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萌往老媽身邊一湊,低頭打算做烏龜了。
沒想到殷時修會突然回來,也沒想到自己說的這些會被他聽到……
面對他此刻的表情,蘇小萌有點心虛,但也只有一點點。
吵架第二天,連招呼都不和打就去出差的人是他。
出差兩個禮拜,不給她一個電話乃至一條短信的人也是他。
卯足了勇氣給他發生日快樂,不給回覆的人還是他。
她當然要給自己做打算了……
蘇媽媽也沒發現殷時修站在了門口,看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兩夫妻吵架,父母不站隊,勸和不勸分是起碼,蘇媽媽當然也沒打算站隊,自個兒女兒什麼德行,她又不是不清楚,多數時候心思單純,但要是鑽死衚衕裡,鬼知道她在想什麼。
只是母女倆私底下談論起這個話題,蘇媽媽當然也會說心裡話。
婚姻,道長而岐,如果真走到盡頭,不必勉強。
而她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即便將來錯全在小萌,她也會保護這唯一的寶貝。
可……如果這些話被殷時修聽到了……
她站起來,
“回來了?”
殷時修前吸了口氣,有些沉默。
“時修,萌萌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多想。”
殷時修抿着脣,努力壓抑着自己有些收不住的情緒,出口的語氣盡量緩和,
“雙雙和煌煌睡着麼?”
蘇媽媽倒是沒想到他會跳開話題去問孩子,她點了點頭,
“都在屋裡。”
“我去看看他們。”
“……時修。”
蘇媽媽想了想,還是叫住了他。
殷時修看向她……
蘇媽媽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會兒,休息一下吧,孩子都睡着呢,別吵了他們。”
“……”
殷時修的腳步頓了頓,把行李箱放在電視櫃邊。
他走到蘇媽媽身邊坐下。
蘇媽媽起身拿了殷時修的杯子,給他倒了杯涼水。
蘇小萌坐在一邊低頭摳着手指頭,隱約覺得頭頂傳來某人利劍似的視線,逼的她頭皮發麻。
而事實上,殷時修看向她的眼神也確實不友善,就連端起茶杯喝水時都眯着眼瞪她。
“這次去北京怎麼去了這麼久啊?”
蘇媽媽開口問道。
出於私心,想先聲奪人,不管怎樣,兩週的時間不短,又不給自己妻子一個電話一個短信,也的確理虧。
“小萌說你一直沒有聯繫她……是不是啊?”
殷時修放下茶杯,視線就沒從蘇小萌身上移開過……
“我覺得我和她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暫時不聯繫比較好。”
蘇小萌撇撇嘴,心裡鄙視,沒聯繫就是沒聯繫,找什麼藉口!
就這小動作被殷時修完全收進眼底。
“可……小萌說你生日,她給你發祝福,你都不回啊,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這個不提作罷,既然提了……
“誰家妻子給丈夫的生日祝福是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噗……啥?”
蘇媽媽以爲自己聽錯了,她瞪大了眼看向蘇小萌。
蘇小萌低着頭,小聲嘀咕了句,
“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有什麼不好啊……”
會這麼發只是因爲當時他們還處於冷戰階段,蘇小萌想給他發祝福,可又覺得發句簡單直白的“生日快樂”真的會好奇怪……
所以發了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其實帶着些玩笑和調皮的成分……
希望能稍微緩解一下兩人間的關係。
然而聽他這語氣……
她的調皮和玩笑似乎沒有起到作用。
殷時修確記得那天下午他在開會,手機傳來一條短信,那天是他生日,親朋好友的祝福本就不少,他一開始沒在意。
但看到來信人是蘇小萌時……
說實話,他心裡是有點激動的。
當他劃開短信,看到這八個大字的時候,卻只能聯想到蘇小萌在手機那端諷刺和挖苦的神情。
她可不是第一天嫌他老了!
蘇媽媽一時間真的是啞口無言。
這蘇小萌腦子裡到底裝的啥?
殷時修淺吸口氣,這女人是他看上的,所以他認了。
“但那也不能不回啊……”
蘇小萌又嘀咕了句。
殷時修只是怕當時回了,兩人間的關係會變得更冷!
“出什麼差要出兩個禮拜啊……這次兩個禮拜,下次兩個月……”
蘇小萌繼續碎碎念般的嘀咕着。
殷時修冷冷的看着她,他當然知道兩禮拜的時間不短……
此刻,蘇媽媽也看着他……
殷時修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到蘇媽媽跟前,
“這是小萌的入學手續,工作上的事一個禮拜前就辦完了。”
“……”
“……”
蘇小萌一愣,蘇媽媽也是沒想到。
“本想讓小萌跟着原來的班級走,但想了想,她又不聰明,多念半年,也沒什麼不好。”
“不聰明”三個字,殷時修是刻意加重了語氣。
“還是原來的對外漢語專業,你的輔導員說你語言天賦還可以,成績不拔尖,但也不差。所以哪怕你不是很喜歡,也先把這個專業的學分修完。”
殷時修淡淡說着。
這會兒,別說是蘇媽媽覺得心裡對殷時修有點過不去了,蘇小萌自個兒也糾結上了。
他……原來是去給她辦這事兒了……
可,爲什麼啊?
爲什麼爲她花這些心思啊……
微微擡眼,殷時修的視線還瞪在她身上!
蘇小萌腦袋一縮……這麼瞪她幹嘛啊?
“那……你是要帶小萌回北京了?”
蘇媽媽問道。
“她如果不想念書了,自然可以不去。”
“我要念的!”
蘇小萌忙道。
殷時修輕哼了聲,“其實念不念有什麼差別,反正也笨的不行!”
蘇小萌愣了一下,眉頭皺起,
“你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是什麼意思啊?”
挖苦了一句又一句,說的每個字都帶着刺,難道還是她對不起他了不成?
蘇媽媽一直都沒問,這兩人吵架到底是爲了什麼,但……約莫猜得出,不是什麼大事。
開口打斷他們,繼續問道,
“那煌煌和雙雙,你怎麼打算的?”
蘇小萌抿着脣,她不想放棄念大學的,可是一邊要念書,一邊還要照顧兩個孩子……
除非她有分身術,不然一個都做不好。
“媽,我是這樣打算的,我會請兩個專業的乳母照看孩子,而後如果你和爸想煌煌和雙雙了,我就帶他們回來小住幾天,等萌萌放寒暑假,我們就待成都。”
“請別人照顧能行麼?”
“這兩天我已經找好人了,放心吧。”
“……”
“那邊孩子的生活用品,我也親自置辦好了。”
“……”
蘇媽媽看着檯面上的檔案,又看了眼低着頭一直不吭聲的蘇小萌。
如果到了這地步……女兒還要和殷時修鬧彆扭,她也有點看不下去了。
正想開口……
“媽,能不能……把家留給我和小萌?”
蘇小萌拳頭微微握緊……
心也跟着提起來了。
蘇媽媽想了想,沒多說,蘇小萌投過來的那求救眼神,她也無視,拿了手機和包包便出了門……
門關上的剎那。
蘇小萌重新低下頭……眼睛有點紅。
心裡……內疚,茫然,疑惑,驚慌,難受……
“我就問一句,你還要離婚麼?”
殷時修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