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陶甫脫離了危險期,醒了過來。
醫生來看過後,說是度過了危險期。
陶夫人和陶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陶夫人,情緒非常激動,張口就罵陶甫,“看你長記性不?成天到處跑,到處跑也就算了,出門還不帶腦子,活該!”
陶甫虛弱地眨了眨眼睛,不與她爭辯。
“我都不屑說你,這麼大個人了,眼睛長着幹什麼使的,那麼大的警示牌都看不見。”陶夫人邊哭邊笑邊罵。
陶媛拉了陶夫人,“媽,爸剛醒來,需要休息。您別一直吵他。”
爸媽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小吵小鬧的相處模式,她早習慣了。
陶甫動了動嘴脣,說話的聲音很虛弱:“讓你們母女倆擔心了。”
“你還知道我們會擔心啊?”陶夫人抹了一把眼角的淚,“不想跟你說話了都。醫生都說了,你這條命就是從閻王爺的手指縫裡偷來的!”
陶甫咧着嘴笑了一下,“別哭了,女兒還在這兒呢,別讓她笑話。”
陶夫人瞪了他一眼,止住了哭泣。
“爸,您以後真得注意點,這次被你嚇個半死。”陶媛說。
她都不知道這三天怎麼熬過來的。
如果不是常楚心之安慰她,金凡樹陪着她,她可能真崩潰了。
陶甫嗯了一聲,許是太累了,閉上眼睛睡着了。
陶媛起身替他蓋好了被子,輕聲說,“媽,我出去一下。”
“嗯。”陶夫人點點頭。
這幾天得虧女兒在,要不然,她都慌了手腳。
平時,她多半時間陪着丈夫外出,出去一次就好幾個月。
這孩子養成了獨立的習慣,說起來,她又心疼又欣慰。
陶媛出了病房,輕輕地關上了病房的門。
拿出手機給楚心之打電話。
“嗯,我爸已經醒了。”陶媛抿抿脣,聲音裡帶着幾分喜悅,她是真的開心,“醫生說,脫離危險期了,慢慢調養就沒事。”
那邊,楚心之的聲音也輕鬆了幾分,輕笑說,“那就好。”
“嗯。”陶媛笑笑,“我掛啦,我肚子餓了,要出去吃飯了。”這幾天都沒胃口,整個人都餓瘦了。
現在總算不用擔心,可以好好吃一頓了。
楚心之聽了:“……”
果真是個吃貨!
她笑着,掛了電話。
手機被某人奪了去,扔在了牀上。
盛北弦從背後圈着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她受傷的手,從她的腋下穿到身前。
下巴在她頸窩裡來回蹭着,像極了某種撒嬌的小動物。
嗯,將龐大的某人比作小動物確實不太合適。
盛北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薄脣輕輕吐:“好不容易有點時間陪我,還跟別人打電話。”
聽聽,這語氣要多酸有多酸,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真應該錄下來,讓祁兵拿去給鼎盛國際的員工們聽聽。
他們高高在上的盛董在私下裡有多幼稚。
估計,他瞬間在人前就沒威信了。
“你真好意思說。”楚心之偏了偏頭,主要他下巴噌得她有些癢癢,“跟自己的兒子吃醋,跟我朋友吃醋,好意思嗎?”
盛北弦不以爲然,“你是我老婆!”言外之意,只是他一個人的老婆。不是他們的!
楚心之一噎,不想理他了。
他每次都能找出一大堆歪理,她說不過他。
盛北弦卻是突然含住了她的耳珠,伴隨着一聲奢靡的吞嚥聲,他聲音低低地說,“好些天沒做了。”
他的話鋒總是轉得特別快,奇了怪了。
楚心之愣了愣,心裡對他口中這個“好些天”盤算了一下。
好像自從確定做手術後就沒碰過她,醫院那次,差點擦槍走火,被林嫂打斷了。
這幾天夜裡,她的手有點疼,他心疼她,不敢鬧她。
仔細算算,大概有二十多天了。
盛北弦低着頭,鼻子在她脖子上蹭,溫熱的薄脣不時擦過她的肌膚。
有些氧。
楚心之微微側頭,想要躲躲,卻不經意間對上他一雙幽深的眸子。
她有點無奈,以前不該總縱着他,把他的胃口養大了。
“北弦,現在是白天。”
外面,陽光正盛,碧綠蔥翠的樹枝伸到了三樓的窗臺,投下斑駁的光點。
光天化日。
盛北弦求寵的時候哪管的上是白天還是夜晚啊。
“想了。”
楚心之遲疑,不忍心拒絕。
盛北弦從沙發上抱起她,往牀邊走。
“我會很小心,保證不弄到寶貝的手。”
“……你M國的事忙完了?”
“不許掃興。”
他抱着她壓倒在牀上,脣瓣在她鎖骨上流連。
外面,林嫂抱着彥彥在砸門。
“少夫人,小小少爺吵着要你抱!”伴隨着彥彥的哭聲,“哇哇哇……”
盛北弦:“……”
楚心之推推他,“彥彥在哭。”
盛北弦額頭的青筋都在跳動。
倆崽子都是他的剋星!
原先兩人在M國的那些天,他特意打電話回來問過林嫂。
林嫂說倆孩子十分乖,沒吵也沒鬧。
楚心之眼角的餘光瞥見他漸漸黑沉的臉,縮了縮脖子,下牀去開門。
門打開。
彥彥看到了楚心之,立馬不哭了。
眼角掛着淚珠,小鼻子下面還掛了兩根麪條似的鼻涕。
楚心之伸出一隻手,“來,給我吧。”
林嫂把十分抱歉的把彥彥抱給他。
這二小小少爺不知怎麼回事,她哄都哄不住。
最愛喝的奶粉不喝了,最愛玩的玩具也不玩了,就一個勁兒哭着要少夫人。
“小爍呢?”
林嫂非常欣慰的說,“喝了一瓶奶粉,剛睡着。”
比起二小小少爺,大小小少爺簡直太聽話了。
楚心之一隻手抱着彥彥還有些吃力,這小傢伙,雖然平時總鬧脾氣,不喝奶粉,體重卻絲毫不減,跟個肉團兒似的。
重的很。
彥彥好像知道媽媽抱不動他似的,兩隻小短手抱着她的脖子,緊緊趴在她身上。
楚心之嘴角動了動,她懷疑,就算自己鬆了手,小肉團兒也不會從她身上掉下來。
林嫂見了,仰着頭笑,“二小小少爺跟小人精似的。”
楚心之說,“你去忙吧,我來看着他。”
“好的。”
楚心之抱着彥彥,轉身回房。
盛北弦還保持着之前那個姿勢,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隱隱能看出臉上帶着怒氣。
楚心之單手抱着彥彥,堅持不了太久,只得爬上牀,將他放在牀上。
“彥彥,去找爸爸玩兒。”她捏了捏彥彥的臉蛋兒,指了指盛北弦的位置。
彥彥本來面朝着楚心之,隨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盛北弦後,果斷扭回了頭。
楚心之:“……”
她拿小腿踢了踢盛北弦的腿,“你抱抱他。”
老婆的話,不敢不從。
盛北弦長臂一伸,掐着彥彥的身子,將他抱起來。
首先看了眼他的屁屁,確定他穿了尿不溼之後,他纔將她抱起來,放在身上。
彥彥看着他,癟了癟小嘴巴。
“不許哭!”盛北弦提前跟他打好招呼。
可這說話的語氣,就跟教訓祁兵的時候一模一樣,根本不像打招呼,而是命令!
彥彥小朋友委屈極了。
擺着一張小苦瓜臉,看向麻麻。
都不用哭的,楚心之立刻心疼地把他抱到懷裡,親親他的額頭,親親他的臉蛋,輕聲哄他,“彥彥不哭,不哭哈,媽媽一會兒幫你教訓爸爸。”
彥彥倒在她胸上,小臉兒埋在上面。
媽媽的親親好香哦。
媽媽的身上好軟哦。
盛北弦:“……”
爭寵爭不過,他講和行嗎?
手臂一伸,再次抱起彥彥,將他放在身上,努力扯出一個笑臉,以證明自己這個粑粑是非常溫和的,“不許鬧媽媽,媽媽的手受傷了知道嗎?”
彥彥一到了盛北弦懷裡,整個小身子扭得跟小蟲子似的。
明顯反抗。
盛北弦的談判無效!
楚心之躺在一旁,看着他們父子倆鬧,輕聲說,“你多逗逗他,親親他,他就笑了。”
逗孩子?
盛BOSS表示至今尚未學會這一技能。
親親他?
盛BOSS一看到彥彥嘴角的口水,表示下不了口。
彥彥瞪着兩隻圓溜溜的眼珠,看着盛北弦。
許是聽到了邊上媽媽的聲音,倒是沒哭鬧。
盛北弦軟着聲音,用着商量的語氣,哄小崽子,“以後要乖乖的,不能跟爸爸搶媽媽知道嗎?白天不能搶,夜晚也不能搶,一天只能跟媽媽玩兒兩個小時,多了不行。你看看你哥哥,多聽話,你要像你哥哥學習,不然爸爸就把鼎盛國際給你哥,不給你了,一毛錢都不給你。”
盛北弦這一本正經說話的樣子,把楚心之逗笑了。
彥彥看着他,一愣一愣的。
反正一句沒聽懂。
突然。
傳來一聲響:“噗!”
接着,空氣裡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彥彥咧着嘴笑了。
楚心之在一旁解釋,“彥彥放了個屁。”
盛北弦登時臉黑了。
由此,盛BOSS得出了一個結論:小崽子這種生物一點都不可愛!
下午,楚心之要去醫院複查。
盛北弦自然是不放心她帶傷外出,只得親自開着車,帶她去康誠醫院。
傅景堯外出一個星期歸來,整個人瘦了一圈。
給楚心之做完檢查後,看着片子說,“恢復得不錯,不過手腕上綁的夾板得三個月後才能拆掉,拆掉之後也別掉以輕心,至少一年之內,別提重物,別使用過度,之後就沒問題了。”
楚心之點點頭,一一記下。
盛北弦鬆了一口氣。
看着傅景堯,不禁戲謔道,“一個星期,瘦成這樣?”
傅景堯擺擺手,一副不願提起的樣子,“你不知道,山村的條件艱苦,病人挺多,我幾乎一個星期沒睡好覺。”
他在想,要不要在偏遠山村建一所醫療所。
以康誠醫院的名義建立。
在那種地方建醫療所,盈利是不可能了。
不過也有好處。
不僅能給醫院做宣傳,還能讓那些人有醫生可以看病。
楚心之插話,“你們聊,我順便去看看陶叔叔。”
“別走遠了,有事給我打電話。”盛北弦捏捏她的胳膊,輕聲說。
傅景堯當真覺得這兩人每次出現,都在狂虐單身狗。
楚心之走後,傅景堯搖搖頭,語氣調笑,“醫院裡能出什麼事兒。”還讓小嫂子有事給他打電話。
盛北弦冷冷膩他一眼,“你別忘了,她上次出事就是在你們醫院!”
若不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兒上,那次之後,他一定會拆了這家醫院。
傅景堯摸了摸鼻子,不敢觸怒他。
楚心之敲門進了陶甫的病房。
陶媛和他男朋友在旁邊照顧陶叔叔。
陶夫人出去買日用品了。
這還是楚心之第一次見陶媛傳說中的男朋友。
個子很高。
皮膚是麥色的,但偏白。
五官俊朗。
穿着一身運動衣,腳下是白色的運動鞋。
非常符合陶媛這顏控的審美觀。
楚心之打量了幾眼,移開視線。
“楚楚你來啦,趕緊坐。”陶媛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她自己擠到金凡樹的椅子上,語氣命令:“往那邊挪一挪。”
金凡樹遵命,屁股挪了挪,讓出了一大塊位置。
楚心之把提來的營養品放在桌上。
下午來醫院前,她就想着來探望一下,提前準備了東西。
“你這孩子,過來就好了,還提東西幹什麼?”陶甫笑起來很溫和,把手裡的蘋果核放在垃圾桶裡。
楚心之笑了笑,坐在椅子上。
陶甫拿着遙控器,把電視聲音調低了一些,吩咐陶媛,“趕緊去洗水果啊,坐這兒幹什麼?”
楚心之笑着說不用。
陶媛搗了搗身旁的金凡樹,女王似的,“去洗水果。”
金凡樹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立刻起身,桌上堆了好些水果,他不知道洗哪個好,看向陶媛。
陶媛指了指,“洗葡萄,楚楚喜歡吃。”
金凡樹拿了兩串葡萄後,問她,“你想吃什麼?”
“你不知道?”
金凡樹拿了幾顆草莓,把葡萄和草莓一同放進一個透明的塑料盒裡,端去洗了。
楚心之:“……”
陶甫:“……”
要不是親眼看到金凡樹對自家女兒百依百順的樣子,陶甫都不敢相信。
楚心之暗自笑笑。
陶媛扭頭看電視。
電視里正在播放着三天前,蒼山炸隧道的場面。
記者先場播報,後面還有一些負責修建隧道的民工。
陶媛擰着眉,突然指着電視中的一個人,“那個民工看着有點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