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唐寧推門而入。
“唐總……我、我不小心將水灑在李工的文件上，我說用吹風機幫他吹乾，可是李工……”行政專員走到唐寧身邊，仰頭看着唐寧，哭得更委屈了。
唐寧皺了皺眉頭，淡淡說道：“你先出去吧。”
“唐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行政專員睜着一雙淚目，委委屈屈的樣子，我見猶憐。
“不知道是想來看文件、還是想來勾引老闆。”李工嘟噥了一句，低頭看手中的文件時，不禁又是一陣着惱，扭頭看項目組長，還睡着，他這一早上的工作白做就算了，問題是組長是早上才睡下的，總不能現在吵醒他重新打印一份吧。
“李工先喝口茶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再打印一份。”唐寧看着李工輕聲說道。
“好的唐總，那現在去打吧，趁這字還看得清楚，我馬上謄抄上去。”李工一喜，小心的將文件放在桌上後，就要跟着唐寧去他辦公室打印。
“好。”唐寧微微一笑，扭頭看着站在面前的行政助理，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看着她冷冷說道：“讓你先出去，沒聽到嗎？”
“唐總……我……”行政助理沒想到一向溫和沒脾氣的唐總，還會這樣說話，當即嚇得說不出話來。
“恩？”唐寧不耐的皺起了眉頭。
“對不起、對不起……”行政助理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一把眼淚，低着頭匆匆往外走去。
李工聳了聳肩，快步走到唐寧的面前。
唐寧也迅速轉身，與李工一起回到辦公室，將他要核稿的那份重新打印了出來。
“那個小姑娘是故意的。”李工拿過稿子，突然說道。
“恩。”唐寧輕輕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您……您知道？”李工有些詫異的看着他。
“我和安安都沒有安排行政部的人進去。”唐寧淡淡說道。
“咳咳，好的我知道了。裡面的情況我會提醒大家注意的，唐總放心。”李工知道唐寧在提醒他：項目組辦公室，除了項目組自己外，只有唐總和安安可以進去，包括行政部送早點或外賣什麼的，也是行政部安排好了，外賣人員會直接送進來，而不是行政部的員工進來。
“去吧，抓緊時間。”唐寧點頭。
*
在李工離開後，唐寧將剛纔那位女員工的樣子又想了想，確實印象不深，平時工作大約並不冒尖。
也或許是肖奕的叮囑，不冒尖的人不會被大家所注意到，行動起來纔會特別方便。
剛纔若不是李工的警覺性高，可以這份文件就要從這個小姑娘手裡流出去了。
唐寧冷笑一聲，拿起電話給肖奕打了過去：
“肖奕，我是唐寧。”
“小寧，現在你不專心趕標書，給我打電話有何貴幹？還是說，有不懂的問題需要我的意見？”電話那邊，肖奕的聲音帶着輕諷的笑意。
“多謝你關心，我只是覺得你關心得太多了些。”唐寧淡淡說道：“肖奕，商家競爭如果將目光全放在壓制對手上，一定會削弱自身優勢的呈現。這個道理是我爸教我的，我相信也應該教過你。你現在不專注於‘御品國際’的競標，天天找人盯着我，就能保證你們中標嗎？”
“……”剛纔還得意加諷刺的聲音，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肖奕，我好心提醒你，‘安閣’的招標不可能是孤標，我們是競爭關係還是合作關係，就看你想怎麼做。對‘寧達’內部的熟悉和了解，你是用來合作還是對立才能發揮最大價值，我認爲你該好好兒想想。我認識的肖奕，從來不是衝動的人。”唐寧淡淡說道。
“我要怎麼做，你還沒能力指手劃腳。所以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肖奕冷冷說完便掛了電話。
唐寧的脣用力的抿成一條直線，緊緊握着電話好一會兒，才重新拔出了人力資源總監顧凡的號碼：“顧總監，我是唐寧。”
“唐總好，我正在回公司的途中，這邊的法律與工商手續已經完成，因爲是獨立樓盤收購，所以不存在團隊和人員的問題，有關樓盤的所有資料，我帶複印件回來，張總在這邊繼續樓盤改建的工程。”顧凡以爲唐寧是要跟進樓盤的收購手續，所以沒等唐寧問，便完整而又專業的彙報了過來。
“恩，辛苦了。”唐寧點頭，接着說道：“你安排發一個通告，通告內容是關於員工泄露公司商業機密，公司已申請公安機關介入。至於員工姓名，爲保護員工**，暫不公佈。”
“唐……總？”顧凡不禁一愣－－唐總這是玩兒哪出呢？是確有其事還是別有用意？
“你去安排就行了，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隨時問我，我要在今天12點前看到這個通告。”唐寧淡淡說道。
“好的，我這就安排。”顧凡來不及多想，當即應了下來。
“恩。”唐寧便也掛了電話。
*
自馮工在公司暴露之後，肖奕已經不可能再用‘寧達’的任何數據，但他卻不停的讓人來項目組走動，疑似偷文件的行爲，不免擾得人心浮氣燥。
唐寧有些弄不懂他的目的，但他不想再留肖奕的人在公司興風作浪，雖然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但總是時不時惹出點兒事來，也是件很討厭的事情。
*
果然，在人力資源部下了一個人事通告後，早上進入項目組辦公室的行政專員立即提出了辭職。
接着其它幾個部門也有人接着辭職。
但唐寧知道，現在辭職的只是一些小蝦米，真正有份量的人，自然不會被這一紙通告給唬住，大約還在等更好的時機，再爲肖奕多做些貢獻再離開吧。
唐寧的臉上一片冷冽，心情也是一片沉重。
他與肖奕，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連形同陌路都做不到－－不再是兄弟，便只能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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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凡一回公司便去了唐寧的辦公室。
“唐總，怎麼回事？”顯然，顧凡是收到下屬的報告了－－一通莫須有的通告發出去後，已經連續有10個人辭職了。
“恩，這些人都是肖奕留在公司的眼線。”唐寧點頭。
“您……您開掉馮工的時候，就想到用這一招將他的人全部引出來嗎？”顧凡不禁佩服唐寧的老到。
“沒有，順便。”唐寧搖了搖頭，看着顧凡說道：“應該還有人在觀望，你回來正好造點兒聲勢，開個部門會議什麼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就是將隱藏的人全部炸出來。”顧凡點頭。
“恩，那就去安排吧。”唐寧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道：“辭職的這些人，該做的離職調查、離職審計，都不要省了。”
“ok，我知道，我這就去安排。”顧凡點頭，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
接着便聽到人力總監在找離職人員談話，一個進去都是30分鐘，談完還有談話備忘和簽字，然後在3點30的時候，顧凡拿着一包文件匆匆去了唐寧辦公室，然後又匆匆從唐寧辦公室出來，帶了行政司機離開了公司。
結合昨天發的那通公告，公司好些個人都開始惴惴不安，工作狀態與平時大不相同。
“準備將肖奕的這次全部拔乾淨？”夏千語應該也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在快下班的時候就趕過來了。
“恩，總是有些小動作，特別煩人。”唐寧交待安安煮咖啡後，對夏千語說道。
“恩，也好。”夏千語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肖奕拿了‘寧達’的數據，但安插的人員又已經曝光，所以數據和資料都不會用在競標書裡，但也不會白拿了去。這時候把他的人清掉確實有必要，省得他有什麼動作，來個裡應外合。”
“我想了許久，想不出他拿到我們的數據後會去做什麼？”唐寧皺着眉頭看着夏千語，希望她能有一些提示。
“無非一個目的，破壞寧達的競標。而我們要做的是中標，所以不用去猜測他要做什麼，我們的關注點要放在市政競標評審小組上，表現好自己、比花功夫去應付對手價值更大。”夏千語沉聲說道。
“好。”唐寧點頭，算是基本同意夏千語的意見，但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當然，他知道自己在商業領域的判斷力不如夏千語，所以對於未知的事情還做不到夏千語這般篤定－－知道的便去解決、不知道的，也相信自己遇到後可以解決。對於商業對抗，她幾乎是無所畏懼的。
“你忙吧，我就是過來看看。這一步做得相當漂亮。”夏千語起身準備離開。
“你就是爲了說這麼一句話而跑過來？”唐寧不禁失笑。
“順便告訴你，我明天晚上的航班去法國，也就是我會參加三個公司的標書確定會，但是投標會我不能參加了。”夏千語看着他說道。
“你擔心我會緊張嗎？”唐寧沉眸看着他。
“是。”夏千語點頭。
“會緊張，但是不會影響結果。”唐寧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相信。”夏千語曬然一笑，朝着唐寧張開雙臂。
唐寧大步從辦公桌裡走出來，將夏千語緊緊擁入懷中－－這個擁抱，讓他想起父親手術的時候、想起與蘇蔓分手的時候。
她總是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給他最溫暖的支持－－與他帶着溫柔與愛意的擁抱不同，她的擁抱總是充滿支持的力量。
“我要過去了，離開前還有許多東西要準備。”夏千語輕聲說道。
“我送你出去。”唐寧點頭，鬆開擁着她的雙臂，低頭給了她一個明媚而朗然的笑容後，與她並肩往外走去。
*
穿過辦公區，兩人邊走邊輕聲聊着後續的安排，還有一些注意事項。
辦公室的員工有的遇上，便往旁邊讓了讓，恭謹的目送兩人往外走去；正在坐位上的員工，也下意識的擡眼朝他們看過去－－
以前只要是夏千語過來‘寧達’辦公室，這邊的氣壓就會馬上低下來，一直到她離開，大家纔會暗自舒一口氣，只覺得頭頂的空氣都的自由的了。
所有人都還記得，‘寧達’與carlyle正式交接的那天，唐寧站在夏千語的身邊，還是一個無助少年的模樣，讓人看着心疼又心酸，又無可奈何。
而現在，唐寧與夏千語並肩走在‘寧達’的辦公室裡，兩人低頭輕聲討論工作的模樣，是那樣匹配而和諧。
夏千語身上的凌厲見少，在專業的氣勢裡多了一份柔潤的風采；唐寧依然溫潤淳和，言談間多了專業的自信與身爲公司執掌人的氣度。
溫潤的他、站在凌厲的她身邊，再不見當初的青澀與無助，從容優雅的氣度，比起專業利落的她，已是毫不遜色。
甚至爲她憑添幾份溫潤顏色，讓那個見了就覺得緊張的女魔頭，也多了溫潤明媚的神采。
“你們發現沒有，唐總站在女魔頭的身邊，氣度不比女魔頭弱啊。”
“噓，小聲點兒，別女魔頭、女魔頭的，小心聽見了。”
“咳咳，夏小姐走在我們唐總身邊，好象多了些女人味兒呢……”
“因爲我們唐總強大了，夏小姐也不好總擺着架子吧。”
“其實……喂喂，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唐總和夏小姐挺配的呀？”
“還……好吧，我覺得不配，他們要在一起，肯定是唐總受欺負，唐總脾氣太好了。”
“知不知道什麼叫以柔克剛？一般歷害的女人最怕碰到溫柔的男人了。”
“唉呀，你又有經驗了，你們家是不是這樣啊……哈哈。”
“說唐總呢，別又說到我身上，反正我覺得，他們現在看起來好和諧啊，我得唐總看夏小姐的眼神都發着光。”
“好了好了，快去工作了，顧總才談了一批知道吧，小心你也是被談的對象。”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聚在一起八卦人羣立即就散了開去，但聽得出來，整個公司上下，對於唐寧的認可度是越來越高，對於夏千語也沒有剛收購時那麼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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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凡做了談話和外出的行動後，‘寧達’第二天，又有兩個高管離職，而這兩個高管的離職，則沒有那麼輕鬆－－銷售部經理和工程部監理，顧凡依照公司最嚴格的離職審計標準，安排了離職審計。
她不知道唐寧最後的目的是什麼，但據她多年的人事經驗，這些人不一定真的出賣了公司的數據與機密，但一定手上握有公司重要的數據，而且還會對公司造成不利。
所以她將這兩人以審計的方式控制在公司裡，一來斷掉兩人與外界的聯繫、二來將他們掌握的數據和其它問題查出來，說不定會有後用。
“公司的審計規則就是這樣，兩位要是有疑問的話，我們不介意請公安機關介入，幫助我們完成這個審計過程。”審計部總監將兩個放有審計同意書的文件夾推到那兩人的面前，冷冷說道。
“我們想知道，這是顧總的意思，還是唐總的意思。”其中一人問道。
“公司制度的意思。”審計總監微微一笑，嚴謹的說道。
“可是那麼多離職人員，爲什麼只審計我們兩個？”另一人不服氣的問道。
“公司制度有很清晰的規定，經理級以下人員，僅做離職談話；經理或以上級別管理人員，需要離任/離職審計。”審計總監態度從容平穩，不急不徐－－比起着急，自然是被審計的人要比他更着急。
“而且，兩位爲什麼這麼大反應呢？在公司做離任審計的兩位又不是第一例？肖總離開的時候做了爲期半個月的不公開離任審計，有此先例，兩位還有什麼話可說？又或者，兩位認爲一定會被審計出問題來，所以心裡在害怕呢？”審計總監笑了笑，眸色依然是清冷職業。
“當然不是，只是不想在公司服務這麼多年，落得這個下場，覺得心寒而已。”兩人對視一眼，沉聲說道。
“公司制度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兩位簽字吧，越早開始越早結束。”審計總監微微笑着，不太嚴厲的目光，卻給人十足的壓力。
兩人手裡緊捏着筆，神情緊張又抗拒。
“不籤也可以，夏總，就以泄露公司機密文件起訴吧，我這邊的競標書需要兩天內做完所有資料的內部審計，你好象並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
唐寧手裡拎着公文包，臂彎裡掛着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推門而入後，輕瞥了一眼兩人，看着審計部夏總監，語氣有些不耐的說道。
“好的唐總，我這就安排。”夏總監忙站起來。
“恩，最近的主要工作在‘安閣’競標的內審和京城收購項目的法律工商程序的審計上，要記得分清重點。”唐寧點了點頭，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後，便轉身匆匆離開。
那表情、那氣勢，這兩人的審計問題在他來說，是完全拎不上筷子的事，他們還以爲自己很重要……
看着唐寧從容優雅的背影，審計夏總監的嘴角不禁輕噙起一彎笑意－－這個小唐總，溫溫潤潤的，處事卻比老唐總還老到。
這麼一來，這兩人知道自己被審計，在總裁眼裡只是可有可無的事，自然不敢繼續牴觸，以免被送到公安機關；更不沒機會和審計部講條件－－除了接受，已經別無他途。
*
唐寧走到地下停車場時，安安已經在車上等他。
“唐總，ppt我已經發給您的郵箱和薛助了，在您做陳述前，項目組應該可以看到您的稿子。”安安下車幫唐寧拉開副駕駛的門，看着他說道。
“好，出發。”唐寧點頭，上車後，打開郵件，開始看稍後要講的競標書ppt。
carlyle公司，會議室裡，除了夏千語和林柏文還沒到外，潘亮及他的助手、薛濤及林柏文的助手，都已經準備就緒。
*
夏千語辦公室，林柏文正面帶疑惑的看着她：“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回法國？有什麼事比‘安閣’的競標還重要？”
“我有我的工作安排，我說過，對於‘安閣’項目來說，我完全信任你。怎麼？離開法國，你帶三個項目團隊的勇氣都沒有了？”夏千語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淡淡說道。
“你無需用刺激將軍（激將）的辦法來對我，我只是疑惑於你來說，有什麼事比‘安閣’競標還重要。”林柏文沉眸看着她，不爲所動。
“如果考慮‘安閣’競標，我完全信任你；如果考慮我的工作安排，我沒必要向你彙報。”夏千語淡淡說道。
“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溝通又回到最初始的時候？在這裡我們是夥伴、我們是搭檔，我不希望我不知道我的同伴在幹什麼，這讓我沒有安全感。”林柏文很直白的說道。
“我不負責人給你安全感。”夏千語淡淡說道，在看了林柏文一眼後，語氣一轉，笑笑說道：“selina戀愛了。”
“啊……哈……這關你什麼事？”林柏文一愣，連說話都不連慣起來。
－－－－－－題外話－－－－－－
夏千語與顧止安謀劃成立一家脫離於carlyle之外的投資公司、林柏文在競標書上會有什麼動作、肖奕拿了‘寧達’的數據會怎麼來用？唐寧安排的內部審計會對應付肖奕事件歪打正着嗎？
這一次，千語不在身邊，唐寧可能應付得了？
今天是31號，要計算全勤，所以還是搶着更新了。1號和2號完全不能確定，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