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失蹤
劉青玄見到楊穎的時候,往我身邊靠得近了些,輕輕說了句:“別應她!否則因果可消不了!”
與此同時,楊穎好像反應過來了,猛地朝我撲過來熱情地叫道:“姑姑……”
我內心一陣溫暖,但有了劉青玄的交待後,趕緊忍住所有的情緒,任她摟着我的肩膀後,才顯得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你……你是誰呀?”
楊穎臉上一陣迷惘,趕緊放開我後退兩步,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噥道:“我還以爲是我姑姑呢!”
老大娘忙上前把楊穎拉到火邊燒烤,嘴裡說道:“小穎這孩子,肯定是被大水給嚇壞了!外婆跟你說,你兩個姑姑都在他們家好好呢!這位阿姨是外地人,可不是你的姑姑。”
見我一直和楊穎對視,劉青玄又碰了碰我,打岔着問跟進屋來的陳依婷和另外一個男人:“昨夜發大水,下游可遭了大災吧?”
我轉頭見陳依婷和正常人無異,看見我的時候就只是瞥了一眼,便忙着坐到老大娘身邊低低地傾訴着什麼,顯然是已經完全把我給忘記了!這倒讓我心裡踏實了好多,不禁在心裡感慨道:記憶纔是所有痛苦的根源!
進屋的男人是陳依婷的弟弟,據他介紹,早上他們趕到王家坪的時候,還沒進街,便在江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更有好多屍體是身首異處,於是趕緊彙報了上級,並進鎮子裡去搜尋。
幸好鎮上的人已經在前天就撤離了十之**,據說城裡早就通知,說近期天氣預報顯示有雨,庫區將隨時可能開閘泄洪,請他們儘快撤離。可仍有一些人不知道那消息或捨不得離家,而且那些留守的人,偏偏還在昨天傍晚組織了一個集體捕魚的活動。
說昨夜的水雖大,但遠不至於發生如此大的災難。可壞就壞在那個活動了!老老小小一起參加,那江水猛然而致後都來不及逃走。除了江邊發現的那些屍首外,另有幾十人失蹤。
更可悲的是,上游不知誰堆放的鐵皮瓦被江水捲了下來,巨大的衝擊力把本來已經逃脫浮在水面上人頭全部都給割了下來,這也就是遇難人數多和部分人身首異處的原因……
陳大哥是配合着把所有災民的屍體收完,又等解放軍叔叔們到了過後,才帶着倖存的陳依婷和楊穎回來的!介紹完王家坪的情況後,他有些遺憾地對他媽媽說了句:“媽,姐夫家算是沒了!房子倒好好的,但除了我姐和小穎,其他人全部死了,連小穎的一個姑父也不例外!姐夫和他大哥楊雪峰,更是屍體都沒找到。”
老大娘看着陳依婷,又連聲唸佛祈禱……
暴雨幾乎沒有停息地下了三天,才漸漸轉成了陣雨和小雨,這三天我和劉青玄一直住在那陳大娘家。知道我倆是夫妻後,他們一家人很有些奇怪,但也沒多問什麼,而我們只說是外出來宜昌打工的,趁休息想來參觀旁邊的超級大壩,沒想到趕上了大雨,又遇上人家開閘放水,被江水衝撞和淹了受傷的。
楊穎和陳依婷像是真的把我和劉青玄、把楊雪峰家那些事和鎮上的事都給忘了,過後都沒跟我們有太多的交流。倒是晚上寄宿在他們家時,陳大娘把我們“夫妻兩”給安排到只有一張牀的房間,讓我是既不好講又不好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
劉青玄倒表現得很自然,而且到了晚上後顯然是我想多了,他一進房間便關起門來打坐練功,和我共處了三個晚上卻連牀都沒有上去休息過一分鐘……
所以三個晚上我的心情都是比較複雜的:第一晚是緊張和不安,因爲我怕劉青玄真的把我們夫妻之間從來沒做的那些事給做了;第二晚則是有些生氣,因爲我覺得劉青玄的表現不正常,結合那晚在響水灘的事,我感覺他好像有些嫌棄和看不上我;到了第三晚時,我則變得格外擔心,因爲我看出來了,劉青玄會一進門就練功,是他的身體實在是不行了!
所以雨一停我們便告辭離開。特警哥哥留給我的手機被水泡過後已經壞了,我得趕緊和劉青玄趕去城裡,把手機修好後聯繫鹿悟仕,要不我真怕劉青玄的情況會越來越糟。
王家坪的事算是圓滿解決了,我覺得唯一的遺憾就是我們許諾過的響水灘超度法事,暫時肯定是做不了的了,只能先治好劉青玄後再回來兌現。
劉青玄卻說有更大的遺憾,那就是趙建臣最終得了屍菌離去,以及鎮上的兩百多條人命。
關於王家坪的事,我也算是給自己長了見識,再一次改變了我的某些世界觀。鎮上死亡的明明是兩百多人,包括被劉青玄和鹿悟仕分屍、後來被天火給焚屍滅跡後的失蹤人員……但在陳大娘家電視裡看本地新聞時,居然報道只死了21人、失蹤3人,跟實際的數字比起來還不到十分之一。
看來有時候呀,我們所看見的權威“事實”還真就不是那麼回事!
到了城裡後,我遇到一個難題:我倆身上帶的錢都不多,除去了修手機的費用後,預計也就只夠我倆住一個晚上了。
我是把劉青玄安頓在一個小旅館後纔出去修手機的,手機修好後便迫不及待地想打電話給鹿悟仕,可電話倒是修好了,裡面存的號碼等等卻全部丟失。
當時我也倒沒急,尋思着劉青玄跟鹿悟仕關係那麼好,他應該記得鹿悟仕的電話!可令我始料不及的是,等我回旅館時,劉青玄居然不見了!
他不是外出,而是離開了,還給我留了一張字條在旅館裡。他說自己有些事情必須得去處理,讓我不要找他,讓我恢復了身體後,一定要投時間去響水灘一趟,即使不能超度那些幫了我們大忙的船工,也必須得盡力爲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看見紙條的時候,我沒有出門去車站找劉青玄,而是躲在房間裡大哭了一場!這一久以來,我對自己這個“丈夫”可以說完全沒了什麼猜忌,更沒有以前那種看不起他的想法了,甚至我都準備好,隨時要與他做真正夫妻的準備!
可他現在卻不聲不響地避着我離開,雖說他很有可能真有要事或者什麼苦衷,可夫妻之間有什麼不能坦誠商量的呢?
我知道他一直以來對我很好,爲了我和我家受了很多的苦,但也不能這樣對我呀!至少你得告訴我,處理完響水灘的事後,我該何去何從、或者約定個時間和地點再重逢什麼的……
哭顯然不能解決什麼問題,劉青玄走得突然,還走得非常的不地道:他明知我已經沒錢了,除了那個別人送的手機外,身上的所帶的就只有一把滅魂刀、一把黑竹尺和一本被水浸泡過的《道德經》。可也居然不想辦法給我留下點什麼東西,這是一個男人和一個丈夫的行爲嗎?
所以我得想辦法去做點什麼事情掙點錢,否則別說吃飯了,明晚估計就得在這陌生的城市裡睡大街。
其實我人生地不熟的,臨時臨位也沒什麼辦法,我是想起修手機回來的時候,在一個天橋上看見有人在擺灘算命,想起自己好歹也是個身具修爲的女道士,靠那手藝弄點錢來解決個溫飽應該不成問題。
當然,我不會去給人算命,那方面我不太在行,而且就算會我也不會去做。算命乃是因果很大的行當,我敢肯定街上擺攤算命看相的全是騙子,真正懂的人不會拿因果來開玩笑。我要去做的是給人驅邪。
在旅館要了一張紙板,寫上“道家後裔、行法驅邪”八個大字,拿去那座天橋下一擺,我的小攤就算是“開業”了!
其實我也有些不抱希望,因爲我的形象好像與“道家”沾不上邊,可那是我唯一能想出的辦法。誰知那牌子擺着還不到半個小時,居然真就有生意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