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歌和小叔離開錦裡,清晨七點半,驕陽似霧,清新宜人。
“小叔,到底去哪兒?”
坐在奔馳SUV裡,硯歌還在好奇着。
陸凌鄴專注的開車,聽到她的詢問,薄脣一抿,“很快就知道!”
他愈發的神秘,硯歌心裡的好奇就越是難耐。
她坐在副駕駛,扭着身子望着陸凌鄴,“好事還是壞事?”
“……”
接下來,不管硯歌怎麼詢問,陸凌鄴都抿脣不語。
他似是打定主意般,硯歌這心裡也像是長草一樣。
二十分鐘後,她問的口乾舌燥,索性閉上眼兀自生悶氣。
驀地,車停,她下意識的睜開眼,顧盼四周後,滿目驚訝,“這……總局?”
硯歌看着眼前氣派的G市總局,心裡疑竇叢生。
她收回視線,看向陸凌鄴,回想起他說的‘看戲’,硯歌不禁想到了什麼。
“小叔,是不是黃安琪……”
“嗯!”
終於,陸凌鄴低沉的應了一聲。
他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總局門口,沒過兩分鐘,他手機嗡嗡一響,他劍眉一擰,對着總局的方向昂着下巴。
硯歌順勢看去,恰好看到總局門外停靠的三輛車裡,匆匆下來好些個人。
略略打量一番,她才驚覺是黃安琪的家人,包括黃永邦也在。
她回頭,睇着陸凌鄴的冷厲的視線,“小叔,這就是你說的看戲?”
“嗯!”
自從到了總局門外,小叔的話似乎特別少。
寬敞的SUV裡面,都能感覺到他氣息的變化。
硯歌垂眸,輕笑,“有什麼好看的。”
“她害過你,理應如此!”
這句話,硯歌不解,但餘光看到總局門外的動靜,她緩緩降下半邊車窗,驀地就看到了狼狽的黃安琪從總局裡面被人攙扶着走了出來。
硯歌驚的合不攏嘴。
這才一晚的時間,怎麼黃安琪整個人就像是瘦了一大圈似的。
她身上依舊是昨天那件光鮮亮麗的長裙,只是此刻的她眼窩深陷,頭髮凌亂的披在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來,即便身邊有一個女警員攙扶,每一步走的仍然很艱難。
黃家人衝上去,擠開女警,黃母抱着她不停的流淚,黃永邦的臉頰上更是沁滿了憤怒。
黃月洵站在一旁,和黃父二人眉宇緊攏,總之場面看起來有些心酸。
硯歌眼神閃了閃,升起車窗,看向陸凌鄴,“小叔,她無罪釋放了?”
“嗯!”
又是一聲低沉的迴應,硯歌嘆息,“小叔啊,其實你早就知道她沒殺人,對吧?”
“有知道沒用,重點是警察知道!”
陸凌鄴說着就發動引擎,冷眸內泛着厲色。
對於這樣的懲罰,按照他以往的手段來說,不值一提。
但,黃安琪千不該萬不該動了陷害硯歌的念頭。
他當然知道,在海天一號上,整件事並不是黃安琪一個人做的。
只不過,他會慢慢動手,給敵人以致命的一擊往往不是最痛快的。
要慢慢折磨,纔夠味兒!
陸凌鄴開着奔馳SUV堂而皇之的開走。
總局門前,黃安琪被她母親抱在懷裡,小臉上還泛着恍惚的神色。
“琪琪,安琪,我的孩子啊。”
黃母心疼不已的痛哭着,黃永邦不停咬牙,鼻翼翕動。
這一次的事,是他退位後最打臉的一次!
原本,昨天在黃安琪被抓以後,他就緊急安排人手,打算與總局的領導見上一面。
但,偏偏事與願違。
不管他找了多少關係,也不論他如何施壓,別說總局的領導,就連他想探視黃安琪,都成了幻想。
這件事,他不會輕易罷手的。
擺明是有人要對他們黃家動手,不賣他黃永邦的面子,他也不會讓這些人好過!
“好了,別哭了,先上車吧。”
黃永邦厲聲下令,自己則率先轉身。
面子大過天,這次他栽的心不服口不服!
黃母摟着黃安琪,倍加小心的帶她上車,也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刺激,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
開車離開後,硯歌坐在車裡悶頭不語。
她雖然看到黃安琪最狼狽的一面,可心裡卻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她當然不是聖母,也不可能會爲了黃安琪難過。
只是莫名覺得,黃安琪爲了害她,不惜耍這種卑劣的手段,最後得到的又是什麼?
“難過了?”
陸凌鄴打着方向盤,趁着空檔瞬了她一眼。
硯歌一震,清麗的眸子瀲灩生姿,“我有什麼好難過的,又不是我變成那樣!”
輾轉思忖,硯歌又忍不住問道:“小叔,你說實話,這裡面有沒有你的功勞?”
“哪方面?”
“就是……黃安琪那麼巧合的在訂婚宴上被警察帶走,你應該也有參與吧?”
陸凌鄴薄脣上揚,“想、太、多!”
“嘁,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小叔,你可真狠,不聲不響的就把黃安琪置於永無翻身之地!這次,整個黃家都因爲她而擡不起頭,你就不怕爺爺知道真相的話,怪責你?”
硯歌心裡很明白,有些事看透不說透。
而且,黃安琪這件事稍微聯想一下,她也能猜出大概。
小叔啊,完全就是一匹腹黑的野狼!
“他應該已經猜到了!”
陸凌鄴的話,讓硯歌的呼吸一凝。
她緊張的睇着他,“怎麼會?如果爺爺知道的話,那你怎麼辦啊?他和黃永邦的關係那麼好……”
“擔心我?”
陸凌鄴濃黑的劍眉輕揚,心情似是不錯的睇着硯歌佈滿了擔憂的臉蛋。
“我擔心什麼,又不是我做的。”
硯歌嘴硬,扭過頭看着窗外明媚的天氣,心情卻陰霾一片。
短暫的沉默,再次回神時,車已經開進了陸宅。
硯歌忐忑難安的看着他,在車庫裡,不想下車。
“小叔,要不你出去躲躲吧!最起碼也等着爺爺消氣之後,你再回來!”
不得不承認,硯歌確實爲小叔感到憂心。
憑爺爺的脾氣,指不定會怎麼訓斥他呢。
“怕什麼?下車!”
陸凌鄴站在車邊,低沉的口吻不容拒絕。
硯歌苦瓜似的臉蛋怎麼都笑不出來,她眉心都快擰成一團了,慢悠悠的滑下車座,站在車旁躊躇不前。
“你先商樓,有事回去再說!”
硯歌翹着眼尾望着他,一步三回頭,走的可慢可慢。
“三爺,您回來了!”
正好出來扔垃圾的張嫂,看到車庫有人,走近一看就驚喜的呼喚了一聲。
硯歌則連忙閃身到旁邊的車屁股後面,以防被張嫂看到她和陸凌鄴在一起的一幕。
“嗯。”
陸凌鄴應聲,餘光睇着硯歌躲躲藏藏的樣子,搖頭喟嘆。
他率先進入客廳,張嫂也趕忙丟下垃圾跟了進去,硯歌這才慢吞吞的走出來,站在車庫裡發呆。
客廳內,陸凌鄴穿着一身休閒便裝長驅直入。
沙發上看報紙的陸子榮一見到他,頓時招呼,“老三,怎麼纔回來。昨天爸找了你一晚上,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在書房?”
陸凌鄴打斷陸子榮的話,見他點頭,便徑自上了二層。
陸子榮放下報紙,望着二層的方向失神。
這次,恐怕老三要難辦了!
昨天,他們回家後就聯繫人脈打算爲黃安琪的事疏通一番,但最後的結果都石沉大海。
在官場多年,陸老爺子即便人過古稀,但經驗豐富的他,還是在短短几個小時後,就察覺到太多的巧合之處。
因爲巧合,所以詭異!
樓上,書房,陸老爺子坐在桌前,同樣帶着老花鏡看着報紙。
不出意外,報紙上所有的新聞全部是黃安琪涉嫌謀殺的頭條。
門響,他展眉看去,頓時怒色浮面,“兔崽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給老子跪下!”
顯然,陸老爺子氣得不輕。
言畢,陸凌鄴面無表情的走到他對面,落座,口吻平淡,“爸,什麼年代了。不興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