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了小獸,炎顏爬上牀準備盤膝修煉。
剛擺好姿勢,胃裡就發出不滿的嘟囔聲。
她這才記起,饅頭都被小獸吃了,她到現在還沒吃東西。
炎顏不能捱餓,她一餓就沒安全感,更不能專注修煉。
下了牀,炎顏在屋角的櫥櫃一通翻找,啥吃的也沒有。
穆娟兒之前會在這裡頭放些米糖糕之類的家常小點心,備着給她當夜宵。
她眼下才醒來不久,穆娟兒還沒來得及準備。
要不要去隔壁徒弟家找點吃的?
炎顏看了眼窗外已過子時的夜,有些躊躇。
正猶豫不決間,突覺腳踝一陣麻酥酥的癢。
炎顏低頭一看,剛纔那隻小獸又折了回來,正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撓她的腳背。
“我還餓着呢,這屋裡沒別的吃的了。”炎顏沒好氣地拿腳擋開它的小爪子。
剛把饅頭吃光馬上又來,這是看她好說話,還蹬鼻子上臉了?
這小東西也是個一根筋的,街坊鄰里那麼多戶人家,就只曉得往她這兒來,薅羊毛也不能逮住一隻捋啊。
“噸巴~”小獸仰起胖嘟嘟的臉盤兒,朝她軟綿綿叫了一聲。
伸出小爪子把身邊一個雪白的東西劃拉到炎顏腳邊,又擡頭朝她叫了一嗓子。
炎顏看了一眼它劃拉過來的東西,正是剛纔被它叼走的那個饅頭。
饅頭還一口沒動,就是饅頭的邊緣多了兩排整齊小巧的牙印兒。
這是聽見她說餓,又把饅頭給還回來了。
這小傢伙除了聰明能懂人言,還是隻有道義的小獸!
炎顏心頭又軟又暖。
俯身摸了摸它毛茸茸的頂毛,炎顏不自覺放柔了語調:“這饅頭都被你咬了,我不能吃了,你留着吃吧。我再做別的吃。”
小獸眨巴眨巴藍汪汪的大眼睛,一轉身,又消失了。
炎顏看了眼留在地上的饅頭,笑了。
把饅頭留在原地,她起身往後院廚房去了。
這幾天畢承夫婦在這邊照顧她,很可能在她這邊廚房開火,也許還有沒用完的食材。
炎顏進廚房裡找了一圈,除了一把枸芽頭,兩顆文莖果子,其他啥也沒了。
炎顏手裡掂着兩顆文莖果,心裡琢磨這點食材做什麼能果脯……
“噸巴!”
耳朵邊突然橫空一聲叫。
夜半三更的,嚇炎顏一身雞皮疙瘩。
回頭瞪着噸巴:“以後出聲之前得先現身,不許這樣嚇人!”
幸虧她沒心臟病,要不剛纔那一嗓子,直接就去輪迴了。
小獸眨了眨大眼睛,毛茸茸的圓腦袋乖巧地上下點了兩下,上前兩步,張嘴叼住了炎顏的裙角,拱着身子把她往門外扯。
“我還沒吃飯,三更半夜的幹什麼去?”
炎顏拉住自己的裙子,想從噸巴嘴裡扯回來。
小傢伙佔着嘴發不出聲,卻倔強地拖着她往外走。
小脾氣還挺倔。
炎顏好笑又有點好奇,便由它拉着出了廚房。
站在廚房門口,炎顏一擡頭,驚了!
院子裡的地上,癱着一大坨黑漆漆的東西,撲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小獸鬆開炎顏的裙角,走過去坐在那堆東西旁邊,衝着炎顏:“噸巴,噸巴噸巴~”
小樣兒就跟獻寶似得。
炎顏走到那一堆跟前,附身一看,居然是隻狍鴞幼崽。
這東西長的羊身豹臉,
四隻眼分別長在額頭和後股,異常兇狠狡猾。
生活在深嶺中,比較容易在偏僻的山道出現,經常藏頭露身充作野羊,欺騙沒經驗的獵戶靠近,伺機把人吃掉,也常偷襲落單旅人。
地上的狍鴞幼崽顯然已經死透。
這隻雖然年齡尚小,卻也有小馬駒那般大,比噸巴的身形大了足足兩三倍還多。
炎顏驚訝地看向:“這東西是……你弄來的?”
“噸巴!”小獸叫了一聲,眨着水汪汪的圓眼睛望着炎顏。
小傢伙好像生怕她不喜歡,小心翼翼地拿小爪子把獸屍往炎顏跟前推了推,模樣老實地惹人疼。
炎顏有些不信,翻過獸身仔細查看。
這隻狍鴞周身全沒傷口,甚至連掙扎的痕跡都沒有,顯然死的毫無防備。
唯一的致命傷,就是喉管上一個極小的血窟窿。
炎顏仔細看,血窟窿很小,如果不翻開皮毛幾乎看不見,周圍還殘留一圈細密小巧的新鮮獸牙。
齒痕跟噸巴留在饅頭上的幾乎一模一樣。
炎顏摘下掛在獸毛上的一串新結的蒼耳子。
養在城裡的獸,身上不會掛着這種野外生長的東西。
重重跡象表明,這隻狍鴞的確是從野外現抓的。
這才眨眼的功夫……
炎顏低頭看着小獸,揉了揉它的腦袋,由衷讚歎:“厲害了我的小乖!”
“噸巴!”小獸聽懂了是在誇它,歡快地叫了一嗓子,身後的大尾巴甩地飛起。
得了這麼大塊上好食材,炎顏也很興奮,折回廚房提了把菜刀出來,利落出手如庖丁解牛。
“這傢伙性情陰狠,肉卻特別好吃,這隻小,,肉質肯定特嫩,可惜沒有銅火鍋,不過還是能給你整治一頓好吃噠!”說話間,幾塊上好的肉已經從獸身上踢下。
炎顏捧着肉進了廚房,噸巴翹着大尾巴也跟了進去。
處理好食材,鍋裡的油才滋咂冒泡,院子裡就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廚房門口轉眼就出現個高大的身影。
來人正是畢承。
“師父?您沒事兒吧?”
畢承兩步跑到炎顏身邊,上下打量她,臉上還帶着掩飾不住的着急和擔心。
炎顏也目瞪口呆看着突然趕來的畢承,又扭頭看旁邊。
噸巴並着小爪兒,乖乖巧巧坐在竈臺上。
兩隻圓溜溜的月藍色大眼,跟着她的目光來回轉。
見她看過來,立馬朝她乖覺地叫了一聲:“噸巴?”
然後炎顏又看向畢承。
畢承好像只看得見她……
小獸現在沒隱身。
可是畢承看不見它!
“師父您沒事兒吧?”見炎顏不說話,畢承又擔心地問了一遍。
“啊?哦……沒事。”炎顏手裡端着剛切好的一大盤薄肉片,尤自發呆。
畢承覺得炎顏有點不對勁,看了眼她手裡端着的新鮮獸肉,小心翼翼問:“師父?您是不是遇見什麼事兒了?”
“沒有”這會兒炎顏驚訝的勁兒已經過了,看見鍋裡的油開始冒煙了,擡手把一整盤肉片全倒了進去。
滋滋滋滋……油煎着肉片,整間廚房頃刻肉香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