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香味,環繞於寬闊的空間裡,紅木古董架上,隨意擺放的幾件東西,淡淡一掃便令人肅然起敬。{首發}
這座隱於繁華都市的私宅,格局很古樸,綠意蔥鬱,主人的身份也定是不凡。燕傲男注意到,剛剛走入院落裡,秦嫂的神態便格外地恭敬起來,連步伐也變得拘謹。
隔着一座山水屏風,有個龐大的黑影被燈光投射在上面,顯得有些猙獰,秦嫂拱手道:“老爺子,人帶過來了。”
“嗯,你下去吧。”一個低沉而宏亮的聲音響起,燕傲男心裡一緊,她猜測過諸多可能要見自己的人,卻沒有想到會是他,龍氏一脈泰山般掌控實權的人物,龍坤和。
“是。”秦嫂應聲後,轉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目光多少有些興災樂禍的滋味,但是偏偏她在這位姑娘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怯意,反而透着些雀躍與期待。
燕傲男當然不由自主地驚喜,自從上次在博古堂的首秀聽到了龍坤和來到s市的消息,她便無比期待能夠見他一面。博古堂工作繁忙是一方面,主要卻還是她找不到見他的契機。
龍坤和這般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哪裡是她隨隨便便能夠窺見真容的,她甚至想過通過龍一歡去牽線搭橋,卻也很快被自己否定了。從骨子裡,她不願意再欠這個表面上放蕩不羈,實際有些單純善良的男人人情。
再說,就算她真的對龍一歡開了這個口,龍坤和又有什麼理由一定答應會見她呢?如今得來全不費功夫,她真正有些竊喜的感覺。
燕傲男心底思緒萬千之際,屏風後的那抹身影卻似乎正忙於自己的揮毫,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看來這位大人物,有意要多晾她一會兒,對於這種豪門世家慣用的奚客手法,她絲毫不介意。
藉着這個時機,她打量起屋裡的陳設,除了價值連城的古董,那一木一椅都極爲古樸,像極了福威鏢局燕當家的喜好,當然燕家主喜歡刀刀劍劍更爲粗獷些的物什,總體的價位與精緻感不如此處,只是說擺放的物品都比較符合他這個年齡和身份,看來這一處是龍坤和在s市的私宅。
“想不到你個小丫頭還挺有膽識!”一個不怒而威的聲音響起,中氣十足,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身體高大,卻鬍子花白的老者。
聖島之行,燕傲男遠遠地見過他,自然是認得,有禮淺笑道:“前輩過獎了。”
她能夠感受到他身上那種身居高位者,彷彿看待一隻螻蟻的不屑,甚至還帶着些敵意。龍坤和輕笑道:“我又怎麼算得上是你前輩?”
“按年齡我應該喊你爺爺,那樣未免顯得過於套近乎,您也肯定不屑我那般喊你。總裁和家主的位置,您也退下來了。實在是覺得前輩最合適不過了,不管哪方面,您在我面前都當得起這個稱呼。”燕傲男不卑不亢地迴應道。
“你倒是會講話,也是這麼花言巧語,迷得我的幾個孫兒暈頭轉向的嗎?”明明是肯定的語調,龍坤和卻用了個問句,不無嘲諷。
燕傲男心道,自己在那對兄弟面前,可以用沉默寡言來形容了,苦笑聲道:“前輩願意怎麼想便怎麼想吧,總之在你心目中,肯定有個形象不佳的我了。”
龍坤和輕哼一聲,意思是你還有自知之明般,坐到了房間裡的太師椅上,卻並沒有喊燕傲男入座的意思。
旁邊立刻有個年齡與之相仿的老頭,奉了杯熱茶上來,龍坤和端足了架勢,輕輕地呷口茶,威嚴地掃了她一眼。偏偏這個令狀漢也腿軟的眼神,卻似乎沒有威懾住眼前這丫頭。
燕傲男看那作古的派頭,只是沒由來地覺得親切,彷彿回到了大唐,遇到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宦、富賈、將軍、武林頭目,又豈會讓她有絲毫怯意。
這丫頭多半是無知者無畏,龍坤和頗爲無趣地打破了空氣裡的沉靜,輕咳一聲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想要你死的話很容易。”
燕傲男挑眉,雖然心底想得是,這個時代能夠隨便致自己於死地的高手幾乎沒有,嘴裡卻道:“我想不出前輩要殺我的理由。”
“對於你這樣的丫頭,還需要理由嗎?單是讓我那兩個孫兒,變得越來越不聽話,就夠你死幾回了。”龍坤和鬍子氣得微微上翹。
“前輩應該不會這麼做吧,否則今天就沒必要特意抽空來見我了。”燕傲男淺笑,依舊是那種沒有絲毫懼怕的態度。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來,不是爲了令你徹底消失的呢?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又有誰敢說什麼?”龍坤和道。
“我不知道前輩爲何不動手,但既然您將我請到這裡來,便有您自己理由。”
燕傲男此話嗆得他心裡直冒火,如果不是龍一業那混孫子控制了龍氏的財富,如果不是因爲大夫人出手都沒有除掉她,如果能夠隨隨便便動這丫頭,他又何必親自出馬來讓她知難而退。
“你以爲你這樣就有恃無恐了嗎?我可以栽培一個龍一業,便能夠毀掉他,反正龍氏也不只有他一個孫兒。”龍坤和只道她像世俗那些巴望着嫁入豪門的窮苦女孩一樣,有些癡人做夢,突然又冷笑道:“就算你將來進得了龍氏的宅門,對於一個親自安排人暗殺兒媳婦的婆婆,也能夠做到毫無芥蒂嗎?”
燕傲男微微吃驚地收縮了瞳孔,原來那次深夜的槍殺,是大夫人出得手,她的臉上有一瞬的失落,又恢復慣有的沉靜,淡笑道:“前輩或許是和其他人一樣,誤會什麼了,我對你們龍氏的孫兒,一個也不感興趣。”
“胡扯”。龍坤和暴怒地拍着太師椅,目光森然,渾身發顫地連串輕咳起來,這丫頭的一句話,幾乎把自己最得意的兩個孫子踩到了泥底。他怎能允許?
燕傲男看到他咳得渾身難受的樣子,微微有些歉意,剛剛奉茶視她爲無物的老頭又進來了,輕輕地拍着龍坤和的後背,目光有些責怪地瞪着燕傲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