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收銀小姐的聲音，陳慧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她懵了一下，看向帶着職業微笑的收銀小姐。
“額……你說什麼？”
收銀小姐只能笑着重複了一遍。
這次陳慧終於聽清楚了。
九千八百華夏幣……沒想到她們隨便一拿居然這麼多錢。
她目光落在她臨時拿的阿膠和女兒拿的各種化妝品上，頓時臉色羞赧。
她以爲能蹭到陳芳給她付錢，可從沒想過自己付這些東西的錢。
當時只顧着想狠狠宰陳芳一筆了，有的東西被她直接放進購物車，她都沒仔細看。
她哪裡有錢付款。
全身上下的現金再加上卡里也沒有三千塊錢，一半都不夠。
收銀小姐見她瞪着眼發呆，有些不滿，她提醒道：“女士請您快點，後面還有很多顧客在排隊呢！請您不要浪費時間好嗎？”
衛詩其實也不知道母親身上有多少錢。
陳慧只偶爾給她零花錢，她的學費和吃用都是爺爺奶奶負擔的。
現在聶瑤一行人走了，收銀小姐已經給他們將東西打包，在這麼多人面前，她媽應該不會不買下這些東西。
想到那些她早就想要的化妝品不一會兒就能得到了，剛剛被氣的憋悶的情緒又舒緩了下來。
她輕輕搖了搖母親的手臂，提醒道：“媽，人家在等着付錢呢！”
陳慧被女兒搖着，本來心情就不好，被衛詩這麼一催，更差了。
她轉頭狠狠瞪了眼女兒。
要是丈夫身故時給她留下的錢和賠償還在的話，九千多塊錢對她來說也不過就是咬咬牙的事，可現在的問題是，那些錢早被她這些年揮霍光了，連五千塊都不剩，更不用說將近一萬塊了。
她拿什麼買這些物品。
本來今天她帶着女兒來逛街就只准備買些必需品，這些昂貴的補品和化妝品都是看到陳芳後，她臨時添加到購物車裡的。
誰想到會坑了自己。
陳慧咬了咬牙，眼睛微閉，提起一口氣將話衝口而出。
“我有急事要走，這些東西我都不要了。”
就算是衛詩也想不到母親會說出這句話來。
她瞪大眼睛，看着母親，“媽，你說什麼！這裡好多東西都是我挑了很久的！”
收銀小姐也頓了下，隨即嘴角抽搐。
“女士，您如果不想買東西，請您不要把商品放到購物車裡，浪費我們的人力物力。”
陳慧被收銀小姐說的面紅耳赤，只好灰溜溜地扯着衛詩快步離開。
排在她身後顧客們的議論聲不時飄到她耳朵裡。
“這個人怎麼這樣！不買東西還在這裡排隊，浪費我們時間。”
“我看是太窮了吧，沒錢買，只能過過乾癮了。”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大媽大概只是想打秋風，說不定她和之前的女士還真是親戚關係，只不過人家故意裝作不認識她的而已。要是我有這種親戚，我肯定也裝作不認識。”
……
身後的議論聲越來越遠，陳慧拉着女兒直走到商場出口，臉上的羞紅才退了一些。
她走出商場的自動玻璃門，被冷風一吹，這才覺得好受些。
衛詩跟在母親後面抱怨。
“媽，你怎麼什麼都沒買，那我們今天不是白來了！”
在遇到聶瑤一行前，他們母女已經在商場裡逛了兩個小時，連中飯都沒來得及吃，就等着逛完回去，去陳慧公公婆婆那裡吃年夜飯。
現在手上空空如也，之前好不容易挑選好的一雙鞋也沒買。
馬上就新年了，衛詩身上還沒有一件新的，她當然不高興。
陳慧聽到衛詩這麼說就來氣。
“還沒什麼！整天就知道穿衣打扮，你要是能像聶瑤那樣當大明星，你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還用得着我給你買！”
衛視沒想到媽媽居然把火氣都撒到她身上。
她瞪大眼，當場就和陳慧吵起來。
“媽，我爸當時出車禍人家賠了那麼多錢，難道還不能給我買雙鞋買點化妝品嗎！”
陳慧也怒，她想不到衛詩居然還惦記着丈夫出車禍的賠款。
“哦，你爸用命換來的錢就是給你穿衣打扮的？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
除夕當天，家家戶戶都歡聚在一起，慶祝團圓，可陳慧衛詩母女卻在商場門前大吵起來，爲的還是錢。
還真是可笑可嘆。
一家人好不容易有時間一起出來逛街，居然還被陳慧母女攪了興致。
陳芳頓時沒了買年貨的興趣。
不過幸好他們也買的差不多了，缺的東西並不多。
曹景龍邊開着邊詢問副駕駛座上的陳芳，“還缺什麼嗎？”
陳芳說了幾樣乾果。
曹景龍一笑，“別買了，這些我那都有，你們隨便去拿。”
曹景龍開了家超市，那些年貨他基本上都一應俱全。
陳芳愣了愣，隨後點點頭。
在曹景龍的小心呵護下，陳芳漸漸和他拉近了不少。
現在在一些事情上也不再和他見外了，這是個好現象，說明她在漸漸接受他。
他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到車後座聶瑤聶齊在說話，他鼓起勇氣和陳芳提議。
“陳芳，不如今晚你和聶瑤聶齊到我那去吃年夜飯吧，人多，熱鬧。”
聶齊這個年紀的男孩最喜歡熱鬧，他們家現在和聶家老宅那邊的人也不來往了，如果在家裡過年，就只有他和母親姐姐，三個人確實有點冷清了。
而且曹景龍在和平街的樓房很大，方立新、周法、孔皓等人都在，到時候能坐滿滿一桌，肯定特別有趣。
聽到曹景龍這麼說，陳芳微微一猶豫，她轉頭看了兒子女兒一眼，看到聶齊眼裡的渴望，又見到女兒目光裡的鼓勵，她心裡的那股慌張和無措突然就消失了。
她轉頭看向曹景龍。
聲音柔和道：“行，去你那吃吧，那一會兒走育德廣場停一下，我給小方他們買點東西。”
曹景龍本來只是鼓起勇氣一提，已經料想到會被陳芳拒絕了，可想不到她居然一口就答應下來了。
一瞬間，他都沒從高興中回過神，渾身快樂的完全放鬆下來。
曹景龍都是四十歲的人了，這麼純粹的一笑，居然透出點憨傻來，看起來像個孩子。
聽陳芳這麼說，他連忙拒絕，“就那幫臭小子，還要買什麼禮物，讓他們吃飽就行，這會兒商場也快關門了，我那裡東西齊全，我們直接開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