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羅浩辰回到羅家,剛一進中庭,就見到一名女傭小跑着過來。
小女傭先是被羅浩辰臉上掛的彩嚇了一跳,隨即馬上低下頭避開視線。
“二少爺,老爺說要是你回來了,就去他書房一趟。”
羅浩辰眉頭蹙得很緊,他就知道這種事終歸跑不掉,反正早晚都要說的,就今天吧。
“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女傭點點頭轉身跑開,看着她有點倉惶逃走的背影,羅浩辰心裡挺不是滋味兒。
“難道……我真的如此畏懼……如此生厭嗎?”
羅浩辰自問着,下意識的擡起手摸了摸臉,疼痛感還在,證明着之前所經歷的一切不是做夢,更不是什麼幻覺,那些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請嘆了口氣,暫時不去想那些了,於是擡步轉身向主宅走去,徑直上了樓來到書房。
羅景天書房的門開着,看樣子就知道是在等他回來。羅浩辰走進去,反手把門帶上。
“你還捨得回來?我以爲你要徹底扔下這個家不要了!”
羅景天脾氣有些暴躁的走到羅浩辰面前,許葉莉連忙跟過去,生怕這對兒一直都很彆扭的父子再起什麼衝突。
但是當羅景天看到羅浩辰臉上比昨天更爲嚴重的傷時,他剛纔的脾氣火氣一下子就都沒有了,一把攥住羅浩辰的手臂急切的詢問。
“浩辰,是不是你又和那個齊文軒動手了?”
羅景天太過擔心,力度也有些大,抓得羅浩辰眉頭一蹙。
“景天,你弄疼他了!快放手!”
許葉莉拉開羅景天的手,羅浩辰受的傷不輕,再被羅景天這樣拉拉扯扯捏捏拽拽的,要是傷的更加嚴重了怎麼辦?
“浩辰,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葉莉雖然心裡有些急和擔憂,不過她明顯比羅景天溫柔了許多,而一盤的羅浩寧,則始終沒有開口說過話。
羅浩辰視線掃了眼面前不同表情和心態的幾個人,看似不太在意的走到沙發那裡坐下。
“你倒是說話啊!夢雪是不是回來了?是不是你已經見到她了?!”
儘管之前許葉莉不知多少次勸慰羅景天,在問道羅浩辰這樣的問題時一定不要急躁,可是當他看到羅浩辰這個態度的時候,想不急躁都難了。
“浩辰,既然這種事已經被我們聽見看見了,你就直說了吧,也免得你爸爸擔心。”
羅浩辰的內心十分凌亂,他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說起擔心這種事,更是讓羅浩辰感到心煩意亂,腦子裡好像都是亂麻。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們跟着擔什麼心?別想那麼多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解決。”
本來心裡不是那麼想的,可是一開口說出的話,就怎麼聽怎麼不動聽。
得到羅浩辰這樣的回答,羅景天氣得擡起了一隻手就要揮過去。
“景天!景天不要!”
許葉莉滿臉驚色的慌忙抓住羅景天的手,把情緒有些急躁的他拉到了一邊。
羅景天努力平順着燥怒的氣息,羅浩辰從小到大就和他擰着脾氣作對,從來就沒有讓羅景天有一天可以省心過。
“這種事怎麼可能和我們沒有關係?你是我兒子,夢雪還是你合法的妻子!當初是你把她給逼走的,這兩年你也一直在苦苦尋找着夢雪,現在人要是回來了,你幹嘛還要隱瞞?!”
羅景天說着說着話脾氣就按耐不住的燥怒起來,羅浩辰那張掛着彩的臉看似一臉淡定的模樣,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經。
“就算是她回來了,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式把她找回來,所以這些事和你們沒有關係。”
羅浩辰的態度始終是這樣,甚至都不肯爲自己辯解一下,也不想說起最近經歷的那些事和與雲夢雪見面的經過。
其實羅浩辰也不是平白無故就隱瞞家裡人,他的心裡也是有想法的。
“你是不是怕我們知道了,就私地裡去找夢雪,給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一直沒有開口的羅浩寧,這次終於開口說話了。
聽聞他此言,羅浩辰歪頭看向羅浩寧,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不過那笑容很輕很淡,甚至搭配着掛彩顯得有點嚇人,但是那好歹也是笑呀。
“你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好像就這句挺好聽的。”
羅浩寧嘴角微微含笑,與羅浩辰四目相對,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
羅浩辰的笑讓羅景天和許葉莉一怔,同時他與羅浩寧這般眼神的互動,也讓兩個人感到有些不平常,因爲以前從來就沒見到過如此情景。
“浩辰,如果你是擔心這種事的話,阿……阿姨和你保證,我和你爸爸……我們絕對不回去打擾雪兒現在的生活,絕對不會!”
許葉莉生怕羅景天開口說什麼,畢竟他一張嘴就各種情緒急躁的,惹了羅浩辰不樂意不說,以後他們再想交談可能都成了奢想。
羅景天明白許葉莉的意思,所以也暫時按耐着情緒不開口了,先聽一聽再說,看看羅浩辰到底是什麼意思?
羅浩辰沉默了,他不是不相信許葉莉,只是各種可能或許都會成爲他找回雲夢雪的絆腳石,他不得不過多在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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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可以不說夢雪現在住在哪裡,也不用告訴我們他回來之後一直都在什麼地方,你只是說個大概而已,總好過讓爸這樣勞心費神猜測要好些吧?”
羅浩寧這話算是善意的提醒,羅浩辰眉頭再次微微一蹙,挑眸看向臉色寫滿“想知道”三個字的羅景天,內心無法平靜。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現在住在哪裡,雖然之前總是身影一閃而過,可是她都在刻意的躲避着我,很長一段時間都讓我以爲是自己因爲太過想念,所以出現了環視幻聽幻覺。”
這算是羅浩辰很長時間以來,說過的最坦白的話了吧,有些事憋在心裡久了,要是不說出來不發泄的話,很容易就把心給憋壞的。
“齊文軒啊!那個齊文軒一定知道!”
許葉莉一直都在勸慰着羅景天按耐情緒,可是當她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腦中某種念頭閃現,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大聲起來。
羅浩辰眸子先是一亮,隨即又變得黯淡下來。
“和他在一起,才更讓我……在意!”
拳頭用力的握緊,羅浩辰知道他這是在吃醋。
過去與雲夢雪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總是三番五次的吃着齊文軒的醋,明知道雲夢雪只是把這個男人當做鄰家大哥哥一樣的存在,還是很在意他們之間的那些回憶。
羅浩辰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他只是心裡感到好難過,送給雲夢雪的記憶都是苦痛與無盡的傷害,可是雲夢雪和齊文軒卻都是甜美的過去。
什麼運動場上撐傘,一路默默相陪跟着她一起跑圈,那些事在學生時代做的話是多麼的浪漫,小清新的味道只是想起來都感覺到一陣撲鼻香氣。
可是這一切,全都與他羅浩辰沒有關係。長久以來他給予雲夢雪的,除了威脅就是傷害。
甚至很多時候,羅浩辰一直在努力的鑽着牛角尖兒,他不僅一次在心中問自己,爲什麼那些過去他沒有參與?爲什麼偏偏深入雲夢雪心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是齊文軒而不是他?
那麼多“爲什麼”像是絲絲縷縷的線在緊緊纏繞,把他的心勒得一段一段一條一條,喉頭好像卡着什麼東西一樣無法嚥下去,哽咽的讓人難受。
這些糾結之後,羅浩辰就開始自然而然的陷入了一遍又一遍自我諷刺與自嘲之中。
畢竟過去他還不認識雲夢雪,即便知道了這個人的存在,也是因爲楚夢瑤而對雲夢雪以及她的父親帶着濃濃的恨意。
羅浩辰不是忘情冷性的人,卻一直活在青梅竹馬但是又不愛她的楚夢瑤留下的記憶陰影中,守着明明愛自己還不珍惜的雲夢雪,最終殘忍的把她從身邊逼走。
“過去是我做的太過分,我不確定還能不能把她在找回來,至少現在……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種事還是交給我自己來處理吧,我不希望……不想你們來干預其中,就這樣。”
羅浩辰說完起身,擡步就要離開羅景天的書房,可是當他的手碰到門拉手時,又被羅景天給叫住了,不禁回頭看去。
“浩辰,哪怕有一線希望也好,把夢雪爭取回來吧。”
“我知道。”
那種事即便不用告訴,羅浩辰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是結果到底如何沒有人能知道。
“我想說的是,如果……如果真的無法爭取,那麼就……放手吧,給她自由。”
羅景天的這個“如果”說的,讓羅浩辰心狠狠地一滯。
“放手?好讓她和齊文軒在一起嗎?”
“你……這……”
羅景天愣住了,他並不是那個意思。
“我有自己的想法,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都不希望有人來干涉我的決定。”
羅浩辰撂下這樣的話,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孩子……你看……”
羅景天一手捂着心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許葉莉連忙過去,輕撫着羅景天的心口幫他順着氣。
“浩辰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身體重要,就不要再爲他這麼急躁了行麼?只要他心裡還是愛着夢雪的,做任何事都會有分寸的。”
羅景天微微點了點頭,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在場的幾個人誰又不是在爲這種事糟心呢。
羅浩辰孤影一人走在寂夜長長的走廊,腳步一聲接一聲的傳來回音,顯得那樣空曠孤寂。
不強求這種話他當然明白,也知道羅景天話裡的意思,可是說放棄豈是那麼簡單的事?
“不行!還沒有開始,我怎麼能輕易放棄!”
羅浩辰停下腳步靠在牆上,大理石牆壁的冰冷讓他暫時冷靜了許多。
“齊文軒……雪兒應該是和你在一起的,那麼就……”
羅浩辰有了行動的目標,他跟在齊文軒身後一整天,想要找到某些地方還是比較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