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1

有人說:“秋天是一首詩、一幅畫、一個美麗的夢。‘萬美之中秋爲最’。當漫天旋轉的枯黃劃出季節更替的軌跡,秋林愈發顯出她的秀頎與挺拔,那是一份不需要任何東西來裝飾的灑脫和孤傲。”但是對於7歲的雨霏來說,今年的秋,有的只是淒涼——母親患上了白血病。

雨霏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秀氣的鼻子,飽滿的小嘴,甜甜的酒窩,再加上一頭可愛的“小卷發”,構成一幅賞心悅目的美麗圖畫。不用猜,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胚子。

天下雨了,雨霏趴在窗臺上,看着樓下院子的大門,搜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爸爸怎麼還沒有回家?”

雨霏再次轉過身,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快7點了。往常的這個時候,樓下的院子裡早出現他的身影了。雨霏摸摸肚子,有些餓了。中午就吃了點泡飯。雨霏還小,不會做飯。

雨霏覺得爸爸最近很反常。或者說很冷漠。他不愛說話、不愛笑、不再給她講童話故事、也不再陪她玩遊戲,只是低着頭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悶煙,嘆着氣。

媽媽說,爸爸工作很累,要雨霏體諒爸爸。可是她說這話時候,雨霏從她眼裡明顯的看到了無奈和悲傷。

爸爸媽媽都怎麼了?雨霏想不明白,媽媽生病了,可是總會好的。雨霏相信。

雨霏記得以前的家不是這樣的,那裡充滿了歡聲笑語。爸爸愛笑、媽媽愛笑、雨霏也愛笑。

每天爸爸出去工作,媽媽照顧雨霏,送她去幼兒園上學,給她買漂亮的衣服、髮夾,還有好吃的草莓冰激凌,雨霏可喜歡吃了。(想到這裡雨霏舔了舔小嘴,嚥了口唾沫,因爲自從媽媽病了,她就再也沒嘗過,草莓冰欺凌的味道了,雨霏很懂事兒,她知道媽媽的病需要好多好多的錢。)晚上,爸爸回家,會帶她和媽媽去散步,會給她講好聽的故事,哄她睡覺。

可是自從6歲那年,媽媽住院後,一切都改變了。

爸爸變得不愛說話,愛發脾氣,媽媽總是哭。雨霏沒有新衣服穿、沒有冰欺凌吃、連幼兒園也不能上了。她好想以前的小朋友。

爸爸說,媽媽生病了——白血病,需要好多好多錢,雨霏不知道白血病是什麼,可是她很懂事,不再纏着爸爸要錢。她想:她不穿新衣服、不吃冰激凌,把錢都給媽媽治病,媽媽很快就會好了,媽媽好了,就又可以開開心心過日子了。雨霏期待着那一天。

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唱起歌了,爸爸還是沒有回家。雨霏從凳子上下來,走到媽媽牀前,想問問媽媽,爸爸什麼時候能回來。

“媽媽,爸爸怎麼還沒有回來啊?”

媽媽臉色蒼白,可還是掙扎着坐了起來“雨霏——肚子餓了吧?”

“嗯!”雨霏回答,小小的雨霏還不會撒謊。

“你等着,媽媽給你做飯。”母親勉強起了牀,可是沒走幾步,又感覺頭暈目眩。

雨霏看到媽媽很難受的表情,趕緊扶她坐下“媽媽,你快休息吧。雨霏不餓。咕嚕~~~~~咕嚕~~~~肚子不聽使喚又叫了。”

“真是好孩子,雨霏,媽媽做不了飯了,你拿一塊錢,去街上買點包子饅頭吃,好嗎?”

“好——”雨霏從罐子裡拿出了錢。“媽媽我拿兩塊錢,給你也買,好嗎?”

“不用了,媽媽不餓!”雨霏媽是真的吃不下,病痛折磨的她連喝水都想吐。

“可是,媽媽,爸爸說,你要吃飯,病才能好。”

“雨霏,媽媽真的不餓。你快去吧!”

“那好吧!”雨霏拿着錢出去了。

“雨霏小心點。”

………

雨霏走了,母親的淚流了出來。他走了,他最後還是走了,拋棄了他們母女倆,爲了自己的前程走了。天啊!我該怎麼辦?雨霏還那麼小啊,也沒有別的親人了。我的生命維持不了多久了。我死了,孩子該怎麼辦啊?

病痛夾着心痛一陣陣襲來,她靜靜地躺着,想着以前的快樂時光,都怪我這病啊!要不是它,我該有個美好的家庭,雨霏會有好爸爸,我會有好丈夫。

去年她病了,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她知道雨霏爸,既要賺錢養家、又要照顧她和雨霏很辛苦。她儘量地減輕他的負擔,她放棄了治療,從醫院搬回了家。即使半夜病痛折磨的她像在接受酷刑那麼難受,她也咬緊牙關,不發出任何聲響。

起初,雨霏爸爸總是鼓勵她:只要找到合適的骨髓,成功移植就能好起來。她愛丈夫、愛女兒、爲了她們她死撐着,希望老天爺能可憐可憐她,救救她。

可是今年的一個出國指標,讓丈夫的心動搖了。雨霏爸是一個廠裡的高級技工,這次廠裡指派他出國留學,學習新的知識、技術。回國後肯定提幹,受到廠裡重用。這是一個所有人都夢想着的好機會。

雨霏爸猶豫了,他想:如果他走了,孩子和她該怎麼辦?可是這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機會啊?他又不想讓給別人。

這幾天他都在思考着,雨霏媽沒有留他,她想讓他自己做出選擇,她想,如果他真想丟下她,出國,那麼她不怨他。但是她會懇求他帶上雨霏。畢竟孩子太小了。

今天是最後的答覆期限,她沒有想到的是,雨霏爸,走了,沒有留一句話,也沒有帶上可憐的孩子。他把她們都扔掉了。

這一刻,她好恨這個男人,她不明白,他爲什麼突然變得如此狠心。雨霏有什麼錯?爲什麼不能帶她一起走?孩子怎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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