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兜兜轉轉,晏青好不容易按照陸少然所說的地方,來到了位於B市郊區一處特別不顯眼的平方區。
晏青坐在車裡,抽了一口煙,連連咂舌,“陸老大,你這大侄子不簡單啊。居然能跑到這種地方?”
陸凌鄴和硯歌也舉目打量着周圍一水兒的平房構造,看起來就像是難民區似的。
硯歌心裡慌了,拉開門作勢要下車。
“等等!”
小叔擡手,阻止了硯歌的動作。
她回眸,不接的看着他,“小叔?怎麼了?”
陸凌鄴的視線此時定定的看着擋風玻璃前方的某處。
晏青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不消片刻就發現裡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正站在一個平方的木門前,探頭探腦。
“在這等着!”
陸凌鄴開門下車,硯歌打開車窗,臉上泛着擔憂。
民房的木門裡,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看到陸凌鄴下車,直接閃到門內,隱約間彷彿還聽到了一陣門閂的落鎖聲。
“晏青,會不會有危險?”
硯歌這心,七上八下的,想下車,又擔心給小叔添麻煩。
“不會!你們家陸老大,金剛鐵骨,打不死的。”
這話說的,硯歌小臉繃緊,“沒有危險,你怎麼不去?”
晏青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怕死啊!”
這當然是玩笑話,但是硯歌聽起來卻覺得刺耳無比。
“哼!”
晏青從後視鏡裡看着硯歌冷哼,笑了笑,“大嫂,開個玩笑,別當真哈。有陸老大在,沒人敢在他面前得瑟!”
車前方,陸凌鄴走到平發門外,氣場十足的身高似是天神降臨,長身入玉挺拔狂傲,他抿脣不語,三秒鐘之後,門內的人似乎扛不住裡,默默地的將大門打開。
門開裡一角,那人眼神恍惚的望着陸凌鄴,閃爍其詞,“你……你找誰?”
陸凌鄴依舊不語,那雙深幽冷然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對方,眨眼間就讓人如芒在背。
“孟凡,開門吧。”
陡地,門內有人說話,原本守在門口的孟凡二話不說直接把門四敞大開。
陸凌鄴跨步入內,車內的硯歌也沒耽擱,拉開車門就跑了出去。
晏青慢慢悠悠的下車,跟在她身後,一邊走一邊喟嘆,“陸少然這個不省心的王八犢子啊!”
硯歌跟着跑進門內,卷着擔憂的眸子放肆一看,頓時驚了。
“季晨?怎麼是你?”
此時,門內一條由木板鋪成的長廊,延伸到院落裡的平方中。
硯歌站在門口,在長廊的一側恰好就看到了正站在小叔面前的季晨和那個穿着黑衣的男子孟凡。
她詫然的走過去,季晨示意性的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但他的表情似乎噙着淡淡的……譏誚?!
硯歌蹙眉,打量着眼前普通的平房院子,不顧季晨的神色,直接追問;“少然呢?”
“裡面!”
季晨對着身後的平房努嘴,眼底一抹輕嘲閃過。
硯歌的臉蛋兒上泛着不解,看着小叔和季晨對視着,她沒想打擾,信步就往平房裡面走去。
和季晨錯身而過之際,她揚眸就看到他脣角哂笑,說不上什麼感覺,似乎這一次和季晨的見面,他的身上似乎充滿了敵意。
硯歌並不知道季晨到底怎麼想的,且最近事情諸多,她也沒時間關心娛樂圈的事兒。
硯歌和季晨對視一瞬,沒作停留,疾步進了平房。
推開門,平房裡面立時就傳來陸少然的哼唧聲。
硯歌顧不上觀察房間,循聲走過去,眼前的一幕頓時讓她哭笑不得。
“少然?”
彼時,陸少然整個人被綁在椅子上,雙手被反剪在椅子後面,地上放着電話,而他的俊臉此時正貼着地面,姿勢特別的詭異。
看樣子,陸少然似乎爲了打電話,連人帶着椅子撅在地上,腦袋杵着地面,別提多辛苦。
“媳婦兒啊,你總算來了!”
陸少然哼唧着,努力的仰頭看着硯歌。
他的臉頰沾染了不少的灰塵,硯歌抿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麼,扶着凳子腿兒,將他從地面上扶起來。
“少然,怎麼回事?季晨爲啥在這兒?”
提到季晨,陸少然的俊臉瞬間就閃過一抹怒氣,“別他媽提他了!爲了他,我特麼深更半夜的跑出來,結果就被這樣對待,真他媽炒蛋!”
陸少然怒上心頭,低聲咒罵了一陣。
言畢,伴隨着腳步聲,季晨的冷嘲熱諷也隨之傳來,“陸少然,我沒讓你來!是你自己犯賤!”
“操!季晨,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眼瞅着,兩人剛見面就掐了起來,硯歌頓時發覺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季晨和少然這樣的對罵,似乎……不太正常!
“不愛聽,可以滾!”
季晨冷哼一聲,夾槍帶棍,噎的陸少然直喘粗氣。
“少然,你少說兩句!”
硯歌費力的解開陸少然身上的繩子,眼看着他的手腕一圈都被磨破了皮,有點不忍的安慰:“你忍一忍。”
“媳婦兒,還是你最好!”
言畢,一個眼刀子直接紮在了陸少然身上,可疼啊!
他瑟縮的嚥了咽口水,無比委屈的看着硯歌,“不是說了,別告訴小叔嘛……”
硯歌直接在他的手腕上拍了一排,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覺得瞞得住嘛?從部隊裡說跑就跑,陸少然你幾歲了,做事從來不想後果的?”
被硯歌訓斥了一句,陸少然的臉上頓時泛起一絲兒自嘲。
“是啊,我他媽就是閒的。大半夜不惜違背軍規,也特麼跑出來想見他一面。結果呢,被五花大綁的捆了*,媳婦兒,你說我圖什麼?”
又是一聲‘媳婦兒’!
陸老大這臉色已經陰霾罩頂了。
季晨站在不遠處,望着陸少然紅腫的手腕,閃過一抹不經意的心疼!
但他仍舊倔強的冷笑,隨即轉開了視線。
“鬧夠了麼?”
半餉沒有說話的陸凌鄴陡然開腔,神色嚴肅,目光幽暗。
陸少然抿着嘴,走到陸凌鄴身前,特別有自知之明的頷首,“小叔,鬧夠了!”
“晏青,帶他回去!”
陸少然瞬時擡眸,看着陸凌鄴厲色的冷眸,抿了抿嘴,“小叔,我想跟他說句話。”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我……”陸少然一瞬就氣得俊臉通紅,他咬着牙,走到季晨身邊,一把就扭住了他的臂彎,“你再說一句?”
季晨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瞬,“聽不見?耳聾?陸少然,我說我跟你沒話說,我們之間完了,你他媽這回聽見了嘛?”
言畢,硯歌頓覺不妙。
陸少然的指尖情不自禁的用力捏着季晨,“你、說、真、的?”
季晨染着粉色的頭髮,依舊妖嬈的臉蛋劃過一絲兒玩味:“怎麼?陸少然,你該不會以爲我真的要跟你耗上一輩子吧?別逗了,你玩得起嗎?”
這話,說得有些難聽,連硯歌都下意識的蹙眉,想上前勸說幾句,卻驀地看到小叔對她隱晦的搖了搖頭。
這一瞬,硯歌本能的覺得事情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季晨和陸少然有多麼相愛,她很早以前就知道。
當初哪怕季晨早就知道她和少然是形婚,卻還是不免對她有着少許的敵意。
可現在,又是爲了哪般?
季晨噙着譏諷的神色,在陸少然恍惚的表情下,直接甩開了他的手,“陸少然,別自作多情了。之前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玩玩而已,現在我膩了,想換人了,你也趁早別再糾纏。你說你堂堂一個少爺,對個男人糾纏不休,你也不怕說出去丟人!”
有多相愛,此時季晨的話就有多傷人。
連硯歌都覺得,這種話哪怕是真到了不愛的那一刻,也不能輕易說出口。
陸少然爲了季晨,幾乎可以什麼都不要,可想而知這些話對少然來說,是何等的剜心之痛。
“這……是你的真心話?”
此刻,陸少然的聲音低低入耳,瞬間就像是受到了重創一樣,語氣沙啞又低沉。
“陸少然,我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