兩個臨青溪和焃昀手下中最沉穩鎮定的兩個人,也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對方生不如死。
至於除了這四人之外的其他人,見到俊俊之後心中除了“臣服”兩個字,再也沒有其他,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情,他們粉身碎骨也要完成。
看到三個孩子突然就不黏着自己,而且還有人專門保護,臨青溪心裡有着微微地失落,也有着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反觀焃昀則是開心不已,雖然與孩子們缺失了六七年的相處時間,但和孩子們的娘也同樣錯失了這樣長的時間,而且就像當年他的父親對待他一樣,他也覺得這三個小鬼頭佔據了自己和臨青溪相處的時間。
臨青溪和焃昀、臨青飛等人商量之後,決定兩天後離開山梨村回雲州,而山梨村的生意焃昀會派人專門來接手。
景修在孫梨的開解和焃昀找他單獨談話之後,準備一個人離開山梨村,但是正正死活不同意,非要景修跟着他們回雲州,而臨青溪也覺得對於無家可歸的景修,臨家村是最好的去處。
當然,臨青溪並不知道在焃昀見過她之後,當天就找景修夜談了一次。現在對於任何覬覦他妻子的人,焃昀都像防狼一樣地防着,臨青溪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而且,焃昀找景修談過話之後,直接就去了臨青溪和三個孩子的房間,非要和臨青溪擠在一張牀上。
雖說兩個人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但她和他還沒有成婚,公然躺在一張牀上,總覺得有點兒尷尬。再說,還有三個孩子在牀上,這些年,臨青溪一直是和三個孩子睡在一起的。
“焃昀,你……小梨子不是給你準備房間了,這牀勉強睡下我和三個孩子,你就別湊熱鬧了。”臨青溪一瞬間有種錯覺,在她面前的焃昀變成了小孩子,學會了耍賴,當然厚臉皮永遠沒變。
“你是我焃昀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娘,我和你睡在一起天經地義。”焃昀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這牀上的人睡得似乎有點多。
於是,焃昀彎腰先抱起了正正,接着又抱起了俊俊,轉身準備離開。
臨青溪不解地拉住他的手臂問道:“你幹什麼?”
“孩子都大了,他們應該有自己的房間,從今天開始,你的牀上只能躺我一個。”焃昀魅惑地朝着臨青溪一笑。
“焃昀……”臨青溪拉住他的手勁更大了,三個孩子單獨睡,她怎麼也放心不下。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要是不聽話,今天晚上你就別想睡了!”焃昀這話說得極其曖昧。
焃昀以最快的速度將三個孩子抱到了隔壁房間,然後讓火龍幾人暗中保護他們,而他自己則很滿意地回到了臨青溪的房間。
三個孩子被焃昀抱走,臨青溪哪還有心思躺在睡覺,六年來三個孩子一直睡在她的身側,突然之間讓他們離開她,她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本來都走到門邊了,但是被返回的焃昀直接拉到牀上躺下。
“焃昀,我不放心三個孩子!”比起與焃昀單獨相處時的緊張,臨青溪現在更想和三個孩子在一起。
焃昀直接翻身將臨青溪壓在身下,一隻手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頰,指肚慢慢從上而下滑下,嘴角的笑容淺淺淡淡,但卻這臨青溪接下來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她有些艱難地吞了吞唾沫。
她與焃昀的那一次是在渾然不覺的情況下發生的,能記住的也只是那夢境一樣的悸動和美好,像現在這樣兩個人離得這樣近,他的呼吸讓她臉上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安安,安安,我的妻,我的一切。”焃昀磁性的聲音就像蠱惑人心的咒語一樣,讓臨青溪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小嘴微張,就像在邀請一樣,而焃昀哪會放過這樣絕佳的機會,身體慢慢下壓,脣與脣相碰,沒有電光火石,卻讓彼此全身酥麻。
“昀……”情動的臨青溪也開始迴應,如海般的思念全都化成此刻的刻骨柔情。
微動的夜風送來低唱的蟲鳴,朦朧的月光灑在窗櫺上,屋內透過點點光,燭火突然被不知哪裡來的掌風熄滅,陷入黑暗中的男女漸漸糾纏在一起。
“安安……嗯……安安……說你是我的,說……安安……”焃昀誘哄着身下的人兒,這個女人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昀……昀……”臨青溪特別無助地抱着焃昀。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在她還是林心安的時候,雖說有過喜歡的男人,但兩個人除了親吻和撫摸,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安安,快說你是我的,你真正想要的只有我,只有我!”焃昀不動,看着臉色緋紅髮熱的心愛女人,他在等一個答案。
“昀,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纏綿如毒,臨青溪知道她這是中了焃昀的毒,而且一生無解。
“乖……安安,你是我的,我的!”焃昀低頭吻上她的脣,他也中了毒,中了一個叫臨青溪的女人的毒,這種毒他甘之如飴。
一室旖旎,良宵嬌喘,直到日上三竿。
二日清晨,沒人來打擾這對久別重逢的情人,就是俊俊、正正和朵朵也乖巧地沒有找臨青溪。
臨青溪是紅着一張臉起牀的,焃昀一夜索求無度,而她爲了壓抑自己的聲音,嘴脣都咬破了。
而焃昀的肩頭也都是她深深地牙齒印,想到早上醒來,焃昀那明顯不知飽的樣子,和看着他自己肩頭那委屈的模樣,她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衆人心照不宣地什麼話都沒問,而且全都是一臉意味不明地笑容,此生無聲勝有聲,臨青溪都想躲在房間裡不出來了。
不過,焃昀的臉皮就很厚,臉上忍不出的得意誰都能看出來。
這幾年來,老臨家的幾兄弟和他關係都越來越好,臨青飛對於焃昀和自己的妹妹也樂見其成,更何況,兩個人連孩子都有了。
不過,誰都沒想到,因爲焃昀把正正抱到了另一個房間,他早上醒來沒有見到臨青溪,又被俊俊“威脅”不準去打擾焃昀和臨青溪,他就生氣了。
最愛笑的正正突然變成了俊俊一樣冷冷的小臉,而且一個人跑到山上誰都不理,這讓衆人都不解他到底是怎麼了。
母子連心,正正又是自己一手帶大的,臨青溪最瞭解這個二兒子,所以她讓衆人先不要去打擾正正,然後她在一處向陽的山坡處找到了坐在草地上生悶氣的正正。
臨青溪走到正正身邊坐下,然後溫柔地揉揉他的小腦袋,而正正委屈的大眼睛看看她,輕輕地依靠在她的身上。
“正正,是不是在生孃的氣?”臨青溪摸着他的小腦袋柔聲問道。
正正搖搖頭,沒有說話。
“那你是在生你爹爹的氣?”臨青溪又問道。
這次正正猶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爹爹竟然把他從孃的牀上抱走,他很生氣,娘是他的,可是爹爹一來,娘就被搶走了。
臨青溪笑了一下,將正正抱在自己懷裡,然後摟着她看着鬱鬱蔥蔥的遠山說道:“正正,那孃親代替爹爹向你道歉好不好?以後,沒有正正的同意,娘是不會讓人再把你抱走的,昨天那樣的情況也不會再發生,好不好?”
“娘,你會不會因爲爹爹來了,就不要正正了?”正正有些擔憂地問道。
“傻瓜,娘怎麼會不要正正呢。正正是孃的心肝寶貝,是娘最愛最愛的人,娘永遠不會不要正正。可是正正,爹爹也是娘很重要的人,和你們一樣重要,娘愛你們每一個人,也希望正正愛娘和哥哥、妹妹的時候,也多愛你的爹爹。”臨青溪循循誘導,正正還小,他只是有點吃醋和不安,以爲自己這個孃親會被別人搶走。
“娘,正正也很喜歡爹爹,可是爹爹總想要搶娘,正正很生氣。”
正正平時看起來愛笑,其實是一個很敏感的孩子,而且內心深處他很黏臨青溪,俊俊和朵朵可以佔去臨青溪的時間,可要是別人,他就會覺得孃親像是被愛搶走了。
“呵呵,你這小醋罈子,那可是你的爹爹,你以爲沒有他,娘一個人就能生下你們三個小不點嗎?”臨青溪輕笑出聲。
“娘一個人不可以嗎?爲什麼不可以?娘,正正是怎麼鑽進娘肚子裡的?爲什麼玉扇姨和火雀姨、藍羅姨的肚子裡沒有鑽進去小寶寶呢?那以後,正正的小肚子裡會有小寶寶嗎?正正不想要,娘,怎麼才能讓小寶寶不鑽進去。娘,爲什麼正正吃了飯就會長大呢?什麼時候正正才能變成小梨子舅舅那樣高?娘,爲什麼……”因爲臨青溪的到來和陪伴,正正的心情已經好多了,所以他的“爲什麼”又開始層出不窮了。
本來,臨青溪還要繼續這場母子間的深情對話,而是正正只要心情已恢復過來,他的小嘴又開始不停,雖然不知道怎麼回答正正的問題,但想要他心情已經好了,也就由着他說。
更讓臨青溪意外的是,母子兩個從山坡談話回來之後,正正就開始變得黏人,她走到哪裡,他就屁顛顛地跟到哪裡。
焃昀要是靠近臨青溪,他笑嘻嘻地插進兩個人中間,根本不顧焃昀身上的冷氣。
朵朵原本就喜歡跟在臨青溪身邊,而且小孩子都有爭寵的心理,尤其是在自己母親面前,所以她也總是拉着臨青溪的手,就怕她會拋棄她一樣。
焃昀想着好歹還有個俊俊比較令他滿意,誰知晚上睡覺的時候,三個人都纏着臨青溪,一會兒讓她唱兒歌,一會兒讓她講故事。
昨夜剛剛嘗過甜頭的焃昀,今夜還準備與臨青溪單獨相處,可是三個孩子就像故意和他作對一樣,不但不睡着,還把他從牀上直接就擠到了房間的椅子上。
哀怨的焃昀又不能動手,更不能採用強硬手段,只好硬擠上牀和三個孩子一起聽臨青溪唱兒歌、講故事,順便趁三個小傢伙不注意,討要一些福利。
誰知道,他這邊剛偷親了一下臨青溪的額頭,正正的小嘴就趁機湊到臨青溪的臉上,“啵”地一聲狠狠地親了一下,朵朵也隨後在臨青溪的臉頰印下一個甜甜的吻。
當然,最過分的是焃俊俊小朋友,他直接親到了臨青溪的嘴上,母子兩個來了一個實打實地親吻,順便還挑釁地看了一下他已經氣得臉發黑的老爹。
“焃俊俊!”焃昀的聲音透出十足的冷意,臨青溪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孩子們鬧着玩呢,你別嚇着他們。昀,天很晚了,你回去先睡吧,咱們明天就要離開山梨村回雲州了,我今天想和孩子們睡在一起。”現在自己還腰痠背疼,臨青溪真怕焃昀大晚上變成“狼”。
“你都和他們睡六年了,輪也該輪到我了!”焃昀沒好氣地看着幾個小鬼說道。
“焃昀,你怎麼也和幾個孩子一樣,我要哄他們睡了,你先下去吧!”這爺幾個今天是要槓上了,焃昀不走,這三個孩子也不能安心睡覺。
焃昀已經可以預見自己以後的日子是怎樣的了,也有些理解自己老爹當初的心思,和自己爭心愛女人的人就是自己的兒子也覺得看不順眼,要不要學學自家老爹對自己的方式,把三個孩子都支走的遠遠呢?
“昀,我不會讓孩子離開我的!”焃昀此時的心思,臨青溪能猜出一些,她不會像焃昀的母親那樣被自己的丈夫強行分開自己和孩子。
在三個孩子的成長道路上,她永遠不會缺席,也絕對不會允許人拆散他們,就是焃昀也不可以。
“唉,我只是‘嫉妒’而已。安安,你放心,我會永遠和你們在一起,咱們一家人誰都不會再和誰分開。”焃昀無奈一笑。
這是他最愛的女人,這三個是他最疼愛的孩子,他不會傷害他們任何一個,還能怎麼辦,只能自己忍了。
“孃親,爹爹看起來好可憐!”朵朵在牀上抱着臨青溪的腰看着焃昀下牀時的臉說道。
“朵朵,爹爹真的好可憐!”焃昀轉身看着女兒苦着臉說道。
正正捂着小嘴偷偷笑,哼,誰讓你昨天晚上把我們都送走的,以後想要親近孃親,纔不會那麼容易呢。
臨青溪看着一牀的兒女,又看看焃昀走出去的略顯“孤單”的背影,想着以後自家的牀是不是要更大一些才行,她也覺得焃昀是有點兒可憐兮兮地樣子。
當然,焃昀絕不承認,他就是故意裝出來的,兒子正正會博取同情,難道他就不會嗎?哼,臭小子,敢和你老子搶女人,看到底誰纔是輸家。
臨青溪他們是分兩路離開的山梨村,主要是人太多,在路上比較顯眼。臨青飛一家從另一條路回雲州,而臨青飛、焃昀帶着孩子和孫梨、景修走得小路。
路上,臨青溪問起了楚國京城的情況,主要是德王和定王的事情,當然,還有楚玄的近況。
“昀,衛玄哥他……還是一個人嗎?”沒聽孫梨說楚國有衛王妃,臨青溪也問過臨青飛,但是他卻含糊着不說。
“衛王他很好,你不用擔心!”臨青溪提起楚玄,焃昀倒沒有不開心,這幾年來作爲一個男人,他看到楚玄因爲臨青溪而痛苦,也很動容,但他和臨青溪之間容不下第三個人,
現在,他和臨青溪之間的聯繫越來越緊密,已經沒有楚玄的位置,只是楚玄還沒有死心,這麼多年他也一直在等着臨青溪。
甚至對他說,就算臨青溪爲人妻、爲人母,他依舊會愛着她,守着她,就和現在的景修一樣。
爲什麼景修和楚玄就不能夠像辛漠陽一樣,愛上別的女人,然後結婚生子,不再和他搶臨青溪呢?
天下女人也是千千萬,焃昀都想往兩個人牀上送女人了,臨青溪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別人想都不要想。
“很好就好!對了,魏梓珍這個德王妃如今活得怎麼樣?”臨青溪在打聽消息的時候,聽說如今的德王有兩個德王妃,這在楚國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
“當年魏家姐妹兩個在青樓裡的事情,德王和定王這兩兄弟已經完全知道了,是巫翎兒從中搗的鬼。”焃昀抱着女兒朵朵坐在馬車裡對臨青溪說道。
因爲馬車上有三個孩子,焃昀就沒有說太多,等到客棧休息的時候,焃昀才和臨青溪繼續馬車上的話題。
他告訴臨青溪,自從啓軒國、楚國和吳國發動三國之戰後,巫翎兒這個定王妃在楚國的地位就有些微妙,而且因爲巫鳳兒在啓軒國地位的升高,她對楚國皇后的位置更是虎視眈眈。
巫翎兒認爲德王之所以受楚懷重視,是因爲他有一個聰明的德王妃,還因爲魏明這個岳丈,要想打垮德王,就要讓他和魏明父女離心。
因此,巫翎兒讓德王知道了當年魏梓珍在青樓發生的一切,並且讓他誤會魏明自始至終都知道這件事情,並且幫助魏梓珍隱瞞了他。
於是,德王萬分惱怒之下,又娶了大學士的女兒進門爲正妃,和魏梓珍平起平坐,沒辦法,德王還需要魏明來幫他。
這幾年,魏梓珍、魏梓蝶、巫翎兒和德王、定王后宅裡其他的女人鬥得你死我活,像魏梓珍,肚子裡的孩子兩次都沒有保住,魏梓蝶更是再也無法生育,而巫翎兒這些年也沒有一兒半女。
這些女人如今都已經淪爲了後宅裡的怪物,似乎每天不想着怎麼去害別人,她們就睡不踏實。
“沒想到魏梓珍那樣驕傲的一個女人會容忍德王再娶和她地位一樣的妻子,即便她不愛德王,可依照我對她的瞭解,她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臨青溪的聲音有着一絲滄桑,她一直想要對付魏梓珍,除了當年改換名字和身份的秋兒,她只利用了巫翎兒,卻沒想到魏梓珍竟然能忍受下來。
“安安,人都會變得,王府裡的後宅和戰場沒什麼不同,魏梓珍自知她和衛王已經再無可能,而且她當年在青樓發生的事情被巫翎兒在京城後宅中有意宣揚,如果換做別的女人,可能早就死了,但是她還穩坐着德王妃的半把椅子,她就像個瘋子。”焃昀也曾想過派人解決了魏梓珍,但這個女人不值得他費勁,後宅的爭鬥就足以絆住她的腳,讓她生不如死。
“魏梓珍和上官徽凝一樣,都是爲愛太執着的人,她們同樣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上官徽凝選擇報復,而魏梓珍選擇等候。可惜,報復讓上官徽凝走上了不歸路,而等待也讓魏梓珍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在傷害着她自己。現在,後宅就已經成爲了她的墳墓,就算有魏明這個宰輔爹,此生此世她也站不起了。現在,支撐她的不過是那一顆還沒有完全死透的心。”魏梓珍深愛着楚玄,可是她的愛用錯了方式,也把自己送進了絕路,這個女人現在也不值得她再費任何心思了。
“我聽說皇上病重,師父辭官歸隱,和師母又重回福安縣,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陸志明一直心繫天下,在楚國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他怎麼會丟下楚懷回到雲州呢?
“沒錯,你師父和師母現在都住在臨家村,現在楚國的右宰輔是你的師伯張顯。他雖然明面上是站在德王一邊,其實現在是衛王的人,你師公、師婆三年前就離世了。”焃昀知道臨青溪和淮紹之、黃氏並沒有多少感情,但他們畢竟是淮氏的父母,臨青溪和淮紹之的關係也不錯。
淮紹之和黃氏的死的確令臨青溪覺得吃驚,她是不怎麼喜歡黃氏,但淮紹之還算一個不錯的師公。
也許在政見上,他和陸志明還有她不同,但此人忠君愛國、一心爲楚國大局着想的遠見卓識,當今世上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是因爲什麼離世的?”臨青溪語氣裡有着淡淡地憂傷。
“有人污衊你師公通敵叛國,雖然查明此罪名是子虛烏有,但他對官場似乎心灰意冷,你那些師伯、師兄也是各爲其主,而德王隱藏許久的本性露出來,也讓他漸漸對此人爲君感到失望,最後鬱鬱而終。是師公去世的當天,你師婆就殉情而死,最後他們葬在了一個墓穴裡。”
“生同衾,死同穴。師公、師婆的感情一向很好,只是沒想到師婆那樣的女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臨青溪感概地說道。
黃氏這一生,爲自己的夫君、兒女和淮家付出了一切,汲汲營營不辭勞苦,或許到頭來發現一切不過是一場空。
當年,師母淮氏和黃氏的母女感情就已經出現了裂痕,不知道黃氏死前是怎麼想的,而陸志明和淮氏的辭官歸隱,或許也有淮紹之和黃氏的原因吧。
“生同衾,死同穴。安安,我希望將來等我們老去,也能如此。如果我死了,留你一個人在世上,我會不安穩的。”焃昀看着臨青溪定定地說道。
“沒想到你這個男人還挺狠的,你死了,也要讓我陪你一起死,你忘了,我們還有三個孩子呢?”臨青溪故意開玩笑地說道。
“你不願意?不行,就算你不願意,在我死之前,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就算死,你也要和我一起,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難道你忍心丟下我一個?”焃昀故意惡狠狠地說道。
臨青溪走到焃昀的面前,雙手突然攀住他的脖子,堅定地看着他微微帶笑的眼睛,說道:“我願意!我不會再丟下你,以後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天堂地獄都有我陪着。孩子有孩子自己的路要走,總有一天他們會離開我,離開我們,而我剩下的就只有你了,你一個人。”
焃昀順勢摟抱住臨青溪,然後靜靜地說道:“安安,那些山盟海誓的話我不會說,甜言蜜語我懂得也不多,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你無法想象我是怎麼過來的,如果挖地三尺能找到你,這六七年來我把正極大陸都挖空了。安安,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也只有你一個人了。”
兩個人動情地擁抱在一起,或許是分開地太久,這一次的相見重逢,他們變得更加親密無間,也更加彼此坦誠。
幾天後,臨青溪一行人路過邴州,而邴州如今的城主是年紀輕輕的杜宇堂。
杜宇堂接到的消息是臨王會來到邴州,而等到他親自去接的時候,卻發現焃昀的身邊站着一個笑意盈盈的女子,等到他細看那女子時,眼眶突然就紅了。
“小姑姑……”杜宇堂快步走到焃昀和臨青溪的面前,看着臨青溪的眼神也是尤爲激動。
“宇堂,幾年不見,你都成一城之主了,真是了不起!”臨青溪看着留着鬍子的杜宇堂,他已經不是她記憶中的小男孩,而是變成了一個真正成熟的男人,現在也已經娶妻生子。
“小姑姑,你到底去哪兒?”杜宇堂也派了很多人去找臨青溪,可就是沒有她的任何消息,“爲什麼現在纔回來?”
“對不起!”面對杜宇堂哽咽的質問聲,臨青溪只有說出這三個字。
杜宇堂使勁地搖搖頭,回來就好,能再次見到她就好,只要知道她還平安地活在這個世上,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進城之後,臨青溪得知現在的邴州商會越辦越紅火,水泠膏這些年長盛不衰,皇家芝麻作坊更是日賺鬥金,已經成爲了邴州百姓賴以生存的基本。
邴州也已經發展壯大成十五個縣,其中每個縣都種着大面積的芝麻,雖然縣令換了,但後來的官員也都被杜江和杜宇堂兩任城主管得很好,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
到了城主府之後,正正嚷着要吃涼涼的面,杜宇堂原本是想要城主府的廚娘給他做,但是臨青溪拒絕了。
這幾天,正正都顯得有些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天越來越熱,這孩子身上的活力也少了些。
“正正,娘中午給你做涼涼的面吃,好不好?”摸摸兒子的額頭並沒有發燒,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了。
玉扇、火雀幾人都給正正看過,他身體也沒有毛病,這讓臨青溪很着急,結果俊俊告訴她,正正是饞了,想吃好吃的東西。
這幾天,焃昀已經讓人給他買了很多點心,但是正正吃了兩塊就再也不吃了,每天的飯量也少了。
“娘,正正要吃涼涼的面。”正正抱着臨青溪的大腿很沒氣力地說道。
小島上的夏天根本不熱,所以臨青溪很少給三個孩子做涼飯吃,多是溫熱爲主。但是正極大陸上的夏天尤其是楚國北方一些的夏天十分炎熱,正正應該是有些不適應。
“好,娘去給你做涼涼的面!”臨青溪讓藍羅幾人照顧好正正和朵朵,然後她和玉扇就去了城主府的後廚。
邴州現在什麼都有,臨青溪想了想決定做芝麻醬涼麪,就讓玉扇去把她所需要的一切都找來。
臨青溪擀好麪條之後,切成了小孩子易入口的細面,之後將煮熟的麪條過一下冰涼的井水,然後將蒜汁、豆芽、黃瓜絲、蘿蔔絲和鹽、辣椒等調和而成的汁液倒在已經放在碗裡的涼麪上,最後又淋上了芝麻醬。
前廳,焃昀、景修、杜宇堂、孫梨和正正幾個孩子都在安靜地等着,而且幾個人似乎沒什麼話說,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面來了!”臨青溪和玉扇端着托盤走了進來。
正正鼻子很靈,臨青溪走進廳裡,他就聞到了淡淡地濃香味,然後騰地從椅子上下來,跑到臨青溪的面前:“娘,好香呀!”
“這是娘爲正正特別做的芝麻醬涼麪,正正快嚐嚐好不好吃!”臨青溪半蹲下來,讓正正端起一個小碗。
“娘,我能吃大碗嗎?”聞着就有胃口,正正不想吃托盤上的小碗。
“當然能了!正正和爹爹的碗換一下,正正吃大碗,你爹爹吃小碗。”臨青溪笑笑說道。
“爲什麼我吃的是小碗?我也要大碗!”托盤上的小碗明顯就是爲正正這樣的小孩子準備的,讓他吃,兩口都沒有了。
“我吃小碗就可以了!”正正和自己是比較親近一些的,景修不想看到這孩子失望,主動說要吃小碗。
“景修叔叔最好了!”正正對着景修露出了一個大笑臉。景修也對着他一笑。
看着正正和景修之間的有愛互動,焃昀冷哼了一聲,直接走過去端起了小碗,然後又退回到椅子上。
景修無聲一笑,這個焃昀竟然還有這樣幼稚地一面,不過看他緊張臨青溪和幾個孩子的模樣,還真是有趣。
他奪走了臨青溪,自己以後的日子倒是不會無聊,也要讓焃昀難受難受。
吃着小碗涼麪的焃昀,總覺得景修此時的笑容有些詭異,他該不會是在想什麼壞主意吧。不過,無論什麼,他都不怕,臨青溪是他的,三個孩子自然也要和他最親近。
正正很快就呼啦啦地吃完了一碗麪,緊接着又吃了一碗,這孩子像是被餓了好幾天的模樣,等到他要吃第三碗的時候,焃昀皺着眉不讓人給他端了。
“娘,正正小肚肚還是扁的!”正正摸着自己圓鼓鼓的小肚子“委屈”地說道。
“正正,你吃的是兩大碗,不是兩小碗,已經比一個大人吃得還要多,再吃下去,你的小肚子都快要炸了。不能吃了,回到雲州,讓西長老給他看看。”
焃昀擔心正正的身體有問題,畢竟他身負靈力,而靈力能助人,同樣也能傷人,這孩子才五歲多。
“娘……”正正只是用大大地無辜眼神看着臨青溪,他一向就是能吃飯的,現在這麼熱,好不容易孃親給他做了這麼好吃的東西,他真得還想再吃一碗。
臨青溪也覺得正正這次吃得有些多,可她又不忍心拒絕孩子,再看看焃昀,也是一副不容置疑地樣子,她只好求助於早就吃完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的大兒子俊俊。
接到自家孃親“求救”的眼神,俊俊從椅子上下來,然後走到正正的面前,摸着他的小腦袋,看着那張和他一樣的面容,用一種輕柔至極地聲音說道:“正正乖,不吃了,待會兒哥哥帶你去看好玩的東西,好不好?”
正正從未沒聽過俊俊用這麼溫柔地聲音對他說過話,當即就點點頭說道:“好!”接着就給俊俊一個甜笑。
“他們真的是雙胞胎嗎?”杜宇堂看着俊俊對待正正的樣子,那小大人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和正正一樣的年紀。
“從小正正就最聽俊俊的話!”等到俊俊帶着正正和朵朵出去玩之後,臨青溪對幾人說道,“俊俊一直都很有哥哥意識,在小島的這些年,他的表現也讓我這個當孃的很吃驚。這孩子太成熟了!”
“這三兄妹的還真是差別很大!”杜宇堂笑着說道。
正正好動,俊俊好靜,而朵朵就像個隨時會受驚的小兔子,不過這三個孩子都很討人喜歡,讓人忍不住就想對他們好。
吃過飯,臨青溪就去邴州的街上逛了逛,比起幾年前,邴州真得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整座城池都變得活力四射起來。
臨青溪來到當年的茶攤,老攤主還在,只是頭髮變得更白了,但精神更好了,他的茶攤人依舊不多,但是他的身上卻有說不出的閒適。
“老人家,您還記得我嗎?”臨青溪這次出來就自己一個人,她在茶攤上坐了下來。
“您是?”老攤主有些記不清了。
“很多年前,您對我說過,‘世上沒有解不開的結,也沒有過不去的坎,多想想開心事’,我還記得很清楚。”臨青溪擡起臉笑着對他說道。
“是嗎?我倒是不記得了,老了!”老攤主抱歉地一笑。
臨青溪也笑笑,不但老攤主老了,她也不再年輕,兩輩子加起來也都半百了,“半世浮萍”說得還真準!
“請問,您是……青溪公主嗎?”有人在臨青溪的身後輕聲問道,顯得不確定和更加地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