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交換挾持
張禮光的生猛我是見識過的,當日在茶馬驛的環村路上,他出現後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我可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呢,甚至一看到有路燈閃爍,便會想起他離去時天地色變的那番情景。
認出是他後我內心的恐懼反而不那麼強烈了,轉而是無盡的擔憂!這傢伙是鹿悟仕都深自忌憚的對手,更是一個二十幾年的鬼修嫡傳,針對活人我不知道他有多大的危害,但對於靈魂來說,只怕會被他輕易地就給吞噬掉了呢!
而此時,劉青玄就已經出竅了在以靈魂狀態和白雲輝相鬥……
張禮光以爲我被他的話給威懾住了,話音落下後不緊不慢地向我靠了過來。
他那小小的身影真的很是真實,如果不仔細看,加之親眼見他從青年身上彈出來的話,難說我還會以爲他就是個小小孩童呢!而且此時他那“可愛”的動作神態,走過來的時候讓人有一種想抱他起來的強烈慾望。
我心裡面沒忘記這傢伙是個很危險的對手,更沒忘記劉青玄身魂分離還在危險之中,但眼角斜瞟過去,劉青玄和白雲輝都已經住手了,兩人都關切地看着我這邊的情況。
不止他倆,和白雲輝一夥的老頭、以及從洗衣房爬進來的中年人,似乎都在屏住呼吸看着我和張禮光……
也不知怎麼回事,見劉青玄暫無危險後,我便放棄了繼續揮滅魂刀砍向張禮光的想法,甚至有點怕自己手上的刀傷害到眼前這個小傢伙。
看得出張禮光也確實是有些忌憚我的,要不他也不會那樣慢三慢四謹慎地靠過來,見我轉頭示意中年人還我刀鞘的時候,他纔有些放鬆地笑了,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開口道:“姐姐,抱抱我好嗎?”
我接過中年人遞過來的刀鞘,將滅魂刀收起來後點頭應道:“小弟弟不怕,我把刀收起來就抱你!”
心裡始終隱隱覺得不對,但搭話過後我徹底忘記了張禮光這個名字,忘了我們剛纔的惡鬥,都有點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了……
“珂兒,別中了他的攝魂鬼術!”劉青玄大叫了一聲後,身影迅速地朝他自己仍躺在地上的身體上撲了過來,回魂到身體裡後趕緊爬起。
但他的喊話晚了,我還不等將插入刀鞘的滅魂刀裝進衣兜,只是握在左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單手將張禮光抱了起來。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劉青玄見狀後生怕張禮光傷害我,不敢上前來救我了,只緊握着黑竹尺和法劍在原地大聲唸誦《清淨經》。
白雲輝怎麼說也是道家正宗,在劉青玄唸誦《清淨經》的時候沒有出聲阻止,但劉青玄的經聲剛一停,他那白色身影便如同一道白光,倏地一閃便到了劉青玄身邊,手上的法刀也架在了劉青玄的脖子上。
得了劉青玄的唸誦的那道《清淨經》醒神,我瞬間便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處境!沒想到張禮光如此厲害,一瞬間便讓我着了他的道道,用鬼氣把我給迷失得六神不清,竟然會敵我不分了……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劉青玄已經被白雲輝給挾持,所以即使清醒了,也只能繼續裝傻呆愣地抱着張禮光。
在我清醒後的瞬間,忽然感覺張禮光身上傳來一陣極難形容的冰涼,那寒冷程度簡直可以和剛纔我們見到千人怨屍的時候媲美,同樣是深入骨髓和心間的那種。
不過我沒有像見到千人怨屍時那樣,以法力運功來抵擋,而是任由身體猛然就抖動起來……
我是怕自己此時運功的話,會引起白雲輝誤會,繼而會加害已經成爲他手上人質的劉青玄。卻沒想到這下還給撞了個巧合:白雲輝以爲我還在迷失狀態,“呵呵”輕笑一聲後輕蔑地對劉青玄說道:“據說你老婆在馬村積了大德,連同你一起法力大增,看來還真是謠傳呀!”
見我抖得厲害,他接着吩咐張禮光道:“禮光,先收起你的陰氣吧!把那娘們凍成冰棍後,我們拿什麼來讓你爺爺做祭品救軍頭大人呀!”
張禮光臉上的陰狠表情一收,那寒氣也頓時消散。
我哪會浪費如此難得的良機,繼續裝作被凍了受不了的樣子,抱着張禮光的右手往下一鬆便猛地將張禮光放下……
如果我抱的是尋常孩子,那隻怕這樣的動作會砸傷到他!但張禮光是何等人物,何況他本來就不是人,所以我手放開後他只是像一團棉花似的輕輕飄回地下。
我要的也就是這效果了!他剛站穩,我的右手已經騰了出來,“唰”地一下重新將滅魂刀抽出,並順利地也架到了張禮光的脖頸上面。
“白真人,我沒有一刀把這小鬼頭的腦袋削下來,一是因爲我丈夫在你的手上,二是我和這小鬼頭無冤無仇!所以我希望你自重!”直到確認自己已經控制住了張禮光後,我才轉頭對白雲輝說了一句。
這一下變故太快,白雲輝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答。
張禮光卻滿不在乎地接口道:“王珂,你試試看吧,看把我的頭砍下來後吃虧的是誰?”
我心下惱怒,還真就又像之前對付他附身的青年一般,將刀鋒往他的脖子上按了一下。不過這回我的力度把握得很好,只用了一小絲的力道,即使他是真的活人,也只會讓他感受到痛感而不至於讓他受到皮肉傷。
但此舉卻把白雲輝嚇得不輕,連忙將他的法刀從劉青玄脖子上撤了下來,大聲叫道:“不可!”
邊上那個老頭和中年人更是驚得齊齊失聲跟着喊道:“道友手下留情!”
這倒讓我那刻意保持的力道似是他們給喝住的一般,把張禮光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鬼修給愣在那,一張臉忽然變得跟非洲烏骨雞似的難看。
“小鬼,姐姐入道不足兩年,在茶馬驛的時候已經死過一回不說,昨天才從陰曹地府的十八層地獄旅遊回來。所以你別跟我放任何狠話,否則就算你再逆天,我也會讓你從此消失!懂了嗎?”我沒有得意,而是很認真地警告張禮光。
這回他乖了,之前一直保存的威風再也見不到。
但狗改不了吃翔、鬼改不了陰險,他表面是屈服於我的兇狠之下了,暗地裡卻釋放出了一股無形的鬼力,夾雜着各種怨氣和戾氣慢慢往我身上行色移來。
我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發覺氣息不對勁後,直接又將滅魂刀往他脖子上推了推,驚得白雲輝和兩個同伴又是連聲喝叫,那語氣都已經近乎在向我求情了……
張禮光如果活着的話,想來年紀應該和鹿悟仕一樣在三十歲上下了,雖然他的身影還是個孩童,但那份沉着卻不是那樣。見我已經變得油鹽不進鐵了心後,長聲嘆道:“白叔叔,如果不是忌憚你的那道符紙和法鏡的話,這娘們再練十年也未必能如此待我!”
白雲輝有些尷尬地迴應道:“禮光,是我大意了!但那千人怨確實非一般角色能夠抵擋,如果不加敕那一符一鏡的話,我們沒辦法完成千人怨屍。”
說完過後,他看着我繼續說:“王珂,這回算你們運氣好,劉青玄我已經放了,你還要怎樣才肯放了張禮光?”
直到此時我才稍許有些得意,見劉青玄已經退回到我身邊,將手中的法劍同樣指在了張禮光的身上,讓那鬼修再不敢打什麼二心主意,於是便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我說了自己和張禮光無冤無仇,沒有傷害和滅殺他的理由,只要你們乖乖地退出去,併發誓不再與我們夫婦爲難,那我自然不會再傷害他,也會在天亮過後放他回去。”
白雲輝將手中的法刀往腰間刀鞘裡一插,嘴上卻不冷不熱地回了句:“即使我們現在放了你倆,你們也是決計走不出這間酒店大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