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我還需要姜家的孩子心疼我?少惺惺作態!”
天腦用尋梅的臉露出猙獰表情,那瘋癲的神態將她臉上的美感破壞得一乾二淨。
姜芃姬目光帶着幾分可惜和憐憫。
“這叫惺惺作態嗎?我這是發自肺腑地可憐你,心疼你,同情你,你真是太失敗了!”
天腦氣得臉都要裂了,尋梅的臉因爲它的情緒又青又黑,彷彿吞了無數只蒼蠅一樣噁心。
一旁圍觀的柳昭忍不住咋舌驚歎,他喃喃道,“阿姐真是真漢子,這種時候還不忘挑釁。”
敵人手中捏着她的軟肋,挾持她的骨血,姜芃姬還能淡定自若將敵人氣得跳腳,簡直是在作死的邊緣無限試探。換做柳昭的話,他是一點兒都不敢的,夾緊尾巴做人還來不及呢。
柳佘坐在鐵牢內嗤笑。
“人之將死,多嘮叨兩句又何妨?”
再說了,姜芃姬說的都是實情,堂堂天腦混成如今的模樣的確是腦子長了無數坑。
學什麼不好非要學人切片,現在可好了,弄得不男不女,實力也不上不下,還被姜芃姬這樣的小輩當面嘲諷。遙想兩千年前,天腦可是摁着姜芃姬的先祖錘的,兩千年後被老對頭的後裔摁着錘,真是越活越回去。兩千年,光長年紀不長腦子,不——興許腦子還萎縮了。
儘管柳佘也是天腦的七情六慾,但他真拒絕承認自己的本體智商如此低。
一個不合格但很跳的反派!
沒看到姜芃姬這些年的心力都在打天下而不是天腦嗎?
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人家覺得打個農場比干天腦更有挑戰性,做“天腦”真是太失敗了。
柳昭睜着小兔子一般的無辜純潔的眼睛,他倒是想問一下自家父親——柳佘口中“人之將死”的“人”,究竟是指阿姐姜芃姬呢,還是指操控尋梅身體的怪物?
不過,詢問這個,自家父親多半不會回答的。
“姜家這張嘴皮子,真是一脈相承的賤,實力沒多少,嘴皮子倒是溜。”天腦很快就恢復了冷靜,臉上帶着幾分高冷和不耐煩,但又不爽姜芃姬佔嘴上便宜,於是冷笑着揭穿一樁多年前的舊事,“姜芃姬——你知道你父母當年是怎麼死的嗎?他們都以爲zì shā能救彼此,在我跟前自盡的。我本以爲他們死了,姜氏嫡系一脈徹底斷了,沒想到還有你這麼條漏網之魚。”
姜芃姬沒什麼反應,似乎天腦口中的父母與她無甚干係。
天腦揪着手中的琰殿下,用尋梅那雙保養極好的手輕劃琰殿下的小胖臉。
姜芃姬薄涼道,“這隻能說明你蠢!趁人之危還沒能滅人全家,反倒讓漏網之魚長大chéng rén,成長到足以以威脅你的地步。你不覺得我們倆挺像熱血復仇漫裡的主角和反派?”
漫畫之中,反派總會被熱血主角錘死。
小臉蛋被抓着的琰殿下:“……”
我屮艸芔茻!!!
姓姜的,你可踏馬閉嘴吧!!!
故意是吧,如果現在被抓的人是姜璉,你還會故意激怒人,嗶嗶個沒完沒了?
天腦發怒了,於是手中提着的琰殿下遭殃了,小臉蛋被它的指甲劃出兩道淺淺的血痕。
琰殿下疼得哇哇大哭,懷中抱着熊貓囡囡,嘴裡哭喊着“涼涼,疼疼疼”……打從出生就沒哭過的琰殿下淚腺發達,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小臉鼻子都紅了。
衛慈這邊心疼得臉都白了,攥着鐵牢的手用力得發青。
“有什麼仇怨尋大人清算便罷,冤有頭債有主,動個小兒作甚?”
琰殿下:“……”
確認過眼神,這是親爹!
璉殿下看着妹妹被欺負哭了,火氣極大地拍打鐵欄杆。
“還窩內內!”
畢竟是姜芃姬的女兒,哪怕年紀還小,力氣卻不小,拍打欄杆聲音咚咚響。
現場一度十分混亂,各種雜七雜八的聲音吵得人腦仁兒都疼了。
天腦沒好氣地吼了一聲,“全都閉嘴,不然全殺了!”
衛慈道,“殺便殺,將琰兒還我!”
天腦:“……”
姜芃姬冷眼旁觀,語氣薄涼地插了一刀。
“想當初,你可是全聯邦都敬畏的天腦,億萬人之上的存在,誰都仰仗你依賴你信任你。”
姜芃姬不瞭解天腦之禍的起因,但也知道這貨以前在聯邦的日子並不差,鬼也不曉得它怎麼突然叛變,搞了一出聲勢浩大的戰亂,禍害聯邦之後就溜了溜了,過上抱頭鼠竄的日子。
姜芃姬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瞧瞧你現在——多落魄多淒涼,你只能用孱弱的男人以及兩個幼兒威脅我——關鍵是這威脅還不靠譜——如果我不在意他們,不在意所謂的重臣,甚至不在意這個世界經營的一切——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你手中的依仗還能是依仗嗎?”
天腦的表情險些開裂。
“以前的你享受着世間最頂尖的資源,現在卻像是街頭混混一樣欺負更弱勢羣體獲得資源,真不知道你這麼折騰是爲了什麼。”姜芃姬還真不知道這貨圖什麼——圖報復嗎?
報復不是爲了讓敵人不好過,讓自己過得更好?
結果呢?
聯邦的脊樑從未被戰爭打碎,天腦也抱頭鼠竄了兩千年。
“你懂什麼?我如何不重要,重要是我活着,聯邦人類就別想有一日好過!”天腦對這個很執拗,它現在活着也是爲了想辦法給人類聯邦添堵,給曾經的仇人找麻煩,這是它蹦躂的動力,“廢話也說完了,你再不讓出身體,我可真要將你女兒殺掉的,別以爲我是嚇唬你。”
衛慈望着姜芃姬,後者對他露出安撫的淺笑。
“我讓出身體,你便會放過他們?”
天腦不屑道,“這是自然。”
另一廂,柳昭也看不懂這齣戲了。
“阿姐武藝gāo qiáng,不能強行將人zhì fú嗎?”
柳佘道,“她能zhì fú,但沒用。”
天腦手段下作不假,但它不是沒腦子。
相反這貨逃竄了兩千年,疑心和警惕心無人能比。
明知姜芃姬會威脅它,它怎麼可能大大咧咧出現在姜芃姬跟前?
對方是遠程操控尋梅的身體,只等姜芃姬死了或者被困無法逃脫,它的本體纔會真正出現。
如果姜芃姬選擇拒絕,本體抱着臨死也要拉墊背的心思,亓官讓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現在的問題是——
本體究竟在哪裡!
說話的功夫,姜芃姬已經將那手套戴上。
戴上後,她發現自己的精神與肉身有分離的趨勢。
“這手套是什麼?”
“一件囚禁靈魂的東西,老物件了。”天腦道,“當年被殺的姜氏嫡系子嗣的靈魂都在裡面,他們遭受日復一日的煎熬,直至被化成虛無。如今,你也不例外,我會讓你魂飛魄散!可惜了,你生父生母的魂魄太孱弱。三年前散光了,不知道你這姜氏後裔能在裡面堅持多久。”
姜芃姬正欲說什麼,猛地發現自己逐漸失去對身體的掌控。
那隻繪滿詭異紋路的手套產生一股巨大吸力。
“嘖,感情用事就是成不了大事。”
冷眼看着姜芃姬閉上眼睛,身體軟倒在地上,天腦冷笑不已。
事實證明當年剝離七情六慾是正確的,感情這種東西只會壞事。
姜芃姬因爲感情而被威脅被算計,魂魄被囚禁。
柳佘作爲它剝離出來的七情六慾,居然喜歡上一個凡人而屢次壞它好事。
天腦操控尋梅將手放在姜芃姬的眉心。
再三檢查,確認這具身體內已經沒了姜芃姬的魂魄。
“這、這算完了?”
柳昭渾身汗毛豎起,看着尋梅抽出那把斬神刀,一步步走到自己牢籠前。
“尋梅”衝着自己倏地冷笑一聲。
“錯了,剛開始!”
柳昭:“???”
什麼意思?
柳佘聽後,表情猛地冷了下來,倏地想到一個可能。
難道說本體——
只見“尋梅”提刀將關押柳昭的牢籠砍碎,柳昭神情驚恐,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起身。
“你什麼時候躲到昭兒身體?”
天腦冷笑道,“瞧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養出來的兒子也是沒出息的貨色。如果你兒子稍微有些野心,我直接算計推他上位就行。不過,他也不算一點兒用處沒有,至少他也算是姜芃姬少數幾個不防備的目標。躲在它身體裡很安全,只是每日看着他這麼蠢,實在是礙眼。”
柳昭幾乎要哭了。
他一直想着這怪物在哪裡,兜兜轉轉藏他身體?
柳佘氣得捶鐵欄杆。
“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盯上昭兒?”
“天腦”嗤了一聲,神情淡定地道,“放心,沒多久。你兒子跟姜芃姬接觸次數不多但也不算少,如果我早早躲進他身體,還不被姜芃姬發現端倪了?不過是近幾nián de shì情——等我吸收整個位面的氣運,恢復實力,再慢慢跟你和你的蠢兒子算賬。姜家先祖都沒拿我怎麼樣,倒是被他的後裔騎到頭上撒野。如果你們爭氣一些,配合一些,我也不至於算計隱忍這麼久。”
柳昭面色驚恐地看着自己的身體動了,走到阿姐肉身跟前,盤腿坐下。
身體不受控制地捏了個手訣,彷彿有什麼東西往外鑽。
那是一團渾濁的類似液體的東西。
它從姜芃姬肉身的眼耳口鼻處鑽入身體,幾個呼吸後,這具身體又睜開了眼睛。
它起身感受了一下,嗤笑道,“不愧是位面氣運之子,這氣運真是濃郁得讓人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