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帶着婢女正好過來,看見這一幕,也沒有阻攔。
只是走到心力交瘁的慕容章身邊,溫柔的開口:“老爺,您一宿沒有睡好,妾身給您熬了百合粥,安神定心最是有效,您用點吧!”
慕容章聞言看向徐氏,眸光明顯的放柔了幾分。
卻是嘆了口氣:“我怎吃得下?”
雖然說不管,但是母子連心,終究是不能抒懷。
婢女將粥放在慕容章的書桌上之後,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徐氏察言觀色,隨後走到慕容章身邊,體貼的給他輕捏肩膀。
慕容章頓時舒了口氣,閉上眼睛靜靜享受,頓覺得整個人也沒有那麼鬱氣了。
少許,開口道:“你待會兒去看看娘,最近發生太多事情,我怕她年紀大了,身子吃不消!”
想想自己老孃就是不真暈,孃家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估計也是夠嗆!
徐氏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入府這麼多年,老太太一直看她不順眼,各種麻煩刺兒沒有給她少挑。
只因當年老太太是希望自己孃家的侄女嫁過來當正妻,可是徐氏的父親當時是慕容章的上峰。
因爲十分看中慕容章,有提拔的意思,就將她許配給了慕容章。
慕容章爲了前程,也因爲愛慕她,所以就娶了她。
雷氏因此恨上徐氏,覺得是她阻攔了自己孃家的利益,平時一得機會就打壓她。
即使她嫁進來二十五年了,中饋權都還在雷氏手裡。
也好在,跟的這個男人也不是太糊塗,知道護她,她也自知進退有度!
所以,這些年她的地位才穩固。
即使慕容章前後討過幾房妾,也沒有人能夠越過她去。
本以爲,她吃過苦也就算了,等生了兒子,又抱了孫子就會好起來。
並且,這個孫子還是老太太中意的孃家外甥侄孫女生的。
雖然那丫頭人品不壞,可惜命薄。
她爲了家宅安寧已經委屈過兒子一次,不想委屈兩次,所以不反對他和容心琉在一起。
如今孫子長的也好,都會跑了,這個老太太還是不消停。
爲了那麼一點蠅頭小利,枉顧人命,還要把雷欣雨那個樣貌教養樣樣欠的刁蠻丫頭嫁給她兒子!
也着實惡毒!
她當初答應雷家的婚事,那主要還是因爲先前的那位人品過關!
而這次,她絕不答應!
事情也好巧不巧,這老太太偷雞不成蝕把米,想害啊琉那孩子卻莫名其妙的遭遇反咬。
好不容易到這一步,慕容章有意要把老太太送去家廟,讓她以後再不能興風作浪。
可看慕容章這樣子,分明是要心軟。
那怎麼可以?
雖然如今老太太沒有能把容心琉怎樣,但等她回過味來,以長輩的身份壓下來,別說容心琉,就是她也不會好過!
徐氏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只輕應:“是,老爺!對了,老爺,妾身聽說雷家人剛剛去找娘了,莫不是爲了小雨的事情來責問了?”徐氏小心翼翼的開口。
慕容章一聽這話,驀然睜眼:“責問,他們憑什麼?”
徐氏連忙安撫道:“老爺息怒,妾身也覺得沒有道理。可是以往雷家一有事,不都是先責怪娘嗎?
恕妾身說幾句不中聽的,老太太也是太善良,容易輕信那舅老爺,所以才能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您當幌子做些不得體的事兒!”
這話表面看是在誇讚老太太善良,把責任往雷家舅老爺身上推。
但卻故意在提醒慕容章:她老孃最在意的始終是孃家兄弟,而非他這個親兒子!
“哼!”果然,慕容章立即就怒了,狠狠一拍書桌。
“老爺?”徐氏一嚇,心底卻是樂得很,接着故作驚慌道,“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妾身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是妾身不好,惹你不快了!您快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說話間,眼睛也是泛紅,給慕容章的感覺卻不是委屈,而是十分心疼在乎他的感受一般。
慕容章看似鐵面冷情,但看徐氏這樣子,就心軟了。
“哪裡關你什麼事兒?你別想太多!”說着寬慰的輕撫徐氏的手。
心想,還是媳婦比他親孃心疼他一些。
但是眉頭卻沒有因此舒展:“算了,你暫時也別去看娘了。沒的讓雷家人還有指望,回頭又來給她找不自在。只要知道就是找娘也說服不了我,他們也就不會再來了!”
徐氏聞言心頭一喜,可是依舊愁眉不展的道:“那謙兒那邊呢,就讓他那麼在外住着?我聽說,昨個就有人去林家村啊琉家找麻煩了。結果沒有討得好處,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麼樣了!”
一提這個,慕容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倒不是氣兒子不歸家,而是知道這讓人上門惹事的不就是他那“善良”的老母親?
不過一夜的功夫,這事情已經傳遍大街小巷。
不僅雷氏一家的家風敗壞了,就連他的官聲都要不保!
“來人吶!”慕容章這時突然呵斥出聲。
隨後便有下面人聞聲跪了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昨個去容家鬧事的那羣地痞流氓給本官抓起來。看看誰給他們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欺辱良民!”慕容章怒氣衝衝的道。
下面的人一愣,眸光閃了閃便立即應聲:“是,小的這就去辦!”
徐氏也是眸光閃爍,分明都知道,這事情除了老太太也沒有旁人了。
慕容章這態度,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場,表明這不是自己的主意。
總之,一切的鍋誰起的,就誰來背。
這老孃,看樣子送去家廟已經是最寬容的歸宿了!
至於雷家,以他的名義作威作福這麼多年,也該知足了!
徐氏眸光閃爍,但沒有阻止勸說。
慕容章接着道:“謙兒想在外面待着就待着吧,想成大事者,不經歷點事兒難成氣候!”
徐氏聞言頓時鬆了口氣,但是又道:“老爺不會因此怪謙兒太過兒女情長麼?”
慕容章卻是淡淡的道:“男人嗎,總要經歷一些事情才能成長。你至少得讓他曉得,他想要什麼,能要什麼,不能夠,他纔會頂着壓力進步!”
徐氏聞言,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下。
“夫人!”慕容章這時又喚,徐氏下意識看向慕容章。
慕容章這時卻是神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老爺,您可還有其他什麼煩心事兒?”徐氏擔憂的問。
慕容章眼底一番掙扎,隨後道:“你找一個信得過的大夫,回頭給頌兒驗一驗!”
徐氏一怔,隨後愕然的瞪着慕容章:“老爺,您這話的意思……”
慕容章沉:“我在想,四年前,娘他好端端的爲何抱個鄉下孩子?那孩子後來又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