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附屍鬼魂
擦乾自己的眼淚仔細再看,確實沒錯,族長不但在流淚,原本面無表情的一張死人臉,竟還流露出了痛苦和悲傷的表情,只是身子仍舊一動不動,眼睛也緊緊閉着。
老者也看見族長遺體的反應了,長嘆一聲後,低低地用苗話對着族長的遺體一陣嘀咕,好像族長根本就沒死一般。
我心裡先是一陣害怕,但接着卻又轉憂爲喜!族長既然會流淚,表情還能變化,那他肯定沒死,頂多也就是身體不能動彈而已!他要是沒死的話,那我們逃出去的事不是就又有希望了?
於是我也不顧老者仍在嘀咕,直接上前伸手過去族長鼻下,看看還有沒有氣息。但族長確實沒有半點呼吸的跡象!
我不死心,又用手指按了按他的人中。
這回我卻相信他真的死了,因爲他的皮膚已經僵硬,還出奇的冰冷……
老者對我的舉動倒沒說什麼,只顧用苗話對着族長小聲嘀咕,在他終於說完過後,族長的遺體上忽然就有道淡淡的影子坐起,隨後像下牀一般地下了木排子。
那影子在晨暉下實在太淡,淡得讓我看不清是不是族長的魂魄,只能伸手入懷緊握黑竹尺,生怕他過來衝撞我。
不過那影子下得木排子後,去如一陣風似的,徑直就衝進了族長家的堂屋消失不見……
老者擡起頭,看着一臉緊張的我笑道:“小姑娘,都到了這時,你就別再裝了!我估計你根本就不會做超度法事吧!”
我本來對這場法事就沒有把握,他這樣一說,我便更加心虛了,只能強作鎮定地模棱兩可道:“雖然以前我沒單獨做過這種法事,但我是真的學過的!只求我能順利超度了族長後,你們也遵守信用。”
“呵呵!他說你是個沒心機的傻姑娘,但我覺得不是!”老者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忽然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遞了過來,對着我說道:“好吧,我相信你會做超度法事。不過萬一有什麼意外的話,你可以用這把滅魂刀直接往咪哆族長的身上捅,不過千萬別捅到他的心臟位置。”
見我有些猶豫,他微微笑道:“這把滅魂刀,是一個非常有名氣、修爲非常非常厲害的先生,用洱海望夫崖的七彩玄鐵,加上天山採雲洞裡的陰煞石鍛造。無論殺人殺豬還是殺其它動物,都有讓其魂魄直接消失的作用。最主要的是,如果有陰魂上了人身,那一刀之後也必叫他魂飛魄散!”
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這刀的效果,跟昨天你打散火龍寨幾個老祖宗時所用的道術效果是一樣的,不過比你用那些道術簡單多了,你只要學會往他們身上一捅就可了事。”
我有些納悶,老者給我這把刀是何用意?看他對我的態度和在院外發飈時截然不同,而且他好像非常警惕,似乎不願讓別人看見他的行爲,這會不會是個什麼圈套呢?
所以接過匕首裝在身上後,也壓低着聲音問他:“老大爹,您……這是什麼意思呢?您是在幫我嗎?”
“我沒本事幫你!”老者應了一句後,轉頭看看院門,又回頭看着族長的遺體說道:“但讓我將滅魂刀交給你的人肯定是在幫你,因爲我們亮鬼苗死了後,陰曹地府是堅決不收的,所以要麼魂飛魄散、要麼留落陽世成爲寨裡的老祖宗,根本超度不了。”
我心裡一驚,既然早知超度不了,咪懷爲何多此一舉,還要跟我做那個“交易”呢?他這明擺着是不給我活路嘛!但看咪懷跟我討價還價時那寸步不讓的認真樣,根本不像是在耍我呀!難道說他不知道亮鬼族超度不了的事?
面對我的疑問,老者沒解釋,只叫我儘量少摻和他們火龍寨的事,只要我能把族長遺體上不願離開的魂魄滅了就行。他說有沒有超度不可能有人看得出,畢竟沒人能去陰間查證,只要我完成了和咪懷的交易,不被立即送往五仙洞,那麼自然會有人來營救我出去。
我忽然想起昨晚院外的那聲“可惜了”,難道說火龍寨除了我和周欣、祁冬梅三個外鄉人外,還有其他人混進來?會不會又是那個在普渡村幫我的面具人?不,應該說是那個我已經擺明態度劃清界線的劉青玄!
想到劉青玄,我心頭也不知爲何,就有那麼一丁點小激動,直接就開口問老者:“老大爹,你和鶴鳴山劉青玄是什麼關係?”
“劉青玄?我不認識!”老者搖了搖頭,繼而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微微笑道:“小姑娘,你想問是誰在幫你吧?那人呀,是我咪香嘎的救命恩人,不過他不太喜歡別人提他的名字,所以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說着他便往院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頭問我:“你說的什麼劉青玄,不會是你喜歡的男人吧?可惜了,可惜了!”
我臉一紅,想要跟他解釋,可他已經出了院門……
那老者贈刀的舉動,應該是沒什麼惡意的,但對火龍寨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我卻感覺有點凌亂,總覺得誰都不那麼壞,可好像又誰都不像好人。不過既然老者已經勸告過我,要我別摻和,那眼下也就只有先來“超度”了族長再說。
把那滅魂刀拔出來時,明晃晃的刀刃一閃,頓時讓我感覺一股寒意。我不懂刀,但也感覺得出這是把削鐵如泥、無堅不摧的好刀。
反正我也不知超度如何着手,又得知這亮鬼族根本無法超度,就打算按老者的交待,往族長心窩上捅那麼一刀,讓他的魂魄消失後,再裝模作樣地呆上一會,然後便可以出去告訴咪懷,說我已經把族長給超度了就行。
族長躺的木排子高度恰如一張案桌,當我拿着刀走上前的時候,忽然就有了一種自己是個屠夫的感覺。
其實自小到大,我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雖說曾間接或直接地消滅過幾只鬼魂,但那東西畢竟是個虛幻的影子或者氣息,打散後也就消失不見了!可現在卻要我直接殺人,儘管只是一具已經死了的屍體,我的手卻仍舊抖得像在篩糠。
最終我還是決定隨便往族長的小腹上隨便來上那麼一刀,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再說。
誰知當我掀開族長身上蓋着的壽被時,已經僵硬了的族長忽然就開口說了句:“小賤人,你超度亡魂是用刀來超度嗎?”
其實那個蒼老的聲音並非族長的聲音,只不過是從他嘴裡發出的,聲音一起,頓時把我嚇得差點跌坐在木排子跟前,還好沒驚叫出聲。
按說見多了鬼怪後,我的膽子是絕不至於小到那種地步的,可問題是現在說話的好像不是鬼魂,而是一具屍體呀……
鎮定了一下後,我顫抖着往他的臉上看去。
還真別說,族長竟在這時候活過來了,正圓瞪着雙眼,一臉怒意地看着我。
我不禁在心裡笑自己太大驚小怪,趕忙把握着刀的右手垂下,帶着歉意問道:“族長,你沒死呀!那可太好了!”
“咪哆這個叛徒沒死對你是好,但對我們這些亮鬼老祖宗來說,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喲!”族長冷笑一聲後,猛地就站了起來。
準確地說,他是猛地就立了起來。是全身僵硬、如同有一根繩索牽引似的,立起來站在那木排子的被褥上。
我當場就懵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詞在腦海裡冒了出來: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