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惡人處心積慮,把美少女搶去,可是,***了不到一週,然後,就厭倦了。
從此,幾十年也不理會美少女一次。
人,作惡起來,比魔鬼更厲害十倍。
夜露更加深濃。
人的衣服上都是溼漉漉的,不知道滴下來的是汗水,還是快要融化掉的血水。
“琅邪王……你走吧……”
她的聲音更加低微,模模糊糊。
“甘甜,夏原吉真的給你下毒了?”
她不答,還是催促他:“你走吧……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我死時的樣子……”
他其實早就明白過來了。
在她和夏原吉之間,一些極其微妙的存在,一些桀驁不馴,一些放蕩不堪,一些投鼠忌器……
只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一種控制和反控制的關係。
這時,才恍然大悟。
像甘甜這樣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爲中毒,她怎會甘心接受任何人的擺佈??夏原吉不行,他琅邪王不行,這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行——因爲,畢竟是畢生追求民主自由的聖鬥士!!!哪裡願意成爲別人的奴才或者人形工具???
只是因爲生命被人所脅迫,舉動往往身不由己,所以,纔會恨得那麼厲害。
他仔細地凝視她,看不清,但能感覺到她臉上的死灰。真是心如死灰。
“甘甜,你反正是要死了,是不是?”
“是啊……”
她疑惑地看他一眼。
他還是輕描淡寫的:“死過一次的人就是轉世爲人了,對吧?”
“????”
“我知道,是夏盟主要你死的!!他既然要你死了,就和你的一切,恩怨兩清。人們怎麼說的?既然是轉世爲人,就應該忘掉以前的全部世界,開始自己真正的正常的新生活。甘甜,我會設法治好你!治好了你,今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竟然笑起來。
咯咯的。
渾身都在疼,卻不知道哪裡在疼——就算笑,也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笑。
“甘甜,你答應我,只要這一次逃得性命,你便永遠不再離開我,成爲我真正的王妃!!!”
他滿不在乎,反正你這一條命是撿來的,對吧?
既然是撿來的,要求就不要那麼高了,人也不要那麼彆扭了,人生在世,計較那麼多有什麼意思??
她笑得更加厲害。
就連笑聲也是微弱而天真無邪的。
那麼甜蜜。
想這個琅邪王,真是天真極了。不不不,他是愚蠢極了。
他肯定是瘋了。
真有那麼好的事情,那麼大的便宜,怎會輪到他?
啊啊哈哈哈,想想他可能得到的吧——、
想想他要的這個女人會成爲什麼可怕的樣子吧——
而且,明天早上睜開眼睛,一到太陽升起的時候,他便會看到他的王妃會變成什麼樣子——一灘血水啊。
就讓那攤血水,變成他的王妃,一輩子跟着他。
這多嚇人啊。
他會一輩子陷入這樣的恐慌裡,一輩子都噩夢不休!!!
她因爲這個想法,被刺激得大笑不止。
他拉着一個鬼魂,自說自話,可是,卻不自知。想一想,這多麼好玩兒??
琅邪王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只聽得那笑聲那麼孱弱,那麼天真,甚至帶着一種開玩笑的,調皮的狡黠和邪惡。
他被她這樣的小聰明和小狡黠所感染,竟然也笑起來。
內心裡,真真切切的感到一種難受——一種憐憫的難受。那是強者,天然的對着弱小所具有的憐憫。
她穿着高邦靴子,趾高氣昂的時候,他沒有憐憫過她;
她在高高的祭臺上背叛他,指責他,出賣他的時候,他沒有憐憫過她;
她握着小石子,暗算他,搶馬逃生,行爲卑劣到極點的時候,他也沒有憐憫過她……
…………
反而是這時,她失去了一切的攻擊力度,失去了一切自衛的本領,就像一隻刺蝟,被拔掉了渾身的刺,只剩下無所躲藏的一個軀殼,就這麼暴露在各種刀槍劍戟的威脅裡,獨自面對生死和絕望……這時候,他反而憐憫她了……
就像當初楚楚可憐的素女,失去了一切的生機——就算他不說,那也是心底的隱私,最最卑劣的疼痛。
這一次,他不想這樣痛苦了。
那樣的錯誤,一次就足夠了。
他的聲音溫柔得出奇:“甘甜,你會好的,你放心……等你好了,我給你金子,許多許多金子……我悄悄地藏了許多昂貴的寶石,珍珠……等我們回到王府,我都給你……”
你喜歡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他還是有點了解她的。
貪婪的小女人,不是麼?
他嚴肅,一本正經:“當然,你必須活着!!!!”
只有活着,纔有機會享用。
如果死了,拿來幹什麼呢??
陪葬的結果,最後也不過是便宜了盜墓賊而已。
“甘甜,你必須活着!活着,我什麼都給你!哼哼,若是死了的話,什麼都不給你,就把你這麼扔了!!”
她笑嘻嘻的。
“不怕段雪梅她們吵鬧吃醋麼?”
在這個時候,她竟然提起段雪梅!
琅邪王的眼珠子轉動:“甘甜,莫非你一直在吃醋?哼哼哼,你看,我上次就說你在吃醋,你還不承認……”
“我在吃糖呢……”
他朗聲笑起來:“甘甜,你可真是不瞭解我……我琅邪王幾時怕過女人爭風吃醋??以前那樣,是我根本就不想理睬她們而已。”
她笑得更是厲害。
“甘甜,你可別笑。等你好起來了,我再也不會放你離開半步了。到時候,我真要讓你給我生許許多多兒子,繼承我們一起打下來的江山社稷……你瞧瞧,我都放出風聲去了,天下人都知道了,如果兒子遲遲不生出來,我怎麼向天下人交差??我還真是期待早點生兒子呢……”
他貼着她的耳邊,十分溫存,小小聲的說話:“實話告訴你,我還從未有讓你之外的任何女人給我生兒子的打算。段雪梅不行,雪涵不行,天下任何女人都不行……甘甜,就只有你才行。你瞧瞧,我對你多好,是不是?”
她氣得笑起來。
更是大笑不止。
竟然滴下來眼淚。
這天下,但凡大富大貴的男人,哪個不是害怕私生子多多?在夜店出沒,在歡場尋樂子,結交一個個的鶯鶯燕燕,都要時時刻刻提防對方生了私生子,作爲要挾。
有私生子,就意味着家產要被分去一部分。
除了高官,除了土老肥,大家對於私生子,都控制得那麼嚴格——誰不想保證自己財產的安全和完整??野生的,有什麼資格繼承家業?
而他——即將得到天下的琅邪王爺——
允許生兒子,繼承王位,繼承他的所有的天下,所有的財富,名正言順,天潢貴胄——的的確確,是他對一個女人最大的誠意了。
雖然庸俗,卻真的是誠意。
再也沒有比這個“庸俗”最最巨大的誠意了。
就連一萬句“我愛你”都比不上。
就連一萬次的親密纏綿都比不上。
怎麼說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怎麼做。
唯有如此,她的辛苦纔沒有白費——纔是真正的和他,江山與共。
比夏原吉跟他的劃江而治更加的牢固可靠。
淚水流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
那是夜露深濃的最慘烈的一滴。
他被燙得幾乎跳起來。
“甘甜,你答應了!!!我就當你答應了。”
他抱起她,重新上了馬背,在黑夜裡,跑得更快更快……
現在起,這個女人,已經是他的了——跟任何男人,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了。
他第一次,心意已決。
耳邊,一片死寂。
甘甜睜開眼睛的時候,以爲自己已經死了。
四周是白森森的簡陋的牆壁,頭頂的天花板是孤零零的平板的木頭。就連躺的這張牀,看起來也如此簡陋。
只是一張木牀,被褥都是簡簡單單的。
看來,這天堂,還真是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