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進來後徑直走到她的跟前,他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擡頭輕柔的說,“這藥膏剛塗上的時候可能會有點兒疼,你忍着點兒。”
“...嗯。”
夏凌的視線黏在楊柏的發頂上,他認真爲她塗藥綁繃帶的認真樣子好迷人...
而且,他正單膝跪在她的面前,這種姿勢,好像求婚啊!
夏凌的臉越燒越紅,手背上忽然傳來一陣針扎般的疼痛時她驚呼一聲攥緊了手,她攥住的正是楊柏的手,夏凌反應過來後就立即鬆開了,眼神不自然的看向茶几上的那盆多肉。
楊柏的身體一僵,頓了幾秒鐘他脣角彎了彎,將一層紗布纏繞到她的手上後擡頭看着她說,“包好了,這幾天不要沾水。”
“行,謝謝。”
夏凌把手從他的手心抽出,她站起來就朝着廚房走去,邊走邊說,“我去給你洗點兒水果,啊!”
她纔剛走出幾步,手腕就被楊柏用力的捏住,無奈的語氣從身後響起,“不是對你說了嗎?不要沾水。我去洗吧。”
夏凌站在廚房門口,身體靠在門框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出神。
“快高考了,你父母不來陪讀嗎?”
“不來…他們很忙,沒時間…”夏凌垂下抱在胸前的雙臂,低下頭小聲的說。
楊柏洗水果的動作一頓,小幅度的扭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身體竟然有些輕微的顫抖。
他忽然想抽支菸,他動作麻利的把洗好的水果擦乾擺放在果盤中,然後扭身把果盤遞給夏凌輕聲說,“洗好了,拿去客廳吧。”
夏凌點了點頭,她沒有看他,而是把頭低的更低。
楊柏隨後跟着走到了客廳,他點了支菸捏在手中吸了口,尼古丁特有的味道瀰漫在他的鼻息,一支菸抽了一半,他眯着眼睛扭頭問她,“抽菸嗎?”
夏凌想搖頭,但是她看到楊柏的手正擺弄着茶几上的那個水晶菸灰缸,菸灰缸裡還凌亂的躺着幾支菸蒂。她掀起眼簾從楊柏的手中接過香菸,微微垂眸動作很自然的將那支香菸叼在口中。
她的手,習慣性的去茶几底下摸打火機,楊柏已經點了火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愣了下,但很快湊過去點燃了香菸。
吸了一口,她雙指捏着那支菸從嘴邊拿開愣愣的出神,他們兩人,似乎好久都沒坐在一起抽菸了,現在這種情景,又好像回到了過去,他們一起抽菸聊天的時候。
她學會抽菸就是楊柏教的,他說男人都該會抽菸,當壓力大的時候,當心中的苦悶無人傾訴的時候,點上一支菸或許能讓自己放鬆一小會兒。
“對不起。”
楊柏的身體前傾,雙肘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歪着頭看着她說,“那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夏凌低頭,連忙把香菸塞進口中猛吸一口後搖頭說,“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是我勾引你,是我欺騙你,你又有什麼錯呢?”
“你後悔麼?”他偏着頭問她。
夏凌抿脣想,他想問的是什麼呢?是想問她後悔變性還是後悔勾引他?她頓了頓再次緩緩搖頭說,“我不後悔。”
她擡起溼潤的眼眸緊緊的望着他的眼睛說,“我唯獨怨恨的,是我爲什麼生下來不是一個真正的女孩!假如我是女孩,我就能勇敢的去追求我愛的男人,假如我是女孩,你或許就會接受我的愛。”
“夏凌...”楊柏的喉嚨滾了滾,他忽然扭身將她抱在了懷裡,這懷抱很暖,但是卻保持着禮貌的距離,她懂,這只是一個安撫的擁抱,並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愛戀相擁。
“回到你父母身邊吧?當初他們趕你出來只是一時氣話,現在他們非常後悔,只要你肯回去,他們保證絕對不會再對你兇了。”
她微驚,“你...聯繫過他們?”
“嗯。”
“...”
一聽他提起自己的父母,夏凌就彷彿看到他們那又痛又恨又心疼的樣子。
“一會兒就給家裡打個電話吧,他們都等着你呢。”
說完楊柏的身體就彈開了,他面色嚴肅的站了起來,夏凌揚起頭看他,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是做了決定的。
果然,下一秒,楊柏就轉過身來低頭看着她,她丟掉手中夾着的半支菸,假裝平靜的問他,“我們沒有一丁點可能,是麼?”
楊柏的眼睛有些紅,他擡起手摸在她的發頂上,就像曾經他喜歡揉她的頭髮一樣,那時候他還笑話他男子漢大丈夫,頭髮柔順的像個女人。
半晌,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我接受不了。”
夏凌垂下眼簾輕聲說,“我知道了。你去過你想過的生活吧,去愛值得你愛的女人。我不會打擾你,我也再不會去找你。”
楊柏的雙眉緊緊的擰在一起,他張開脣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他又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勾起脣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以後要是遇上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儘管來找我。”
“知道。”
眼瞅着楊柏單手插在褲兜裡大步離開的背影,夏凌瞬間淚如雨下,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就要收起內心的那一點點僥倖,要徹底的相信,楊柏做不到爲了她去衝破世俗觀念,做不到爲了她而不顧他家人的看法,他也不能說服自己來愛一個算不上女人的女人。
她還知道自從她選擇做一個女人的時候,他們之間曾經的兄弟情意就不復存在了。要麼,她掰彎他,贏得他的心。要麼,她灰溜溜的退出他的世界。顯然,在這次豪賭中,她輸了。
從一開始的默默流淚,到後來的聲嘶力竭,她哭到悲痛欲絕,哭到胃都抽痛,她漸漸蜷縮在沙發上,哭累了就睡了。
睡醒時,天已經黑了,她睜開腫痛的眼睛給葉貝琪打電話,響了好久電話才被接通,但卻不是她的聲音!只聽一個男人性感而慵懶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出說,“辦事兒呢,別煩。”
夏凌還懵着,電話已經掛斷了。
辦事?那聲音...她敢保證不是她那個大叔男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