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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貓被蔣東昇按着剪禿了腦袋,身上的長毛也被剪下來不少,等蔣東昇一放開它立刻就撒腿跑了,再也不願靠近蔣東昇一步。
蔣東昇捏着手裡的那把貓毛,嘴角挑起一個弧度,很好,王秀琴不願意去醫院,他現在就有了一個讓她非去醫院不可的理由!
蔣夫人過敏突然嚴重了,保姆想要照顧她,可是一靠近她身邊就被蔣夫人尖叫着推開了,“你去哪裡了?身上怎麼這麼多白色的毛?!”
保姆愣了下,不知所措道:“沒有啊夫人,我就是跟平常一樣,去買菜了……”
蔣夫人冷靜不下來,她心情本就煩躁,被保姆平白弄得再次過敏更加憤怒,指了門口大聲道:“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你不準進來,聽見沒有?”
保姆委委屈屈的關門走了,只留蔣夫人一人在房間裡呆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爲什麼有那麼多的白色細毛,又想起買菜的時候市場擁擠,猜着是那時候沾上的。她是蔣夫人從武城招來的,即便受了再多的訓斥,心裡還是同蔣夫人是一條心的,想着樓上那位女主人身體不好便去廚房做了道雞湯,只是她手裡的一隻雞還沒有收拾好,就聽見外面砰砰砰地砸門聲。
保姆嚇了一跳,忙在圍裙上擦了手去開門,打開門之後便瞧見蔣東昇領着四五個人一齊進來了。蔣東昇在小樓裡四下看了,空空蕩蕩的,留在這照顧蔣夫人的也就這一個保姆。他笑了下,道:“我聽說這邊有人病了?這可不得了,再怎麼忙也不能耽誤了看病啊!在樓上靜養呢吧,我去瞧瞧,好歹也盡份心意……”
保姆還想攔着他,卻被蔣東昇一把推開,直接帶人上了二樓。
二樓主臥裡並沒有人,蔣東昇也不着急,一間間踹開門去找,等找到二樓盡頭那間偏僻的小客房的時候,便聽到裡面隱約發出幾聲響動。蔣東昇停了腳步,站在那推了兩下,門上像是反鎖了,老式的插銷推動起來發出鐵片吱嘎的聲響。
保姆站在後面臉色發白,上前幾步小聲道:“蔣,蔣少爺,夫人她病了不見客,需要靜養……”
蔣東昇甩了甩手腕,往後退了一小步,側身猛地將門撞開!小樓的木門用了多年,被他這樣蠻力之下頓時把裡面的鐵插銷給撬起來了,帶着些木屑砰地一聲向裡打開來——!
蔣夫人癱坐在地上,她似乎剛剛拼命練習跳舞過,一頭一臉的汗,起滿了紅疹的臉上不知是嚇得還是累得露出一副難看神色。她看着蔣東昇動了動嘴脣,卻是一個字也質問不出聲,披散開的頭髮上還沾了一點剛剛飛濺過來的木屑,看着狼狽極了。
蔣東昇眯着眼睛去看屋裡的擺設,這裡的牀早就被搬走了,只剩下一對舊沙發閒置在牆角,地板上鋪着地毯,而地毯上的那個女人懷着身孕卻一副疲勞不堪的樣子。他站在門口,看着蔣夫人道:“這是什麼病,還得大冬天的弄一身汗才能消下去?也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能這樣勞累不啊?”
蔣夫人額頭上佈滿細密汗珠,這樣的天氣裡只穿了一個薄外套,也不知道在這裡跳了多久。她伸手捂着小腹,額頭上汗珠更密集了,嘴脣也有些泛白。
保姆見她臉色不好,慌忙過去想扶她起來,口中道:“夫人,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蔣夫人卻是不能讓保姆近身,她一湊近便忍不住打噴嚏,一時咳的聲音都大了。蔣東昇讓後面兩個人過去把保姆拉開,親自過去扶起了蔣夫人,臉上的笑容不變道:“病的這樣厲害,當然還是要去醫院纔對,走吧,我送您去軍區總院看醫生!”
蔣夫人聽到軍區總院,臉色都白了,她想推開蔣東昇卻發現禁錮着她手臂的人力氣格外的大,一直聲音都哆嗦了,“不,不用去醫院,我一會就好了!我不去醫院……!”
蔣東昇強硬地扶着她下樓,帶了點諷刺道:“不去醫院?不去醫院怎麼知道你得了什麼病,這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蔣夫人咬着脣,眼裡惡毒的光一閃而過。她被蔣東昇半扶半拽着走下去,走到樓梯拐角上時,看着那些深棕色的木臺階,腳步略微遲疑了下,還是慢慢向前故意大步邁了一下,身體也猛地向前傾斜——蔣夫人身體虛晃一下,腳腕不受控制地咔吧一聲,可還沒等她閉着眼睛感受那陣天旋地轉和腹中的劇痛,便被人一把拽着胳膊提上來了!
她手下意識的捂着肚子,可是除了腳腕上的鈍痛並沒有任何地方受傷,感受到胳膊上那鐵鉗似的手勁兒,她煞白着臉色擡頭去看了蔣東昇,小腿肚子都忍不住哆嗦了。
蔣東昇手掌幾乎要掐進她的胳膊裡,眼神也陰暗地厲害,他盯着蔣夫人看了一會,忽然笑了下,“一樣的把戲玩兒兩遍你覺得有意思嗎?這樣也好,當年我把你從這裡推下去,如今我在這拉了你一把,咱們兩清了。”他說完,又湊近蔣夫人耳邊,冷笑道,“我記事早,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當初你站在這臺階上對我說的話,這麼多年來我一個字也沒敢忘記。”
蔣夫人渾身的血液都冷下來,她覺得心裡像是被劈開一個大口子,血淋淋的過往被當初她所陷害的孩子提起,這種時隔多年的恐懼慢慢蔓延,讓她哆嗦着說不成話,“我,我當時……”
“你當時親口說的,你問我見過血沒有,你還讓我摸了你的肚子,問我知道什麼是殺人犯麼……”蔣東昇臉上浮起一個古怪的表情,臉頰上的肌肉跳動兩下,“你大聲的辱罵我媽,打我,你讓我當了十二年的殺人犯!我當年殺了你的一個孩子,如今我替你保住這一個,怎麼樣?你不是少了一個孩子麼,我一定會把你送去醫院,讓那些人日夜照顧你,保證你肚子裡這個孩子萬無一失。”
蔣夫人瞳孔都睜得大了些,額頭上一片冷汗,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隻撕掉僞裝的猛獸按在爪下,即將被扒皮拆骨!她一向深以爲傲的智謀在碰上這樣懸殊的力量,完全沒有了作用,在聽到門外傳來救護車由遠及近的聲音時她終於癱軟了身體,再無反抗之力。
蔣東昇喊了兩個人來架着蔣夫人上了救護車,爲了怕她再出意外,這次連擡着她的擔架上都用帶子固定綁好了。
保姆一路追着出去,哭喊着還試圖鬧一場,只是哭喊時原本一口說慣了的普通話也因爲着急冒出了幾句武城方言。蔣東昇停下腳步,他當初和雲虎在武城抓了不少王家的人,對武城話也聽出來一些,見保姆這會兒露了馬腳,乾脆喊人一起將保姆給押上救護車帶走了。
保姆在救護車的角落裡哭哭啼啼,蔣夫人打了一陣噴嚏,被救護人員餵了點藥折騰了好一會才緩解了,只是她已經兩眼失神,途中再沒有絲毫反抗。蔣夫人躺在擔架上,蓋在被子下的手慢慢從小腹移開,臉色在休息之後並沒有分毫緩和依舊慘白毫無血色,只餘下一臉可怖的紅疹。
蔣夫人被“抓”進了醫院,蔣東昇對蔣宏的解釋是他回到小樓瞧見這個後媽突然發病,沒有多想便通知了姑姑蔣月,給送到了軍區總院。
蔣宏對住院的事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皺了眉問道:“現在怎麼樣了?好點了麼,可以讓家裡的保姆過來照顧……”
蔣東昇笑笑,道:“爸,您放心,我都安排妥當了。”
蔣東昇果真安排的十分妥當,他不僅把蔣夫人在小樓裡僱傭的那個保姆接來同她關在一處,還從四合院請來了孫姨,從霍家借來了一位年紀不小的老保姆,由她們三個一起守着蔣夫人。外面更是有蔣老派來的警衛員,重重守關,裡面的人寸步難行。
蔣夫人被三個保姆一同守着,而且不止有蔣東昇的人,那個霍家的老保姆更是做事一板一眼,她的日常活動全被記錄下來。蔣夫人不敢有所動作,連平時的飲食也要十分小心。她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醜陋地大起來,忍不住讓自己的保姆回小樓拿些藥片——她私自開了的烈性藥。
但是即便保姆硬是拿來了,蔣東昇和霍家的那兩個保姆也寸步不離的跟着,沒有給她絲毫下藥的機會。
蔣夫人被困在病房裡每天接受檢查,聽到醫生說嬰兒發育良好便忍不住臉上一陣扭曲,她握緊了拳頭,心裡對自己那逐漸開始明顯的小腹排斥極了,甚至是厭惡着裡面那個小生命!
蔣易安得知的消息略晚了幾天,不過他對蔣夫人住院的事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身體不好,住院幾天也是好的。他也只是趕來醫院略坐了坐,便又匆匆返回學校去了。蔣易安自從心裡對蔣夫人有所懷疑以後,便下了力氣與他認爲可以交往的人往來,尤其是最近剛剛從家裡放出來的朱建康,更是他小心討好的對象。
蔣夫人在醫院裡一天天憔悴,肚子卻是慢慢大起來,二月初的天氣陰寒,如同她的臉色一般。
外頭鵝毛大雪鋪了滿地,蔣東昇卻是不自覺浮想起小時候學過的一個詞兒,沉冤得雪。那時候小,只隱約記得一個雪字,模模糊糊的對雪也是喜歡的。
最起碼這一片潔淨素白,不是烙在他心頭的那片褪不去的血腥之色,不是他揹負了那麼多年的罪惡。
蔣東昇在門外站了一會,歪着頭依在門框上,上面有夏陽提前貼出來的一個福字,特意倒着貼了,讓着小院裡跟着沾沾喜氣,接福。他看了一會,嘴角忍不住微微往上揚,夏陽的筆墨比去年寫的還要挺拔俊逸,這樣的人,乾淨的像棵青松,枝上只墜了白雪,他喜歡的就是這份兒乾淨清澈,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儘可能的護住自己心裡喜歡的這份兒乾淨。
對面房間的門簾掀開了,夏陽胳膊上搭了一件厚外套走出來,擡頭找了一下,便直直地衝他走過來,道:“你怎麼不進去吃飯?你再不去,顧辛他們就把肉都搶光了,霍明正拿筷子敲他們的手。雲虎也打電話來,說他家剛弄了些小羊肉,一會給咱們送來加菜……”
蔣東昇站在那不動,任由夏陽踮着腳給自己鬆鬆垮垮地披上大衣,他低頭看了夏陽,笑了下,“快過年了,我問了顧白蕊,她過幾天就回家去了。還有紅星農場的那個徐潤,他前幾拍了電報,說要帶着楊樹灣一幫人致富呢,你不好奇他們都怎麼賺錢的?”
夏陽擡頭看着他沒有說話。
蔣東昇站在那,雙手插在褲兜裡沒有跟往常一樣抱抱眼前這個人,他擡起頭看了一下天上的那輪明月清輝,又道:“夏陽,你回家去吧。你家裡人很想你,你該回去看看了。”
夏陽看着他,緩聲道:“那你呢?”
蔣東昇在下巴上摸了兩下,唔了一聲,“我啊,我肯定會想你,不過說實在的,我現在就挺想親親你的……”
夏陽往前靠近了一小步,踮起腳尖,揪着蔣東昇的衣領去親他。蔣東昇插在口袋裡的手努力握緊了,這才剋制住自己想要擁抱的欲.望,他低垂着眼睛,看夏陽認真的親自己,心裡被脹地滿滿的。他知道夏陽性子慢熱,怕是真的喜歡了,纔會在外面做這樣大膽的事。
主動親過來的人動了動舌頭,皺着眉頭不滿的唔了一聲,舌尖也挑着蔣東昇的小心的捲了兩下吮着。蔣東昇眼神暗了下,單手按着夏陽的後腦勺,順從他的意思加深了這個吻。兩個人挨着近,胸口貼着胸口帶起一陣暖洋洋的氣息,心跳聲都合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明天補上,大家晚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