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重生了,連帶韓子然的性子也變了?那也說不通,爹孃,韓爹,韓母,韓家的二位哥哥都跟上一世並沒有什麼不同,要變,不可能只有韓子然一人吧。
“真是給我拉仇恨啊。”蕭真嘆了口氣,年後韓子然一走,不知道韓母會怎生對她呢?
冷不防,韓子然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拉什麼仇恨?”
蕭真擡頭,就見韓子然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月光下,如畫一般的少年,在她的注視之下,韓子然臉上有了一絲羞澀的尷尬。
蕭真起身:“還沒睡啊?”
“睡不着,你呢?”
“下午睡多了。”
“噢。”
一時,相顧無言。
好半響,韓子然問道:“你是擔心我去學堂後,我娘對你不好嗎?”
“不是擔心,是一直不好。”見韓子然清冷的面龐浮上了一絲無奈與擔憂,蕭真笑笑:“但也僅僅是這樣而已,沒什麼的。”
果然,她就是個這麼心善的人,蕭真在心裡喃喃,這要換成一般人重生的話,哪會這麼好心的跟他說話,說不定早把韓家鬧得天翻地覆了。
“對不起。”韓子然突然道歉。
“嗯?”蕭真以爲自己聽錯了。
“今天讓你父親受委屈了。岳父送我回到家門口,可身爲我的家人,他的親家別說留飯,甚至連口茶都沒有遞上,是我們家的不對,而身爲女婿的我,也沒有出口留人,也是不孝。我知道母親的心結,也擔心岳父在這裡吃飯會不自在纔沒留人的。”
“我倒是什麼事呢。沒什麼的。不用放心上。”蕭真呵呵一笑。
“不用放心上?”
“嗯。”
“爲什麼?你不生氣嗎?”
“我的父母,自然由我來孝順着,怎能對別人提什麼要求呢。”蕭真淡淡一笑,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這種蠢事,她這輩子是不會再做了,如果父母受了委屈,只能說明她還不夠強。
“別人?”
“睡了。”蕭真不想跟韓子然多多接觸,以後是要分道揚鑣的人,今夜的話講得太多了,還都是廢話來着。
“等一下。”韓子然突然走近蕭真。
蕭真轉身:“還有什麼事嗎?”
二人之間一步之距,韓子然察覺到二人之間似乎太近了,慌忙後退了一步,臉上有些羞澀。
許是比較近,蕭真清楚的能看到他臉上的那份因羞澀與緋紅,心裡奇怪,臉紅啥呢?不過,他好像高了不少,她記得上次見到他,他們是平視的,這才幾天啊,竟然比她高了一些。
“我說的話,都是真的。”韓子然深吸了口氣,絲毫不輸月光的清澈清冷目光直視着蕭真道。
蕭真眨眨眼,一頭霧水。
“歸寧那天說的話,都是出自我心裡的話。”
歸寧那天?蕭真細細想了想,然後一臉不以爲然的看着他:“那又怎樣?”
“什麼怎樣?你不相信我嗎?”
“信。”蕭真是真信,他認識中的韓子然,沒對她撒過謊,也壓根不屑對她撒謊,但同時,她也不以爲然,也沒當回事,“但你說的那些話,能改變什麼呢?”
見韓子然愣望着自己,蕭真冷笑一聲:“你喜歡我嗎?愛上我了?”
安靜,好安靜。
一會,韓子然微別過了臉。
上一世的那些糾結,蕭真已經放下了,儘管再次面臨韓家的過份時,她的怒氣依然被勾得挺旺,但對現在年少的韓子然,她並不想多做傷害。
可該說的還是要說清楚。
此時,韓子然道:“我們已經成親了。這輩子,我們都要一起生活。”
“嗯。是啊,這輩子我們要一起生活,同住一個屋是一起生活,你在京城,我在鄉下,也是一起生活,這沒什麼差別。”
“什麼意思?”
“秀才大人,總有一天,你會飛黃騰達,而我,還是那個卑淺的鄉下打獵女子,我們的距離,何止是一個銀河啊?等你有一天做了高官,能配你的女子,多如牛毛,又怎會在乎鄉下的我呢?”這是上一世的實事,說出來了,心還是有些微微的疼,蕭真深吸了口氣。
“我不會拋棄你的。”
“我相信,”見韓子然眼晴一亮,蕭真接着道:“你現在確實是這麼想的,而且很誠心。”
“什麼?”
蕭真嘆了口氣道:“其實,你娘很想讓你休了我,但礙於面子,礙於對你的影響,只得作罷,這點你清楚吧?”
韓子然沉默了下,點點頭。
“日後,你高中了狀元,”在韓子然疑惑的目光下,蕭真輕咳了下,糾正道:“我是假設,假設你日後高中了狀元,出於你的仕途考慮,更不可能休了我,所以,我會消失,帶着我的爹孃離開塘下村,不會再出現在韓家人面前,而你,也自由了。”
“什,什麼?”韓子然清冷的目光裡是無法置信,他愣愣的望着蕭真。
“這是我的真心話,是現在的,也是今後的真心話。”她早就打算好了,所以才讓爹孃去租縣城的店鋪:“不早了,睡吧。”
蕭真沒再看一眼韓子然,進屋睡覺。
大年三十,天微微亮。
鞭炮聲就不絕於耳了。
雪已經停了,但積雪卻有了半腿高,可見昨晚的雪下得有多猛。
和往常一樣,蕭真很早就起了牀,先把院子的積雪都清掃乾淨了,再將家裡的柴火都劈完,挑好了水,今天倒是不用洗衣服,隨着天氣越來越冷,她洗的衣服也是越來越少,鄉下人沒那麼多講究,不用天天洗澡。
因此,活可說頗爲輕鬆。
正當她伸展着手臂,就見柳氏和韓家大哥從屋裡走了出來。
自那天被韓母訓過後,這柳氏見到她,連個招呼也不敢打,看見了也是低着頭跟沒見到似的,但蕭真還是會打招呼:“大哥,大嫂,起得這麼早。”
往常,韓家大哥至少會應一聲,今天,這韓家大哥連理都沒理她。
蕭真也沒在意,正要離開,那韓家大哥突然道:“那個,三弟妹,你去把今天要做的菜洗一洗吧。”
柳氏在旁輕道:“菜一直都是我洗的。”家裡的飯菜,特別是菜婆婆從不讓三弟妹經手,說什麼三弟妹洗不乾淨,她吃着不放心。
“天冷。”韓家大哥朝着自個媳婦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