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販的喊聲絡繹不絕,此起彼伏,兒童們在旁邊嬉戲,你追我趕,少女們在脂粉攤前挑選着心儀的胭脂,行人匆匆,這裡看去,一條街的繁華盡數落入眼底。
韓子然牽着蕭真的手一邊走,一邊偷偷打量着蕭真,見她目不斜視,彷彿周圍的東西都吸引不了她似的,便停了下腳步。
蕭真望向他。
只見韓子然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玉佩,在蕭真驚訝的目光裡,將玉佩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這是?”蕭真不懂玉,但一看這色澤就知道是上等的玉,晶瑩剔透,在陽光之下,那綠,清見底。
“朝廷賞賜的,我留下了這塊玉。對不起。”韓子然真誠的道。
“爲什麼跟我說對不起?”蕭真奇道。
“那些賞賜都被我母親鎖了起來,本該給你留一些的。”說到這事,韓子然滿是歉意。蕭真是他的娘子,雖然韓家沒有分家,但那些賞賜,多少也要留給蕭真一些。
少年的臉上,透着一絲無奈與愧意。蕭真想了想,拿下脖子上的玉還給他:“這玉,我不能收。太貴重了。”
“我們是夫妻,我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再說,這是我專門送你的。”
“我不能收。”
“你一定要收着。”韓子然清冷的聲音透着一絲倔強,將玉佩重新戴到了蕭真脖子上,並且放進了衣領內。
“你已經送了我同心鎖。”蕭真指了指她腰中所配的石鎖。
“那不一樣。鎖是我用母親的錢買的,可這玉,卻是我的努力換來的。”
蕭真愣了下,這個韓子然似乎對她頗爲上心啊,一時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得暫且收下。
“元宵節,我們再出來玩,到時我帶你去個地方。”韓子然興奮的道。
一向清冷的人竟然還會這般興奮,蕭真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不遠處,華欽咬着下脣看着韓子然爲蕭真配上玉佩,氣得轉身就要離開,卻見到白皓一臉複雜的望着她。
午飯後,下起了細雨,對於即將入春的天氣來說,細雨比起冬天的雪來更冷,更讓人瑟瑟發抖。
韓母自聖旨那天之後,整個人都是春風滿面的,一掃先前的憂鬱,將竈房整理乾淨後出去,見天氣驟冷,趕緊回房加穿了件衣裳,出來時見到子然的同窗,好像叫什麼華欽的正在看着子然的書房出神,便上前打了個招呼:“孩子,在看什麼呢?”
真是物以類聚,子然長得好看,連着這幾位同窗都是翩翩公子,眼前的華欽更甚,脣紅齒白,細皮嫩肉的,若是女兒身,怕是更要漂亮幾分。
“伯,伯母。”華欽一見是韓母,趕緊收回了視線,換上了一臉燦爛的笑容:“在想子然和他媳婦的事呢。”
說到蕭真,韓母的臉色差了幾分,聽得華欽道:“本來以爲子然兄這麼早娶了妻子,肯定會不習慣,沒想到這般恩愛,真是叫人好生羨慕,看他們恩愛的模樣,我都想娶妻了。”邊說着,華欽邊打量着韓母的神情。
“恩愛?”
“是啊,走到哪都要手牽着手,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夫妻似的。”華欽笑眯眯的道。
“走到哪都要牽手?怎麼會呢?子然向來不是這樣的性子的。”
“我也奇怪呢,子然兄的性子向來清冷。好冷啊,伯母,我先回隔壁了,元宵節那天我們約好再去玩的,我可不能着涼了。”
“蕭真也去嗎?”韓母臉色極差。
“當然了。”華欽笑道:“我好像聽到蕭真約了子然兄呢。”這些天,她一直注意着蕭真,自然知道蕭真不受韓母待見,或者說韓母鄙視蕭真的態度太明顯了,確實啊,那蕭真有什麼?連字都不識,蕭家的品性又這般差,如果不是用了卑鄙的手段,子然又怎可能娶她?
剛出了韓家,華欽就看到白皓撐着油傘站在外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華欽眨眨眼:“白,白皓。”心裡閃過一絲慌亂,方纔那些話,白皓聽到了嗎?
白皓將油傘撐在了華欽的頭上:“走吧,天變冷,回屋加件衣裳。”韓家並沒有那麼多屋子,因此安排他們幾個同窗睡在隔壁的人家,與韓家僅僅只有幾步之路。
“你,你站在這裡多久了?”
“剛來而已。”白皓直視着華欽略微有些閃爍的眸光,輕道。
華欽在心裡輕吁了口氣,對着他笑道:“我們走吧。”
與外面的寒冷不同,在柴房砍柴的蕭真這會已劈了一身的汗。滿屋子的木柴被宴請給被用光了,她只得再劈些出來,這點活對她而言自然不在話下,若照以往來,她少說也該劈了半屋,但今天的效果明顯不怎麼好,只因蕭真此時滿腦子是韓子然約她逛元宵節的事。
也就在此時,柴房的門被推開,韓母出現在了門口,冷冷喊了她一聲:“蕭真。”
“韓大娘?”蕭真放下斧頭看着她,奇了,韓大娘從來不主動找她的,隨即她眼皮一跳,只因韓母現在這個樣子不太對勁。
生氣,生着很大的氣,那雙手,十指不停的顫抖着,看得出來,韓母極力在忍着怒氣。
“韓大娘,怎麼了?”她做了什麼嗎?這份怒氣好像是衝着她來的,蕭真有些莫明其妙。
“自你嫁進韓家,我看你還算本份,以爲你是個本本份份的人,沒想到,沒想到……”韓母氣得頓了下:“沒想到你當面一套,背後又一套。”
“我怎麼了?”蕭真疑惑的問,近來她做了什麼讓韓母不待見的事嗎?
“你爲什麼要纏着子然,爲什麼?”
“我纏着韓子然?你聽誰說的?”
“用得着聽誰說嗎?每次出去,都纏着子然牽着手,深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子然的妻子,想借着子然秀才的名聲好讓自己臉上有光?”
“我沒有。”
“沒有?別人都看到了。你知不知羞恥?”韓母咬牙道:“你們成親那日,我就跟你說過,若讓我發現你故意接近子然,我絕不會姑息,你當時可是答應得好好的。”
蕭真深吸了口氣道:“第一,我很知羞恥,第二,我沒有故意接近韓子然,第三,是韓子然纏着我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