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開口中傷過莫老爺子，哪怕一句，更沒有說去嚼他的舌根。那是因爲喬子悅知道莫少航心裡在乎家人，所以想盡辦法去維護。
可是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他應該稱爲父親的男人，自己做了那麼噁心的事情，卻從來不敢承認。不承認也就罷了，居然還甩鍋到了他最愛的女人頭上。
人品高下，誰是誰非，一看便知。
莫少航實在沒有忍住，輕笑出聲。
莫老爺子卻以爲他這是默認了，聲音立刻高了起來：“我都說了那個賤女人娶不得，從頭到尾都在挑撥我們父子倆的關係，我還是覺得她的背後一定有人，搞不好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局。”
莫少航現在心裡有了自己的想法，對上莫老爺子這樣的話卻越發的從容不迫。
“騙局？騙什麼？她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她，她又何必一定要答應嫁給我才能達到她的目的。”
“你……簡直無可救藥！”莫老爺子痛心疾首，“你真的把莫氏的股份都轉到他們母子倆的頭上了。”
“不只是莫氏的股份，還有你我名下的好幾處私人財產，我也一併轉到了她名下。”
莫老爺子聽了之後差點沒有給氣死，他像是聽錯了一樣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邊擡起頭不可置信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莫少航卻不想跟他再說這方面的話題了，從口袋中掏出之前被他看完收好的信，拿出來在莫老爺子的面前晃了晃。
“比起那個，我相信這裡會有其他的東西讓你更感興趣，比如說……這份委託書？”
“什麼委託書？”畢竟是年代太久了，他還什麼都想不起來。
“你不知道什麼委託書？”莫少航轉過頭來看他一眼，笑出聲：“看來又是一個我媽啊……那我換個說法問你。”
莫老爺子的心裡涌上一個十分不好的預感，他的臉色也跟着變陰沉了，只聽莫少航的話一字一句地砸在他的心上。
“聽說我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叫什麼名字，你把他養在哪裡了？”
莫少航的眼神牢牢地盯着莫老爺子，語氣裡卻是滿滿的諷刺：“你對我和悅悅的婚事這麼不贊同，想盡辦法想要搞我，是不是也是爲了那個你所謂的見不得人的兒子？！”
莫少航的聲音越來越高，到最後幾乎可以說的出是吼出來的了。
“之前你在療養院裡莫名暈倒，我聽說暈倒之前你見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你另一個兒子，你們又因爲什麼事情發生了爭執，還把我從國外叫了回來？”
整件事似乎正好地串了起來，他從沒有見過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可是他那個藏在暗處的弟弟卻一直注視着他，這種感覺十分的不好，就是莫少航這樣心理素質變態的人，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只有一個人的話，那倒是也不可怕，怕的就是他到時候會跟雷霆或者李朗之流合作，那到時候這些事情就絕對沒完。
“你……在胡說什麼啊！”莫老爺子躲過莫少
航探究的視線，一臉不自然地開口：“你昨天晚上做的夢還沒有醒嗎？我怎麼可能會喝別的女人有故事，更不可能有什麼私生子！”
莫老爺子的話說的很快，似乎早就在心裡輪過一回了，所以這個時候說出來，一點都不結巴，還很流暢的樣子。
莫少航早有準備，笑道：“是嗎？等你看完這封信之後，你大概就不會再這樣說了。”
莫老爺子掀起眼皮看了莫少航一眼，他手中正舉着一封信，示意他要把這些全部看完。
莫老爺子最後拗不過莫少航的要求，還是把那封信拿到了手上。
太多熟悉的字跡，讓他的心動一悸，而看到了開口的那個稱呼，他就想起來了很多以前的那些事件，頓時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怎麼，不繼續往下看了嗎？”莫少航輕笑，看着莫老爺子笑道。
莫老爺子打算收起那封信，卻被莫少航輕笑着打斷了：“怎麼，是不敢當着我的面看，還是你根本就不想承認這件事是你自己做的？”
莫老爺子也很惱火，他這一輩子還沒有這麼窩囊過，叫他的兒子管起自己的風流史來了，立刻拿起手邊的拄拐就想敲在莫少航的腦袋上。
莫少航伸手握住了那個拄拐，冷笑一聲，將之扔遠，梨花木做成的拄拐又沉又牢固，砸在了透明的玻璃上，頓時碎片四散，候在一邊的女傭失聲尖叫起來。
“怎麼，自己沒道理就想動手嗎？”莫少航的眼底閃着失望的火光，“你以爲我還是那個你想揍就揍的窩囊廢莫少航嗎？”
莫少航的聲音越來越大，表示他的憤怒也已經到了不能掩飾的地步。
莫少航也不是第一次跟莫老爺子對上了，之前莫老爺子的身子骨還算硬朗的時候，都不是莫少航的對手，更何況是現在？
莫老爺子看着莫少航這樣一副掌控不住的樣子，心裡也是很吃驚。
莫少航跟他年輕的時候太像了，一樣的充滿着血性，也一樣的強大不可侵犯，他的優秀是骨子裡的，任何人都磨滅不了他來自靈魂深處的野性。
“你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打破了我爲你留的底限，你現在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資本呢？曾經有女人爲了你可以去死，可是現在看來，多可笑，最愛你的女人已經爲了你死掉了，以後你都再也不會遇到任何一個跟我母親一樣傻的女人了。”
莫少航一把將莫老爺子推到了地上，然後像看垃圾一樣地看着他，眼神裡充滿着憐憫：“你纔不配做莫家人，我們莫家，沒有你這樣無恥的人。”
喬子悅和程晉趕過來的時候，莫少航的情緒又一次地平靜了下來，他擡起頭看見喬子悅抱着莫懷遠跑出一腦門子的汗，頓時皺了皺眉。
丟下還坐在地上愣神的莫老爺子，莫少航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喬子悅的一顆心都在嗓子眼裡，當她看到滿地的狼藉，被敲碎的玻璃還扔在她們腳邊的拄拐散了一地，下人們不敢過來收拾，所以客廳的情況看上去顯得尤其慘烈。
喬子悅連忙捉住莫少航的手，開始到處檢查：“有沒有哪裡受傷？嗯？”
將人圍着四處檢查了一番
，發現他真的似乎是毫髮無損，喬子悅才稍微放下心來。
看着眼前這個小女人爲了他而焦急的模樣，莫少航的心頭滑過一絲暖意，讓他知道生命中有更重要的人值得他去愛護，所以並不能一直意志消沉下去。
“我沒事。”莫少航湊過去親了親喬子悅的額頭，還把莫懷遠接到自己的手上抱住。
程晉看了看四周，也沒有去管坐在另一邊的老爺子，只低聲問道：“問出什麼了？”
“什麼都問不出來。”莫少航道，他跟老爺子對峙了這麼久，那個老傢伙的嘴一直閉的很緊，根本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那麼……”程晉有些猶豫。
“之後的事情我會派人繼續調查，辛苦你了，我們明天就去蜜月旅行。”莫少航一邊說着，一邊抱着他的兒子往外走。
“什麼？明天還是要去蜜月旅行？”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覺得我會爲了誰改變我自己之前的行程？”
“有啊，你經常爲了小悅改變的。而且，話說回來，你現在這樣跑一趟，公司很多事情不是還要我自己去處理？”
莫少航要走，程晉和喬子悅自然跟上，幾個人都沒有再管坐在地上的莫老爺子，談話聲也逐漸遠去。
等到這邊莫少航帶着人徹底離開了，幾個下人才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想將老人扶起來，順便有些人開始打掃滿地的狼藉。
直到有人拍了拍莫老爺子，他纔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猛的將身邊的人一把推遠了，還很有氣勢地大吼一聲：“我沒錯！”
身邊的下人們都被他嚇了一跳，他卻纔發現莫少航已經走遠了，頓時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追出門去。
結果剛想出他那棟小別墅的大門，就被保安攔住了。
“你給我讓開！”莫老爺子眯起眼睛，頗有些氣勢。
可是那保安已經全部換成了莫少航的心腹，他們所有人都聽命於莫少航，對莫老爺子的怒吼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抱歉，莫老爺，沒有莫少的吩咐，我們是絕對不會讓您離開這邊半步的。”
一臉面癱的保安冷冷地說完這一句話，就沒有了其他的迴應，不退開，也不讓步，表情比莫老爺子還沉重嚴肅。
莫老爺子想起莫少航問他現在還剩下什麼的話來，終於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除了“莫少航父親”這一個身份，其他什麼都不算了。
不對，如果莫少航真的再也不承認他的身份了，那麼他以後就真真正正的，什麼都不算了。
莫老爺子的臉上露出了悲慟的表情，飽經歲月風霜的身子似乎變的更加佝僂了，整個人的氣勢也不再，似乎一夜之間就蒼老了十歲。
莫老爺子推開一直扶着他的人，自己一個人落寞地回到了客廳，下人已經將地上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他走過去看着自己十分珍視的茶具，一狠心，就所有東西都砸碎了。
“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這種東西！”
莫老爺子惡狠狠地說着，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耍威風，更不知道他這般發狠是做給誰看，才能去證明，他現在也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