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及時脫身,處置極爲妥當,堵了任八千拿江家殺雞儆猴的路,倒是讓他多看了一眼。
拿了都護府呈上來的各地情報,諸多世家中,江家算是較爲安穩的,雖然也有跋扈之人,總體而言還算規矩,也沒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不過倒是有幾個世家自覺傍上朝中重臣,行止復發,惹得多地怨聲載道。雖說他們仗着勢力也多有掩飾,可如何逃脫後衛都尉府的眼線?卻是將一樁樁罪行全都記錄下來。
兩日後任八千便將幾家罪狀扔到諸多朝臣面前。
其中有兩家是攀附上秦川,還有一家則是攀上了太府司卿谷嶽。
“不過是出雲人欺壓出雲人而已。”秦川弄明白原委,捋着鬍鬚不以爲意。
“出雲百姓也是陛下子民,勾結府軍,肆意妄爲,置國法於無物,若是任由他們如此,以何治國?”任八千冷哼一聲道。
秦川聞言也不好多說,這些攀附之人只是幫他們賺取一些錢財,論內心諸多大臣還是看不上他們的。
朝中諸臣還未沾染上奢侈習性,對於錢財雖然也喜歡,卻不至於爲此太東干戈。
只是任八千拿依附秦川的兩個世家開刀,讓他多少有些抹不開面子,可這些世家本身就是出自任八千的授意,讓他一時也不好出言反對,心中琢磨着是不是乾脆撒潑,把今天的朝會給攪了。
反正他也是滾刀肉一條,這事兒乾的輕車熟路,誰也拿他沒轍。
任八千知道他心中所想,揚聲道:“這些世家在外行走多用你們名聲,若是爲非作歹,你們也讓天下人所看輕厭惡,得不償失,日後你們要多做管制纔是。
何況國法治國,何時何處都是如此,否則何以治天下百姓?
這三家證據確鑿,白石大人,便要治安司動手以正視聽了。”
秦川見他這麼說,知道撒潑也沒用了,心下多少有些鬱悶。
……
又兩個月,女帝當初定下的半年之期已到,女帝帶領衆人也適時抵達曲夏成。
羣山之中建立城池,自然大不到哪去,就是幾萬人都難以供養,山中山寨多是數千人而已,萬人已經是方圓百里有名的大寨子了。
曲夏城中三萬人,也是靠了周圍許多山寨每半月送上物資,這才能養上這些人,其中有士卒五千,山民兩萬五,每半年纔有商隊千里迢迢從外界來到此處,多是交易那些珍惜的物資,如珍惜礦石、草藥、幼獸等物,送來的也是糖、鹽等稀缺物資。
如獸皮之類在外界能賣上大價錢的貨物,除非極其珍惜,否則都爛在山野之間。
實在是因爲山中運輸艱難,商隊起碼要一年才能進來,往返一趟就要接近兩年的時間,所能攜帶的貨物也不多。
女帝到此後見此處隨處可見各寨山民,城中氛圍熱鬧,心中頗爲欣慰。
原本六萬大山中可沒有這樣的景象。雖然比不得外界城池,可在連綿羣山中已是難得。
這曲夏城作爲南方都護府在此處的重城,不但有着支援補給兵點和探索周圍的要務,也給這六萬大山中帶來了極大的變化。
到了城中都護府中,女帝先是詢問了如今狀況,之後便直接開口:“時限已至,那些至尊天武者,有多少人到來?”
“已有二十二人前來城中聽命,如今已知道陛下到來,正等着陛下召見。”溪萬崖稟報道。
女帝冷笑一聲:“這些人還真是膽大妄爲,哪怕朕親自來此,他們也敢如此輕慢,真以爲朕不會將他們如何?”
五十四人,只到了二十二個,還不到一半,這還是女帝親自到場的情況下,可見這些人兇戾成性,自高自大,連自己調派都敢無視。
既然如此,還留這些人有何用?
女帝冷笑一聲便問道:“馬紅玉等人可在?”
“他們一十九人在城中住不來,如今在城外三十里的曲夏山左右休養。可要將他們喚來?”
“晚上在城中設宴,派人請他們來。你先將那些至尊天武者的名單和方位給朕,再將那二十二人喚上來。”女帝沉吟一下道。
片刻後,二十二個穿着獸皮,面相猙獰兇惡的男女進入府中,一個個粗野不堪,但身上氣血充盈之極,渾身散發兇戾殺氣,行走之間四處張望,絲毫沒有恭敬之色。
畢竟至尊天級高手,哪怕在六萬大山中也足以佔據一地,被人所敬仰,心氣也極高。加上自幼都在山野之中爭命,經歷無數廝殺,兇蠻好鬥,嗜血成性。
雖是聽從女帝之命而來,也只是遵了幾十年前簽訂的古族共主而已。
心中卻並未有多在意。單單一旨聖卷便想要他們聽命,那是絕無可能。
雖然是來到此處,可女帝想要調動他們,也頗爲不易。
然而見了女帝當面,衆人原本大咧咧的神色頓時一變,一雙雙帶着驚疑的目光緊緊盯在女帝身上。
“就沒人教教你們見了朕後該有的禮數麼?”女帝目光向下一掃,口中輕哼一聲。
女帝血氣翻涌,如同火爐,哪怕在十數丈之外都覺得渾身氣血翻騰,被女帝氣血所引動。如潮汐一般,翻騰不息。
身周氣息更是如淵如海,彌天蓋地向衆人籠罩下來。
衆人神色頓時大變。
那氣息往身上一壓,如託山舉月之重,讓衆人身子頓時一矮。
溪萬崖在一邊壓住體內翻騰氣血,心中感嘆,早就聽聞陛下已突破,沒想到實力竟然拿精進如此,自己已難以望其項背了。
單單引動氣血,再以氣息壓人,便能一舉鎮住這些桀驁不馴的兇人。
女帝氣息一觸即收,仿若鯨吞,回收自己體內,那翻騰氣血也平息下去。
然而衆多兇人皆是神色一緊。
女帝雖然未動手,方纔展露實力已經遠勝衆人。古族以實力爲尊,女帝展現的實力已能讓他們不敢造次。
“陛下是突破了那一步,達到了先皇那一步?”有一曲亂長髮,胸口帶着猙獰刺青,脖子上掛着一串骨鏈的兇人忍不住詢問道。
衆人目光皆是閃爍,雖然心中猜到,可仍然想聽女帝確認。
至於他們口中的先皇,則是大耀第一任皇帝。
當年崖蓬曾從六萬大山深處的山寨中扯出一支大軍,建國後又帶着當年百戰精兵進入六萬大山中不知所蹤,至尊天武者有兩百年壽命,這些人有不少都是見過崖蓬。
此時發現女帝給衆人的壓迫感比起當年崖蓬再來之時給衆人帶來的壓迫感也絲毫不差。
他們這些年固然精進許多,可女帝一突破就有長生天中階的實力,比起崖蓬當年帶着大軍來此之時的實力更強。
女帝冷哼一聲,開口道:“以後你等在朕麾下聽令,不得陽奉陰違。若有違令,朕饒不得你們。若是做得好,朕也不吝惜賞賜。至於朕的實力,日後你們自然知曉。”
衆人臉色變了幾變,互看一眼,紛紛低頭應是。
面前這女娃既然有這等強大的實力,足以壓下衆人,又有古族共主的身份,衆人自然聽令。
女帝見此方纔點頭:“先退下去吧,晚上府中有晚宴招待諸位,明日你們便要去做些事情。”
當晚諸多古族兇人與馬紅玉等高手全都赴宴,加上天道殿衆人,中間三方差點又是一場衝突。
不過在女帝壓制之下,最後倒是平安無事。
第二日女帝便將二十二個兇人喊來,以二人一組,分成十一隊前往女帝選定的十一個位置,直接對那些未來的兇人動手。
“若是他們俯首就擒,還可饒他們一條性命。若有反抗,格殺勿論!溪萬崖,你調動十一個百人隊隨諸位,給其帶路。”女帝沉聲道。
這周圍高手,這些兇人可比溪萬崖手下士卒還要熟悉。
可女帝卻是擺明了讓這些士卒同往監視,免得有人出工不出力,讓那些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