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師兄能來,我和七師兄爲何不能來!”沈瀚搖着摺扇笑着說道。
他原以爲又要好久見不到臨青溪,之前他和衛玄從福安縣離開的時候,張顯曾暗中叮囑他們,讓他們不要那麼明目張膽地和臨青溪來往,以免日後給臨青溪帶來麻煩。
沒想到臨青溪去了京城一趟,張顯和淮紹之的想法就有些變了,雖然還是讓他們儘量不要給臨青溪招惹危險,但已經允許他們可以和臨青溪大方來往。
“溪兒,你瘦了!”衛玄走近臨青溪說道。
“沉默寡言像冰塊一樣的七師弟何時學會關心他人了?四師兄可也是瘦了?”餘爲衝着衛玄眨了眨眼,調笑道。
“倒是不見四師兄瘦,就是話太多了!”衛玄不着痕跡地瞪了他一眼。
“嘿嘿,話多了好,呵呵,話多了好!”別看餘爲是師兄,他也不敢太招惹衛玄,偶爾在老虎頭上拔拔毛可以,真要是惹怒了他,自己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衛玄哥、沈瀚哥,你們和餘爲哥哥這時候過來,是不是師公他們?”臨青溪抿着脣低下了頭。
“溪兒你放心,師公他沒有責怪你,師孃已經被我送回了福安縣,明天你再去看她。”餘爲知道臨青溪在擔心什麼。
臨青溪離開京城之後,淮紹之和張顯都把他訓了一頓,雖然黃氏已經寫信讓陸志明將臨青溪逐出師門,但是淮紹之是絕對不同意的,爲此淮紹之、淮氏和黃氏鬧得很不愉快,淮氏這次是哭着離開京城的。
“都怪我太任性了!”臨青溪認錯道。
“溪兒妹妹,不怪你,要是我,我也離開,師婆她這次氣性太大了,竟然讓師公和師叔把你逐……”沈瀚後來知道臨青溪不辭而別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總覺得臨青溪不是心甘情願離京的,而是被黃氏等人逼迫的。
“九師弟!”餘爲趕緊截住沈瀚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如果臨青溪知道黃氏想把她逐出師門,那她一定很傷心。
沈瀚被餘爲使勁瞪了一眼,這才嚥下後面的話,問起了杜宇堂的情況:“對了,溪兒妹妹,大師兄找堂兒沒找到,後來說是在你這裡,怎麼沒見到他呢?”
沈瀚就是不把話說完,臨青溪也知道她要說什麼,就算被逐出師門也沒什麼,反正一開始也不是她上杆子要成爲陸志明的徒弟的。
“宇堂他估計又和小剩子他們去河邊摸魚了,沒事,有杜點、杜心看着,他不會有事的。”現在杜宇堂的兩個暗衛已經快成爲臨家村這些小娃娃的看護人了,所以臨青溪並不擔心他們的安危。
“小姑姑,我回來啦!”‘說曹操,曹操到’,臨青溪這邊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杜宇堂的聲音。
“姑姑,我也回來了!”
“姑姑,還有我!”
臨念雨和臨念水也學着杜宇堂高聲喊道。
不一會兒,三個小傢伙就進了門,後邊還跟着一臉無奈外加有些狼狽的杜點、杜心。
“堂兒,你這是剛從水裡出來,還是剛從泥裡出來?”沈瀚看見杜宇堂渾身滴着水,滿身都是泥地走進屋裡。
“杜點,杜心,這是怎麼回事?”不光是杜宇堂一身狼狽,就是臨念雨和臨念水也是一身的泥。
“回姑娘話,少爺和兩位小公子在河邊摸完魚,又去爬樹摘果子,還不讓他人幫忙,結果摔下來沾了一身泥土。”杜心想着以前只看着杜宇堂一個人,他和杜點還算省心,可現在大半個村裡的調皮孩子都在他們的守護範圍,就算他們輕功再好,也架不住這些孩子們東跑西竄。
“宇堂、念雨、念水,你們三個過來!”臨青溪沉下了臉。
“小姑姑,堂兒錯了!”
“姑姑,錯了!”
“姑姑,我也錯!”
三個孩子低着頭乖乖地走到臨青溪的面前,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再配上一雙無辜可愛的大眼睛,臨青溪早就心軟了。
“錯了之後呢?”臨青溪繼續板着臉問道。
“罰!”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地說道,然後就轉身走到屋外,杜心和杜點也跟了出去,接着屋裡的人就聽到外邊傳來三個稚嫩的數數聲和跑步聲。
“溪兒妹妹,你罰堂兒跑步?”沈瀚大張着嘴巴吃驚地問道。
“做錯了事情當然要罰!”小孩子就要好好教,不能什麼事情都縱容着他們,她雖不是他們的父母,但一向是賞罰分明。
“溪兒說的沒錯,做錯了就要罰,那我該罰你什麼?”衛玄突然注視着臨青溪說道。
“衛玄哥,我……做錯什麼了嗎?”臨青溪有些心虛地看了衛玄一眼。
“還不認錯?看來要罪加一等,這醬菜就和我合作吧。”衛玄來福安縣的半路上才知道,臨青溪給他買下的萬畝田,竟然是萬畝荒地,這些荒地總共花了不到十兩銀子,而且那些僱請的流民也沒花多少錢,算下來,臨青溪至少從他這裡“詐”走一萬五千兩銀子。
“不行!七師弟,什麼都要講個先來後到,我不管你和溪兒之間有什麼‘過節’,一碼歸一碼。”餘爲雖有些聽不懂臨青溪和衛玄談論的事情,但這生意可不能讓衛玄插手。
“你們都說什麼呢,我怎麼有點兒聽不明白!”沈瀚纔是真正糊塗的人,而且他發現在衛玄、餘爲和臨青溪面前,他往往是顯得最傻氣的那一個,這種感覺可真不好。
“幾位師兄,我不過就是開個小醬菜鋪子,你們這些京城的少爺公子能不能不跟着湊熱鬧。七師兄,咱們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可沒做錯,四師兄,先前我也說明白了,如果你同意,這生意咱們就能做成了。”臨青溪想着自己這還沒有怎麼活動呢,衛玄和餘爲就盯上自己了,看來以後行事要更小心纔是。
“倒是我失算了,只此一次,下不爲例!”衛玄有些自言自語,但在場的也都聽到了,不知他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臨青溪說的。
“溪兒,你的條件我答應了,過幾天我回京的時候,你要讓我帶走至少五百壇的醬菜,我要中壇。”醬菜鋪子的大壇餘爲見過,要讓臨青溪短時間內弄出幾百罈子來,也有些爲難她。
“不行,三百小壇,二百超小壇,不同意這生意就作廢!”餘爲在生意場上看起來可不是小胃口的人,臨青溪可不能由他說了算。
“溪兒妹妹,這可不行,你給我的貨太少,我這鋪子還沒開張,這些醬菜可能就沒有了,不行,不行。”臨青溪做出來的這些醬菜一旦被京裡的豪門富戶吃上癮,這點兒螞蟻肉哪能塞牙縫。
“餘爲哥哥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沒辦法,早兩天我就和很多走商簽訂了文書,人家定金都交過了,這一次出來的醬菜只能先緊着他們,下一次大批量的話還要十多天,你要是能等,我就給你趕過來,你要是不能等,這事兒就算了!”臨青溪早就把一大批醬菜讓王三等人連夜拉走了,餘爲現在要貨,她可是沒有。
“那好,我等!溪兒,我這就把定金給你,五百中壇醬菜,還有再要五百小壇鹹菜,一共是多少錢?”臨青溪這說一不二的性格還真讓餘爲做了難。
如果臨青溪是一個精明的商人,那麼餘爲會把她視爲自己的對手,並且想盡辦法達到目的,可她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他的小師妹,就憑這一點,怕是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只能處在下風。
“中壇醬菜的批發價是四百文,五百中壇就是二百兩銀子,至於鹹菜是多少錢,你要去找我阿奶和娘,那是她們和兩個嫂嫂的生意,和我沒關係。”臨青溪小手一攤說道。
從開始做醬菜的時候,臨遠山就特意召開了老臨家的“家庭會議”,講明鹹菜鋪子的收入穆氏拿四成,葉氏、秦氏和吳氏分別拿兩成,醬菜鋪子的所有收入都歸臨青溪自己,至於臨青飛和臨青雲算是兩邊都要使用的“工人”,穆氏和臨青溪可以自己決定給他們多少工錢。
臨遠山的這個決定很公正,但細究起來又覺得對臨青雲和臨青飛有些不公平,於是心裡過意不去的穆氏和葉氏合起來給了他們各自兩成,變成穆氏和葉氏只拿一成。
臨青溪沒有給臨青雲和臨青飛分成,而是按月給他們發工資,對待他們和對待茉莉等人一樣,並沒有什麼差別。對於臨青溪的這種方式,臨青飛和臨青雲欣然接受,事實上他們不在乎錢多錢少,只要家人用錢,這些錢他們會義無返顧地拿出來。
餘爲沒想到老臨家還真的是兩家鋪子兩個東家,會分得這樣清楚,想着待會兒只好去找臨青溪的阿奶和娘商量買鹹菜的事情。
“溪兒,你過來!”衛玄坐下之後,突然朝臨青溪招了一下手。
“衛玄哥,有什麼事你說!”臨青溪沒有動,雖然此時的衛玄對她說話是平靜的,但她總覺得這平靜的背後刮過冷風。
“皇上重新下旨了!”衛玄這次之所以加急來到福安縣,就是因爲皇上頂住非難,在空塵大師和雲無方丈的幫助下,再次下旨尋找上古佛典中所描述的紫色種子。
“下什麼旨?”楚國的皇帝下不下旨又和她這個小老百姓沒有關係,但她還是多嘴問問。
“溪兒妹妹,當然是下尋找紫色種子的旨意了!”沈瀚還特意強調了“紫色種子”四個字,他現在嚴重懷疑臨青溪只想着賺錢,早忘了種地了。
“所以呢?”找就找唄,反正她又沒有時間,她已經覺得這什麼紫色種子和紫土傳說自己最好遠離,不知道自己的師公是當朝宰輔還好,既然知道了,她就離危險越遠越好。
“溪兒不打算管了?”衛玄雙眼一眯,有些危險地看着臨青溪。
臨青溪沒被他突變的臉色嚇到,只是很鎮定地說道:“皇上的事情我一個小小農家女哪管得了,你們可別害我。找東西我幫不上什麼忙,不過我這下人裡面有兩個人很擅長,就是師兄上次來福安縣送給我的臨七喜和臨六安,這次,我再把他們轉送給七師兄,保證能幫你們就是!”
衛玄聽臨青溪故意把“擅長”和“你們”幾個字咬得很重,當下就明白,種植紫薯的事情臨青溪應該已經教會了這兩個人,只是她想撇清關係,到底要不要如她所願呢?
“溪兒妹妹,你說什麼呢,這件事情本來……”沈瀚聽說聖旨下了之後,也着急趕往了福安縣,這紫色種子不就在臨青溪的手中,他們哪還用費勁去找。
“本來就和我沒關係,九師兄,可不要亂說話。”臨青溪截斷沈瀚的話說到。
“好,人我帶走,但我不要他們,用完之後再給你送過來。只是,有地無種難耕田,相信溪兒不是那小氣的人。”衛玄心中做了一個決定,既然臨青溪不想因爲受詛咒的紫土而惹上麻煩,那麼他護她就是。
“衛玄哥,我自然不是那小氣的人,有種無錢也作難,相信衛玄哥和師伯、師公也不是那小氣的人。”想讓她白白送上免費的紫薯種子是不可能的,她現在可是很缺錢。
“溪兒,你學壞了!”衛玄嘴角突然揚起一個邪魅的笑容,看得臨青溪一愣。
餘爲是完全聽不懂臨青溪和衛玄在說什麼,沈瀚則是聽得一知半解,兩個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完全插不上話。
“溪丫頭,你怎麼又罰堂兒他們了,這小小身體可不能累壞嘍!”穆氏看着在院子裡跑得滿頭大汗的三個孩子,有些心疼的進屋說道。
穆氏的到來成功地打破了屋子裡的氣氛,衛玄又變成了一臉漠然的樣子,餘爲和沈瀚也緩過神來。
“娘,小孩子不琢不成器,誰讓他們精力旺盛,你就不怕他們哪一天把這家都給拆了。”杜宇堂和臨念雨、臨念水的破壞力不是一般的大,醬菜房子那邊已經嚴禁三個人進入。
“娘不怕,呵呵!你阿奶和大嫂把飯都做好了,粗茶淡飯,不知道幾位公子是否喜歡。”穆氏進屋就是讓幾個人去吃飯的。
“伯母,您還是叫我沈瀚吧,公子少爺的我聽着不習慣。”沈瀚對穆氏笑着說道。
“伯母,您叫我玄兒即可。”衛玄隨後說道。
餘爲今天來老臨家受的刺激不少,尤其是衛玄給他的震撼更大,他一時都覺得衛玄不是他原先認識的那個人了,好在,他也反應很快。
“伯母,您叫我餘爲就行,我是溪兒的四師兄,家裡做點小生意,不知道伯母您的鹹菜鋪子能不能賣給我五百罈子鹹菜,定金我馬上可以給。”餘爲笑嘻嘻地說道。
“這……鹹菜有是有,怕是不夠。不過,彆着急,很快就能醃好,當時候我一定給你裝最好的鹹菜。”餘爲的親和力成功地獲得穆氏的喜愛。
“我就知道,還是伯母最好了!”餘爲十分討好地說道,順便遞給了臨青溪一個眼神,那意思是說“看,你都沒伯母對我好”。
臨青溪懶得理他,自己娘太單純纔會被餘爲那張“笑面虎”的臉所騙,自己纔不會上當。
“幾位師兄,你們今天真的要在我家吃飯?我家別說粗茶,連茶都沒有,只有白開水,白麪勉強有點,菜都是家常菜,對了,還有鹹菜和醬菜,你們吃得慣嗎?”不是臨青溪小看自己這幾個師兄,實在是她家的生活水平和京城還是沒法比。
“吃得慣,吃得慣,我還沒吃過溪兒妹妹家的鹹菜和醬菜呢!”沈瀚比誰都先快到了飯桌上。
因爲有外人,老臨家分了兩個桌子,女人們一桌,男人們一桌,也沒什麼男女避諱的規矩,就在一個院子裡吃了。
今天的飯菜還算豐富,葉氏特意讓吳氏去村裡屠夫家裡買了肉,然後親自下廚做飯炒菜,秦氏也幫忙做了兩個菜。
杜宇堂、臨念雨和臨念水三個小傢伙和臨遠山他們坐在一個桌子上,只是飯吃了兩口之後,杜宇堂和臨念雨就偷偷離桌了,而且一會兒之後砸吧着小嘴就回來了,兩邊嘴角還有沒擦乾淨的痕跡。
“你們又去偷吃什麼了?”臨青木昨天就見過杜宇堂這幾個小的嘴角有偷吃的痕跡,可問他們吃了什麼,這幾個孩子死活不說。
“小叔叔,沒什麼,沒什麼!”臨青木有時候會做一些玩具給杜宇堂,所以他就很親熱地喊他“小叔叔”。
“不對,堂兒,你這嘴裡說話就有股香味,而且……窸窸……好像桂花的香味,不對,還有點豆腐香味,快說,你到底偷吃什麼了?”沈瀚鼻子比狗還靈,杜宇堂吃飯的時候就坐在他身邊,所以杜宇堂一說話,他就聞出來了。
“九師叔,我……我……沒……”杜宇堂吞吞吐吐說話的時候,還偷瞄了臨青溪一眼,正巧被臨青溪看到。
從沈瀚說出“桂花”和“豆腐”這幾個關鍵字的時候,臨青溪就大概猜出了杜宇堂帶着臨念雨和臨念水乾了什麼壞事,只是她現在還不知道這些小傢伙是怎麼發現她的“秘密”的。
“念水,過姑姑這裡來!”三個孩子之中,臨念水是最單純沒心機的一個,這一點和他爹臨青海很相似,所以從他的嘴裡,臨青溪最能套到話。
臨念水乖乖地走到臨青溪的身邊,很自然地依偎進臨青溪的懷裡,他就喜歡臨青溪抱着他。
“念水,告訴姑姑,宇堂哥哥和念雨哥哥是不是進姑姑房間偷吃東西了?”臨青溪柔聲問道。
臨念水稍微掙扎了一下,還是在衆人的注視下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宇堂哥哥說,姑姑房間裡藏了好東西。姑姑,哥哥們就吃了一塊,真的是一塊。”
看着臨念水給臨青溪着急的解釋,杜宇堂和臨念雨就趕緊跑到穆氏的身邊,在他們看來,穆氏比臨青溪還心疼他們,只要有穆氏護着,臨青溪就不敢太罰他們。
“溪兒妹妹,你房間裡究竟藏了什麼好吃的東西,爲什麼不捨得拿出來?”沈瀚這樣問並沒有別的意思,在他眼中,臨青溪一向不是那種愛吃獨食的人,有什麼好東西總會拿出來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的。
“沈瀚哥,我不是不捨得拿出來,是因爲我做得那些豆腐乳還沒有真正好呢。宇堂,你告訴我,你一共打開了幾壇?”臨青溪不怕“秘密”被發現,她怕自己的心血被幾個小的給破壞了。
“小姑姑,我就打開了一罈子有桂花香味的,覺得好吃就吃了一塊,後來忍不住又偷偷吃了兩塊,對不起,我不該偷吃的。”
那天,杜宇堂領着臨念雨、臨念水玩捉迷藏,他躲進臨青溪的屋子裡,然後發現了幾個很特別的罈子,一時好奇打開了一個罈子,罈子裡豆腐乳的香味饞的他這個小吃貨口水都要出來了,就拿出一塊吃了起來。
後來,他發現臨青溪沒有覺察出什麼,忍不住誘惑,又拉着臨念雨一起去偷吃,還被臨念水和臨青木發現了痕跡。
“偷吃本來就不對,待會兒我再好好罰你們,現在先坐下吃飯吧,我去看看我的豆腐乳。”家裡人和幾位師兄都看着她,眼中明顯透露出想要知道饞的兩個孩子要偷吃的豆腐乳是什麼,那好吧,她就滿足他們。
杜宇堂幾個孩子重新坐下之後,臨青溪就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抱着兩個罈子出來了,之後她又拿出來四個碗,分別從罈子裡拿出幾塊桂花味的豆腐乳和辣味的豆腐乳放在碗裡,然後端到了兩個桌子上。
“溪丫頭,這就是堂兒他們吃過的東西?又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穆氏看着豆腐被醬汁包裹着,不但顏色好看,這香味也很濃烈。
衆人都忍不住夾了一點嚐嚐,雖然味道有些鹹,但是配上飯和饅頭吃,可真是香。
在衆人品嚐自己成果的時候,臨青溪解釋道:“我想着黃豆都能變成醬豆子,那麼豆腐能不能變成醬豆腐,所以就嘗試了幾次,最後這次纔算成功。然後我想着有些花也是可以吃的,所以就調製了一些花的香味到裡面,本來我想過兩天再嚐嚐,沒想到這幾個小傢伙比我還先嚐了,看來滋味是不錯的。”
“溪兒,你是不是還有其他味道的醬豆腐?都拿出來,讓大家都嚐嚐,也替你把把關。”餘爲話說得好聽,其實他是看到了商機,這種醬豆腐如此好吃,在加上各種花香味,在京城一定大受歡迎。
就知道,在這些人中,最不讓人省心的是餘爲,臨青溪只好又去房間裡搬出來兩罈子。
“一共就這四罈子,別的沒有了。”臨青溪說道。
衆人又品嚐了一下後來的這鹹味的和白色的豆腐乳,發現味道也是非常好。
“溪兒妹妹,你是不是打算賣這些醬豆腐?先說好,我可以立即付訂金。”餘爲不相信臨青溪這麼費勁地想出醬豆腐的方子就是給自家人吃的,她一定會拿出來賣,那自己就要抓住這個機會。
“師兄,還是先吃飯吧,吃完飯,咱們再說生意的事情。”餘爲真是一刻也不放鬆,臨青溪無奈笑着說道。
“好,好,先吃飯,先吃飯!”餘爲高興的嘴都要合不上了,餘家在京城雖然稱得上是富戶,但比起那些皇商,他還是有些差距的。
這次他可真要感謝杜宇堂和臨念雨,要不是他們偷吃被發現,他還不能遇上這麼好的時機。
衛玄只是看了一眼興高采烈的餘爲和滿臉無奈的臨青溪,這次臨青溪想要憑藉豆腐乳自己發財的夢想,怕是要被餘爲給攪合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最近怎麼愛上了銀子,難道說從一開始她就對金銀有着執念?
“溪丫頭,吃完飯,阿爺也有事情要和你說。”臨遠山用一種十分正經認真地聲音和臨青溪說話,這讓臨青溪有種錯覺,自家阿爺不會是想和餘爲做一樣的事情吧?
要不說有時候人的預感能力是很可怕的,一吃完飯,臨遠山就讓臨青木去把族長臨仁義和兩位族老請到了自己家,衛玄和沈瀚也沒有離開,和餘爲一起坐在老臨家的堂屋裡。
臨仁義和臨遠山坐在了屋中主位,兩位族長坐在屋子右邊的椅子上,餘爲幾人坐在了左邊,臨青溪端水進去的時候,還以爲自己走錯地方了,怎麼各個都這麼嚴肅?
“溪丫頭,你坐下來吧,今天不要把我當成臨氏一族的族長,就當我是你的阿爺。”臨仁義態度親和地說道。
臨青溪尷尬地勉強笑笑,她怎麼可能不把臨仁義當族長,而且看自家阿爺的氣勢,接下來要談論的事情應該不是小事。
“族長阿爺,有什麼事情您說,青溪我一定努力辦好。”臨青溪放低姿態說道。
“溪丫頭,其實這次阿爺來是想和你談樁生意。”臨仁義笑着說道。
“談生意?族長阿爺,您別開玩笑了,我還是個孩子,做生意這種事情我不太懂得。”臨青溪被臨仁義的話嚇到了,和她談生意,難道也是談醬菜生意?
衛玄和餘爲聽到臨仁義的話,眼神也都變了,只不過一個更加冷麪無波,另一個微微起了焦急之色。
“溪丫頭,你是我的孫女,阿爺也知道有些事情是有些難爲你,可終究你是臨氏一族的人,就算日後嫁爲人婦,你也是臨家的血脈。能幫族裡一把你就幫吧!”臨遠山這也是沒辦法,臨仁義和幾位族老不斷擡高他在族人面前的地位,現在很多族人聽說臨青溪開得醬菜鋪子生意很火爆之後,就有心想要湊上來。
臨遠山這話一出口,臨青溪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就像她一直認爲的那樣,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臨仁義和幾位族老不斷對臨遠山表示親近,固然有看重他的意思,但未嘗不是想要爲族人謀一些福利。
雖然臨仁義沒有私飽中囊,甚至他在爲大局着想,就連臨遠山也是如此,但她卻沒有絕對的義務。作爲臨氏一族的人,她已經教給了他們製作豆腐,甚至還引導他們做出了很多豆製品,既然這次臨仁義說要做生意,那她就按商人之道來。
“阿爺,不是我不幫,我只是一個十歲還不到的女孩子,能成多大事。做生意這種事情您去找大哥、三哥他們,如果要是族長阿爺想賣醬菜,那我按批發價給你們就是,可是能賣給你們的也不多,我手裡可是有很多訂單的,做人要講信用。”臨青溪溫和地說道,不見一絲慌亂。
“溪丫頭,你這可說的不對,你現在可是上了百年族譜的人,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早就不一樣。如果要發財,你也先應該領着咱臨氏一族的人發財,怎麼能都便宜了外人。”一位跟來的族老說道。
“這位老伯,話可不能這樣說。打開門做生意,哪有什麼親疏遠近之分,所有的客人都是一樣的,不能因爲你有了幾分情面,就把別人的活路給擋了吧。”餘爲說話並不客氣,在商言商,再說臨青溪憑什麼事事都要先想到臨氏族人,她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四師兄,你別這樣說!”臨青溪趕緊阻止了餘爲,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無論這段時間思想怎樣轉變,臨遠山始終把臨氏一族放得比較重要,她也不想自家阿爺在族長和族老那裡臉面上過不去。
“溪丫頭,阿爺沒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想要你多提攜提攜咱們村裡人,這些人都是你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有幫過你的叔伯嬸孃,雖說村裡的豆腐生意也不錯,可自從豆腐方子全天下都知道之後,咱們的豆腐生意也不怎麼好了。你可不能眼看着大家夥兒剛好起來的一點日子就這麼又回到過去了。”臨仁義不是想爲難一個孩子,也不想攔了臨青溪的財路,只是要壯大臨氏一族,現在光靠豆腐還是不行的。
“族長阿爺,我明白您的意思。要不這樣,我正打算多做一些醬菜,但是人手不足,您看族裡有沒有願意在我這裡幫忙的,我會給工錢。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臨青溪現在還離不開臨家村,要留在這裡,就必須要有臨氏族人做後盾,但她也不能受制於人。
“什麼條件,你說?”臨仁義知道,臨青溪這已經算是在做讓步。
“所有來我家上工的人都要籤契約文書,要守我臨青溪的規矩,不能因爲是我的叔伯嬸孃就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如果他們表現不好,我有權利辭退他們。換句話說,在我的地方上工,我就是他們的大掌櫃,他們都要聽我的。”如果繼續在臨仁義等人的面前裝成不會咬人的兔子,吃虧的可只有她,這一次,她要反客爲主,讓臨氏族人爲她所用。
“溪丫頭,你說什麼呢!”臨仁義和臨遠山幾人都沒想到臨青溪提出的條件竟然是這樣的。
“幾位阿爺,你們沒有聽錯,而且我保證不會虧待任何族裡人,他們簽署的不過是一份上工的契約文書,並不是賣身契,一旦下了工,他們還是我臨青溪尊敬的長輩,是和我一起要好的朋友。”臨青溪知道臨仁義他們肯定一時接受不了,怎麼說他們都是一羣思想上的老古董,作爲一個年幼的晚輩臨青溪說出的這些話無疑有些狂傲自大,但在臨青溪看來,她這是最公正最正常的一種經商手段,尤其是面對沾親帶故的“下屬”,決不能搞特殊。
“溪丫頭,你不能因爲自己剛剛賺了一些錢,就不把族長、族老和族人放在眼裡了!遠山,我就對你說過,溪丫頭這孩子不能太由着她,這銀子是好,可銀子多了也害人不淺。”剛纔說話的族老認爲臨青溪變了,而她的“不好”的變化,是因爲她被金銀財寶迷失了本性。
“溪兒哪裡說錯了,我反而覺得她說得非常對。你們怎麼都和我師公一樣,這麼看不起商人呢!”餘爲發現臨仁義他們這些臨氏一族的族長、族老,甚至臨青溪的阿爺臨遠山,他們這些老一輩的想法和淮紹之有相似之處,年輕人稍微有一些出格的想法和做法,他們就覺得那是不對的,那是違背本性的。
“沒錯,溪兒妹妹說的沒錯!”沈瀚不喜歡別人說臨青溪不好,再說臨青溪做生意又沒礙着別人什麼事情。
“族長阿爺,您要是不喜歡這種方式也可以,我可以去請別的人幫忙上工,反正現在族裡的豆腐生意也需要人。族裡要是有人想做醬菜生意,可以來我這裡訂貨,大不了我多找些人做醬菜,然後先給咱們族裡的人提供醬菜,但能不能在外邊賣上一個好價錢,我就不知道了。族長阿爺,這個世上不是誰都適合做生意的,同樣的東西到了不同的人手裡,有的能賺錢,有的就能賠錢。到底怎樣纔是對族人最好的,青溪希望族長阿爺想清楚。”看着別人大把大把地掙銀子,自己眼紅心熱,不代表你去做同樣的事情也能賺錢。
臨青溪看得出來,臨仁義和臨遠山他們有些事情並沒有完全看透,真以爲這世上賣個鹹菜就那麼容易嗎?老臨家的鹹菜鋪子和醬菜鋪子,如果不是她苦心教給臨青飛、臨青雲那些經商之道,生意根本不會這麼好。
“溪丫頭,你說的話,族長阿爺記住了,但族長阿爺的話,也希望你能考慮一下。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個人就能做成功的,別人需要你,你也同樣需要別人,別把路往窄了走。”臨仁義語重心長地說道。
“族長阿爺的話,青溪記住了,更會好好想明白。”自己也不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上輩子活不到三十歲,這世上的很多道理她也有不知道或沒想通的,臨仁義的話她會好好想的。
“那就好,今天咱們就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想通了才能說通。走吧!”臨仁義也知道多呆無益,就和兩位族老先離開了,臨遠山送他們出去。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餘爲衝臨青溪豎起了大拇指:“溪兒,你可真有膽識,這可都是你們族裡最厲害的人物了,你竟然不怯不懼,還能泰然自若地和他們談條件,四師兄佩服你!”
“四師兄,你太高估我了。在我眼中,他們都是我的長輩,我在他們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個有些任性的孩子,說不上誰對誰錯,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原則和底限而已。”臨青溪笑着說道。
“瞧瞧,瞧瞧!還原則和底限,你這話說得根本不像一個孩子。怪不得師公在師婆面前說你不過是個任性的小女孩,看來,連他老人家也被你騙了!”餘爲心想,他要是再把臨青溪當成一個孩子,那他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四師兄,我哪裡不像孩子了,只不過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比你們這些富家公子早點成熟罷了。”臨青溪故意冷哼了一聲說道。
“好了,這個問題四師兄不和你爭辯,咱們還是說說醬菜和醬豆腐的事情吧!溪兒,你真得打算找來更多的人做醬菜?”對於餘爲來說,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情,一是童寧馨,另外一件就是做生意。
“沒錯,我是有打算擴大醬菜生意的想法,不過還需要仔細斟酌呢。至於你說的醬豆腐,也就是豆腐乳,我也打算賣賣試試,賣得好的話,那就多做一些。”掉進錢眼裡就掉進去,反正她缺錢,誰也別想擋着她賺錢的路,因爲她絕對不會妥協。
“溪兒,這次你一定要和我合作,錢不是問題。”餘爲要趕在臨青溪和臨氏族長達成協議之前,趕緊把這件事情確定下來。
“恐怕不行!”臨青溪又一次拒絕了餘爲,有些事情她還真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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