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夜裡開始,皇宮裡便忙碌起來,京城中亦是一片緊張和忙碌。
緊張中又帶有一種神聖儀式的莊嚴感。
城門早已打開,御道灑水掃淨,御道兩旁的建築物上繫着喜慶的綵帶、懸掛着吉慶吉祥的彩燈。
兩列身材健壯、甲冑鮮明的侍衛雄赳赳氣昂昂站立御道兩旁,氣勢懾人,威嚴無雙。
天色將亮未亮時,穿戴着祭天吉服的元德帝在二殿下以及有爵位的皇室宗親、一二品大員、翰林院德高望重的名儒、以及禮部一衆官員、太監宮女的簇擁下,登上龍輦,領着龐大的隊伍,浩浩蕩蕩出宮、出城,朝着北郊祭天之所而去。
宮城門內高高的角樓之上,披裹着華貴斗篷的孟皇后扶着宮女的手迎風站立,望着那長長的華麗的儀仗隊伍緩緩離宮而去,只覺心胸舒暢,不自覺的勾起了嫵媚的脣角,笑得春風得意。
板上釘釘了!
今日起,她不但是皇后,更是未來天子的親生母親,這大周的江山,總有一天屬於她和他的兒子的!
周雲深那個賤種,早已死了吧?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知曉她心中所想的宮女太監們齊齊跪下稱賀。
馬屁此時不拍更待何時?
“哈哈哈哈!”饒是平日裡在人前一直低調,孟皇后此刻也難耐心中的激動,暢快的放聲大笑起來。
廣袖很有氣勢的一揮,挑眉笑吟吟道:“回宮吧,今兒人人都有賞!”
這是自然的,二殿下自今日起便是太子儲君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自然要賞。
衆宮女太監齊齊謝恩,這才起身,攙扶簇擁着孟皇后回坤寧宮去了。
再說元德帝一行,浩浩蕩蕩的出宮、出城,來到北郊早已建好的祭天台。
此刻,祭天台周圍三步一人五步一崗早已圍得水泄不通,宮女太監、朝廷官員、翰林院大儒學士等,密密麻麻早已人滿爲患。
欽天監及禮部衆人忙着做着各種安排,忙的腳不沾地。
御駕駕臨,衆人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紛紛下跪,烏壓壓跪了一地,山呼萬歲,拜見天子。
元德帝在二殿下的扶持下下了御輦,元清國師上前見禮。
元德帝忙衝元清國師擡了擡手,微笑道:“國師不必多禮,今日祭天,還得有勞國師!”
“此乃老朽分內之事。”元清國師微微頷首淡淡說道,目光瞟過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的二殿下,心下滋味複雜。
那種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一個字也不好說出來、看着最後註定要失望的人還在這翹首以盼的充滿着希望,滋味相當的酸爽。
元清國師不由得在心裡感嘆:那小子真不是個善茬,這一招也太狠了,孟皇后和這位二殿下,註定要成爲一個笑話了……
周雲深回京之事,自然也告訴了自己的師父元清國師。
“此時距離祭天吉時還早,請聖上和二殿下先往綵棚裡休息吧。”元清國師溫和的道。
元德帝嗯了一聲,便在二殿下等人簇擁下去到搭建在旁的綵棚中去了。
二殿下週雲楨臨去前深深的瞥了一眼元清國師,脣角勾了勾,無聲得意,心花怒放。
周雲楨在心裡冷笑着:老東西,若不是你阻攔,本王早就是太子了!可即便是你阻攔又如何?你區區一個有幾分裝神弄鬼本事的老神棍難不成還能逆得過天意?
天意如此,哼,你即便裝神弄鬼又能阻止的了嗎?
本王,纔是真正的真龍天子。這皇位,遲早得是本王的!
你這裝神弄鬼的臭瞎子,最好長命些,待本太子繼位,定會好好的報答你……
一切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不多會兒,吉時到了。
隨着禮部唱禮官那悠長嘹亮的唱禮聲,各臣子大員、皇室宗親、儒林學士各就各位,規規矩矩的侍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莊嚴肅穆。
烏壓壓一大片的人影場面鴉雀無聲。
在這莊嚴的氣氛中,元德帝身穿繡着九條金龍的玄色廣袖寬袍、頭戴前後墜着流蘇的紫金九旒冕,氣宇軒揚、神情莊重的在禮部官員與近身總管太監侍從下,一步一步緩緩的登上祭天祭臺。
高三丈三的四方祭臺上,巨大的香爐鼎與祭天一應物件皆已準備齊全,元清國師穿着寬大的黑白兩色太極袍站立其上,失明的雙眸微微眯着,下意識擡眸望了望天。
他是貨真價實的瞎子,只不過雖然看不到東西,但卻能感應得到一切。
唱禮官嘹亮悠長的聲音一聲聲的在祭天台上空響起,按照他的指示,元德帝在元清國師的陪同下,有條不紊的按規矩祭拜天地神靈,祈求上蒼保佑大周國泰民安、國運昌隆。
終於,莊嚴的祭天儀式進行到尾聲,順利而完美的結束了。
所有人都齊齊鬆了口氣。
雖然明知道今日的吉時是欽天監測算出來的大好日子,論理是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但祭天儀式尚未完成的時候,衆人多多少少心裡捏了一把汗。
畢竟這是國之大典,更是國之重典,出不得半點差池,否則,便會人心不穩,也是不吉之兆。
心情剛剛平復下來的衆臣們,緊跟着又興奮了起來,尤其是二殿下一黨的,一雙雙眼睛偷偷的朝着二殿下的方向望去,更是喜氣洋洋。
自今日起,二殿下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爺了。
前太子永遠只能是前太子,再也不可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水漲船高,二殿下成了太子,自己等追隨者自然也威風起來。
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光是想想,便心頭髮熱。
只見元德帝衝身旁的大總管劉方微微點頭,劉方清了清嗓子,張了張嘴正欲說什麼——
只見此刻,一聲清越嘹亮的鳥鳴聲在天空中響起,那鳴聲格外的清亮,令衆人全都齊齊一凜,下意識朝天空中望去。
天空高遠而湛藍,陽光明亮,這是個好天氣。
可是那鳥鳴聲——
“那是什麼聲音?”
“什麼鳥兒竟能發出如此聲音?”
“真是奇怪,究竟是什麼!”
就連原本要出聲宣佈元德帝冊封旨意的劉方也嚇了一跳,一時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