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之前上電梯的時候管家說你在下面大廳等了快三個小時,”姜令曦看了眼她這會還被握着的手腕,沒有往回抽,“怎麼就那麼確定我晚上還會出去,現在可沒有那處莊子了。”
沈雲卿:“在大廳的時候,我還給佟悅打了個電話,她說你接下來會休息幾天。”
休息幾天,就代表這幾天裡沒有人會過來打擾自己,那麼她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
就算大晚上出門瞎轉悠,第二天早上再回來倒頭就睡,也沒人會跑來打擾。
姜令曦忍不住勾了勾脣,“幸好你不是我的敵人,要不然我不會讓你多活哪怕一秒。”
太瞭解她了,甚至已經到了能輕輕鬆鬆就掌握她下一步動向的程度。
“陛下會怪我嗎?”
姜令曦沉吟了下,搖搖頭。
自己這個習慣的養成只能算偶然。
她雖然被尊稱聖上,但不是聖人。
都是做人,她也一樣會有喜怒哀樂,但在人前又必須要情緒穩定讓所有事盡在掌握,只有在人後,她才能稍稍放縱下自己。
放縱的方式又有很多,她也是偶然才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方式。
那就是暫時拋棄掉皇帝這個身份,離開那座巍峨皇宮,去個壓根沒人認識自己也不會因爲自己的身份讓人誠惶誠恐的地方,做一些平常壓根做不到也不能做的事。
比如釣魚。
比如割草種花。
再比如給羊接生。
甚至哪怕只是坐在屋頂上靜靜看一夜的月亮。
沒人會在她耳旁說:陛下,做這些不符合您的身份。陛下,您要好好歇息,明天早朝批閱奏摺纔有精神。
她只是偶爾想要放空一下!
偶爾就可以!
這個習慣不會影響到任何人,效果又相當不錯。
於是在不知不覺間,習慣就養成了。
唯獨沒想到的是,她精心挑選,瞞着所有人哪怕是青鳶都沒說,拿自己小金庫的錢買下來的莊子,居然是沈雲卿母親的嫁妝!
這緣分……她能說什麼?
“我這還是來到這的第一次。”
“嗯,我知道。”
在大廳裡的三個小時,沈雲卿做的並非只是跟佟悅打了個電話,其餘時間都乾等着。
他把面前的人從醫院醒來後到現在,做的幾乎所有事都回顧了一遍。
這才意識到,這次的休息,是眼前人這半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休息。
沒有助理時時跟着動輒報備行程,也不是在拍攝間隙短暫地歇息那麼十幾分鍾,對於一個警惕性極強的人來說,只有徹底的放鬆纔算真正休息,前面那些其實都不算。
如此一來,他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陛下這次會跟前世趁着夜裡悄悄溜出去,找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做些平時壓根不會做的事。
他原本只想着跟以往那樣悄悄跟着,看着人平平安安回去,並沒有露面的打算。
但意外來得太突然,他當時什麼都顧不得了,等回過神已經衝過去把人攬在懷裡。
會因此暴露,他也有心理準備。
“我原本打算明天回家一趟,後天又是週末,去見見安安。”姜令曦說着皺了皺眉,“但會不會被他們看出來我狀態不太對?”
今晚上雖然也發泄了一番,但又因爲意外被迫終止,她這會總覺得還有些不得勁。
她不想用這個樣子去見身邊親近的人。
想任性一把,不去管原本的安排。
“那就改天,”沈雲卿從善如流開口,“自己舒服最重要,只有自己舒服了,身邊的人才會覺得舒服。不想,就不勉強自己。”
姜令曦頓時覺得這話中聽極了,“說的沒錯,那就這麼辦。”沈雲卿擡頭看了眼牆上掛着的鐘表,“馬上就一點了。”
姜令曦起身,“這麼晚再趕你走就顯得我有點不近人情了,你今晚就住次臥吧,只要別打擾到我就行。”
沈雲卿笑着點點頭,“多謝陛下收留。”
姜令曦轉身朝主臥方向走去,聽着身後餐廳裡收拾碗筷的聲音,意外的不怎麼排斥。
以往這個時候,她可是連一個人都不能容忍逗留在身邊的。
哪怕暗衛都被她甩得遠遠的。
聽見主臥的房門關上,沈雲卿眉眼間才浮現出些許擔憂來。
如今不比古代,上輩子哪怕那人甩開暗衛,他也能確保在那個莊子裡絕對安全。
但在這現代,這一次他能僥倖及時察覺在發生意外時及時趕到,但下一次萬一也發生意外呢?他還能這麼僥倖麼?
他該拿陛下的這個習慣怎麼辦纔好?
姜令曦不知道一門之隔外的人的擔憂,她又簡單衝了個澡,鑽進之前爬起來時沒有整理還亂糟糟的被窩裡,一想到接下來的幾天自己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理會,就覺得心情格外輕鬆,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房間次臥的門被被人悄悄打開。
沈雲卿輕手輕腳出來,看了眼相鄰的主臥依舊緊緊閉着的門,抿了抿脣走到客廳,找到紙筆留言,隨後靜悄悄離開。
姜令曦一覺睡到中午。
從主臥出來就見次臥的門虛掩着,推開一看,裡面的牀鋪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窗簾被拉開,明媚的陽光照得整個房間格外亮堂也格外乾淨。
就像是昨晚上壓根沒人住過一樣。
她看了一眼又把門給關上,慢悠悠晃到客廳,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留言。
“岳父岳母和安安那邊我都聯繫過,這兩天不會打電話過來。已知會管家,三餐會按時送到門口。好好休息,這幾天不會有任何人過來打擾,想打電話了再打。”
姜令曦捏着留言條過去把入戶門打開,就見門外停着一輛小餐車,食物都在透明保溫罩內放着,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在。
她把上層的午飯和下面一層的冰鎮水果給拿進去,順便打開了門口的監控連到客廳電視機上。
證吃着,就見監控裡出現一個穿着工作服的中年大姐,默默把餐車推走了。
吃完飯,姜令曦找出之前儲存的茶葉,又燒了一壺水,給自己泡了壺茶。連同還沒吃完的飯後點心和水果一起擺到客廳陽臺的茶几上,接着往旁邊鋪好毛絨毯子的躺椅上一躺。
午後躲在雲層下的日光不再那麼強烈,她就這一壺茶就着點心水果和日光,慢悠悠度過了一下午。
晚上六點整,電視機的監控界面上又出現那位推着餐車過來的大姐,把食物送到之後就離開。
姜令曦把晚飯拿進來,又把中午用的餐盤放上去,吃到一半就見那位大姐回來把餐車給推走了。
晚飯後她打算寫字。
家裡其中一個房間已經佈置成書房,只不過買回來的筆墨紙硯總共也沒用過兩次,她一樣樣拿出來,在書桌上擺放好。
提筆蘸墨,隨性下筆。
白天睡得足,下午還小憩了會,晚上自然就不困。
不知不覺就寫到深夜。
直到手腕酸了,這才隨手把筆一擱,回房休息。
她這邊與世隔絕一般過得清靜又悠閒,但對於外界來說,就像是整個人突然被抹除所有痕跡神隱了一般。
就連佟悅都接了沈雲卿的囑咐不可打擾,更別說別人。
沒人能摸到她一絲動向。
本以爲對娛樂圈的一衆明星能做到無孔不入的媒體和狗仔這才驚覺:姜令曦,或許真的是一個例外。
在不想被曝光的時候,就可以做到徹底在衆人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