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僥倖除鬼
“奉請昊天玉皇尊，普天之下地母大！倘有死去未亡魂，請來母神千斤榨！”
我嘴裡驚恐地大聲叫唱，同時藉着手機和剛纔電視機閃出的微光，用右手抓起那道送亡符，猛地便往左手手機屏幕上一按。
也虧得我的動作還算迅速，按上符紙時，手機屏幕上伸出的那隻血手影剛好要抓到我的脖頸，忽地變成一道青煙消失不見。
而手機屏幕被符紙蓋上後，也閃了兩下便熄滅了……
房內一片漆黑，側耳聽去，屋外也是寂靜無聲！我彷彿置身在一個黑洞裡，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及手裡抓着的手機，讓我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唸完地母咒後，我接着又默唸了一遍《清淨經》，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喘息和心跳聲，才摸索着下牀去找蠟燭。
“燭光一現、亡魂必至！這時候不能點燭，只能用火把。你先畫一道……”
電視屏幕又再亮起，但好像信號不好，閃着的波紋讓月娘指導我的聲音都打着咯噔，她還沒說完，便又重新熄了。
我本來已經摸到打火機和蠟燭了，聞言後忙又將蠟燭放下，再也顧不得怕不怕的了，連忙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幾個月的熟悉，讓我閉着眼睛也能在這小院裡行走。
我記得觀中並沒有什麼火把，倒是廚房的竈下有一堆用來引火的枯玉米杆，好像在竈頭上方還掛有一盞馬燈，只不過這是我到來後第一次夜間停電，所以一直沒用到。
於是便進去廚房抽了幾根玉米杆，將其點燃後又試着去點那馬燈，還好一切都很順利，光線雖弱，也總算帶來了光明。
燈光給了我很強的安全感，讓我的大腦平靜許多。看了看還捏在手上的手機，送亡符貼上後倒還一切正常。
但接下來我卻不知該怎麼辦了，所以又衝出廚房，跑到對面月娘的房門前拍門請示：“月娘，現在該怎麼辦？”
屋裡一點聲音也沒有，反倒是剛纔還死一般寂靜的夜裡，漸漸傳來了一陣陣寒風的聲音，隱隱還夾雜着一些呼嚎。
那個場景讓我有點似曾相識，記得我家發生鉅變的那晚，我和爺爺、劉青玄去村裡，想查看李家命案現場的時候，也是這種風聲帶着呼嚎……
此時我倒是不怎麼害怕，大腦也很清醒，但卻沒有任何主意！本想撞月娘房間的門，讓她起來幫我，但始終又有些不敢。
可隨着風聲越來越大，還有那些呼嚎越來越清晰，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外面了！忙又返回廚房，站在燈光下警覺地看着門外的情形。
確實是有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來了！我沒看得多會，外面忽然亮起幾道閃電。沒有雷聲，就只是閃了幾下，把外面照得慘白慘白的。
冬天閃電本就夠奇怪的了，更奇的是，被電光照射得通亮後，我發現剛纔還空蕩蕩的院子裡，竟站着好多我的熟人，而且都是我來這裡前死去了的：陸鳳玲、陳詩詩、李三大爺、李六叔……
他們除了臉色在電光下顯得特別蒼白外，跟活着的時候沒什麼兩樣，無一例外的都站在院裡對我微笑招手。
電光過後，又是一片漆黑，那些熟人的身影不見了，但聲音卻清晰地傳來，李三大爺他們是在叫我回家、陳詩詩和陸鳳玲則是呼喚我趕緊回學校……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念那《清淨經》，我感覺自己如果停下不念的話，馬上就會控制不住迎出去。之前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差點着了陸鳳玲的道，現在可是絕對不敢再放鬆警惕了！
電光還是時不時地閃起，陸鳳玲他們的鬼魂也很有耐心，仍舊不厭其煩地叫喚着我。
就那樣僵持了好幾分鐘後，我手裡的電話又再響起，隔着符紙我也能看見，來電顯示還是陸鳳玲，而那時剛好閃電光把院子照亮，我確實看見陸鳳玲拿着個手機放在耳邊，看見我後她還對我比了個手勢，示意我趕緊接聽電話。
吃過一次虧後，這鬼電話我是不敢接聽了，心裡在念叨《清淨經》的同時，也在想其它驅鬼的辦法。
其實通過這久的學習，我早已掌握了至少十種對付鬼魂的術法，可問題是在這倉促之間，我一點準備也沒有。想施展那些道術，要麼是用法器，要麼就是畫符或者擺陣之類的，叫我空手直面他們的話，我好像還真沒那個本事。
電話仍在響過不停，而且我感覺手機屏幕的光透過符紙時，那隻已經化爲青煙的血爪又伸了出來，把符紙都要往外頂掉了。
我連忙用手掌蒙上去，以防那道送亡符真的被頂離屏幕。但隨即卻又趕忙放開，因爲我右手掌蒙上去的時候，竟發現符紙燙得如火炭一般。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當手機的鈴聲聽起來都有些空洞、門外那些身影慢慢朝廚房這邊飄着過來時，我再也沒有半分猶豫了，將手機朝門外狠狠地扔了出去。
“王珂，你好狠！”
扔出去的手機不偏不倚地砸在最前面的陸鳳玲身上，她尖叫着大吼了一聲後隨着落下的一道電光消失。
電話鈴聲終於停止了，可我的心也隨着一陣疼痛！那手機怎麼說都是我想念家人時的寄託呀，要是真的砸壞了，叫我怎能不難過呢？
陸鳳玲倒是被我歪打正着地給打散了，可這似乎也激怒了其他的鬼魂，原本看起來都很正常的那些熟人臉，馬上變成了另一番模樣：蒼白的臉上，兩個眼眶變得很大，卻黑洞洞的看不見眼球；下巴下垂得厲害，把同樣變得黑洞洞的嘴給拉得長長的；全部都把雙手擡起來對着我，一邊往廚房門這飄一邊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聲……
我心頭還是緊張了起來，他們的手爪，全都和陸鳳玲從手機屏幕裡伸出來那隻一樣，沾滿了鮮血，別說給他們抓到，就是看着也讓我的腸胃翻騰得厲害。
“道法自然、鬼氣消散，道心虛空、普告九天……”
情急之下，我想起一句口訣，這口訣還是在學校時劉青玄就教過我，後來我忘記了大半，是月娘重新傳授給我的。記得月娘當時說，這是一句鎮鬼訣，念出來後可直接打散惡鬼。
口訣確實有用，但沒能讓這羣已經變得異常恐怖的鬼魂趕走或者打散，只是讓他們全部停在廚房門口沒有繼續飄進來。
等我的口訣唸完後，接替陸鳳玲飄在最前面的陳詩詩陰笑道：“王珂，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陰險了，明明不會這些東西，卻偏要跟着那些牛鼻子瞎念！嚇得人家這小心肝呀，還真有點撲通撲通的呢！”
陳詩詩活着的時候，說話向來就是這種帶點非主流，可此時的聲音，聽起來卻一點也不可愛，反而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一句話說完，她猛地就率先從門口撲了進來，那張大嘴忽然就變得和手爪一樣的血紅。
我驚得往後急退，如果不是手撐在竈頭上，當場就得摔個仰面翻天。
但剛剛穩住身體，陳詩詩的一又血爪已經揪住了我的衣領，張着那血盆大口便朝我的臉咬過來……
那時我的動作完全是本能的了，再也想不起任何口訣和術法，擡起撐在竈頭上的右手便向她臉上一推，想要阻止她來傷害我。
“啊”一聲尖叫後，眼前的陳詩詩消失不見，外面又是一道電光，把跟着她飄進來的那些李家鬼魂驚得全都退了出去。
我直起身後，見馬燈光線下塵土飛揚，忽然就明白了：我剛纔慌亂中，手撐在竈頭上時，沾了一手平日拜祭竈神的香灰，肯定是這些灰塵有些法力，撲在她臉上後才把她給打散了的。
反應過來後，我忙將那香灰抓起一大把，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追着那些後退的鬼魂到門邊，朝他們撒了出去。
這一擡果然有效，寒風把香灰吹得四散飛舞，也讓李家的十幾個鬼魂無一倖免，全部在哀嚎聲中化爲虛有。
更巧的是，那些鬼魂一散，電也在那個時候來了。
可明亮的燈光沒給我帶來欣喜，反而讓我的心跳得更快！之前我太緊張，沒注意到院門早已大開，而月娘一直就站在門口，拿着一把菜刀和一個陌生男人對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