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超羣的雙眉緊緊擰在一起,雙眸中閃動着熱切的光,懷中的溫軟那麼的真切,他已經如死寂一般的心,終於開始融化了...
“方晴?”他開口叫她的名字,聲音嘶啞,他還不能完全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兩個月以來的晝夜相思,兩個月以來的杳無音信,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假如再沒有她的消息,他也就不再抱有希望,耗盡了最後的這點兒體能之後,他也就隨着去了。
他沒想到還能活着見到她,所以在她跑過來抱住他之後他還呆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慢半拍的擡起雙臂緊緊的摟住她。
“超羣...”方晴的頭靠在他的胸前,千言萬語,抵不過兩人相擁在一起,從心底呼喊出彼此的名字。
周超羣喉結滾了滾,用力的將她往懷裡揉了揉輕聲說,“你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簡單又用情至深的言語,方晴聽了眼淚止不住的落,聲音顫抖着對他說,“敬亭他...死了,他患了肺癌,他知道自己還有最後幾個月的生命,所以才把我帶走。”
周超羣的手在她的髮絲上輕撫,他因爲缺水而乾裂的脣印在她的額頭上低聲安慰,“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嗯。”方晴用力的點頭,周超羣的手指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痕,他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又凝視了一會兒,然後再次將她抱進懷中,她柔軟的身體,他怎麼也抱不夠。
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打斷了兩人,方晴的心一揪,從周超羣的懷裡擡起頭來看向正朝着這邊邊哭邊跑的兩位老人。
她的手指蜷起,指甲嵌入周秘書腰部的肌膚中,他隨着她的視線朝旁邊看過去,已經猜到了來者的身份。
霍敬亭的父母,方晴是認識的,她和霍敬亭是多年的同學了,從中學就在一起,他們又一直關係不錯,霍敬亭的父母她自然認識。
男孩子都貪玩,那時候霍敬亭不好好學習,他的父母還偷偷請她吃過幾次飯,讓她督促着霍敬亭好好學習,往事一幕幕回憶起來,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清晰,沒想到如今竟然發展成天人永隔的地步。
霍敬亭的屍體是一起運送回來的,他的爸媽奔着那個移動擔架就衝過去,跌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方晴走過去將地上的霍母拉起來,霍母一看到方晴,先是愣了一下,之後忽然沉下臉來,擡手一巴掌狠狠的抽在方晴的臉上並大罵,“賤貨!要是沒有你,我兒子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霍母還想再打下來,方晴的腳步沉重的挪不開,假如打她幾下能讓老人心裡的痛苦減輕一些的話,那麼她甘願挨幾巴掌。
只是,預想的痛並沒有到來,她被人拉住了胳膊,下一秒就撞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
“請你們搞清楚,我老婆是被你們的兒子綁架、囚禁了兩個月的受害者!請你們弄清楚事實再來興師問罪!”
周超羣冷下臉來撂下這句話,摟着方晴的肩膀將她快速帶離了這裡。
上了車,周超羣一手開車,一手緊握方晴的一隻手,見她一直不說話,他就放慢了速度輕聲問她,“臉還疼麼?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方晴扭頭看着他消瘦的側臉搖頭說,“哪有那麼嬌氣,回家吧。”
周超羣沉吟了一下低聲說,“去你那。”
方晴擡頭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她被霍敬亭帶走之前,他們的房子是裝修好了的,怎麼現在他一副不想回家的表情?
“爲什麼不回我們自己的家?我們雖然婚禮沒有辦成,但是我們結婚證已經領了,再說,之前房子裝修好我們就已經住過了,怎麼現在還不能回去住了?”
周超羣鬆開了方晴的手,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凝視着前方眼光閃爍着低聲說,“家裡比較亂。回頭我收拾好了再接你回去。”
“哦。”方晴坐好身體,把頭扭向車窗外,明知他有所隱瞞,但是她依然緊抿着脣沒有開口問。
她深深吸了口氣,兩個月時間,在她的心裡一直健康強壯的霍敬亭離開了人世,她又有什麼理由保證周超羣就沒有一絲變化呢?
時間能改變一切,也能夠改變人心不是嗎?她閉了閉眼睛,怎麼也不能控制內心那翻滾的懼意。
車開到她家的樓下,她沒吭聲,開門下車,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她走的速度不快,能聽到身後他下車後關車門的聲音,甚至是他走在她身後發出的腳步聲,以及衣服摩擦身體的聲音。
她站在自己家門前,伸手解開指紋鎖開門進去,明知道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她卻故意回手關門,周超羣伸手擋住門,身體看上去瘦弱了許多,可和她比較起來,力氣還是很大。
“不想讓我進去?”
他靠在門口歪着頭看她,兩人的手都推在門板上,一個向裡,一個向外都不鬆懈。
方晴不說話,周超羣雙眉蹙了下,忽的用了一股猛勁兒,方晴後退兩步,同時他也闖了進來。
房門被他關上,方晴脫下自己的外套走向浴室,邊走邊說,“我累了,洗洗休息一下,你先回家去吧。”
從痛苦的思念,到見了面的激動淚流,再到兩顆心隔着跨不過的鴻溝,轉變好像只是一瞬間,唯獨那顆深愛他的心,一直在執着的愛着他。
在偏遠山區的時候,她想象着等再見面了之後她一定不再對他鬧脾氣,他們之間一定要好好的,可事實證明,誓言和想法是隨時都有可能會變的。
周超羣爲什麼不讓她回家?難道不是金屋藏嬌?難道不是別的女人趁着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在周超羣感情空虛的時候貼了上來?
“你站住。”
身後,周超羣的聲音沉冷而憤怒,方晴的腳步頓了下,繼續向前走,她才走到浴室的門口,忽然想起來熱水器根本就沒開着,她擰起眉轉過身來時,周超羣已經來到了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