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他能不能扛得住,經得起了!有些事情,一個人扛着,往往比更多人扛有意義。樑日發要是不能意識到這一點,那麼,他的存在就別人的災難,他活着就不能讓別人好好活了……
蔣能來閉着眼睛,神情很嚴峻。
一個樑日發,如果處理不當,同樣會讓他傷元氣!
上午下班的時候,傳來了一個更加令人震驚的消息:辦案人員在樑日發家裡搜到了一袋子錢!足足有五十多萬!
聽到這個消息,蔣能來的心也涼了!
這個該死的樑日發啊,爲什麼沒有提前做準備呢?我多少次暗示他,讓他要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他卻還把錢藏在家裡,真他媽是個守財奴!要那麼多錢幹什麼?現在被蒐羅出來了,活該倒黴!還有他家裡這個愚蠢的女人,男人被抓了,還跑來這裡哭哭啼啼,怎麼不知道把家裡的東西轉移走,真是一家人都是蠢貨!十足的蠢貨!你一個人栽了,那是小事兒,你要是連累了一大片,那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樑日發啊,樑日發,本來還想着只要你能扛得住,只要你把前面的工作做好了,或許還能爲你爭取一下,讓你少受點苦,爭取早日脫離苦海。如此看來,苦海無邊了,能否渡過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蔣能來在辦公室踱來踱去,腦海裡想到的是,如何儘快給燕子和兒子把出國護照辦好,早日送她們母子出去。留在國內,真是凶多吉少啊!
樑日發這個狗日的,如果嘴巴不嚴,那將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杜秀青知道徐文娟這個時候正在辦案現場,但是,她不得不把她召回來,爲了丁志華的事情,她破了一次例了!
徐文娟遵照杜秀青的意思,帶着紀檢副書紀宋平和一起回到了她自己的辦公室,在那兒等候丁志華的到來。
徐文娟的記憶裡似乎沒有見過丁志華。
今天當丁志華揹着包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真是有點不敢相信,這就是縣委書紀杜秀青的老公!
無論從氣質還是相貌,徐文娟都覺得丁志華和杜秀青不相配,真是差得太遠了。
杜秀青身上天生有種藏而不露的霸氣。而丁志華給人的感覺卻是有些畏縮,沒有男子漢的氣概。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一直生活在杜秀青的影子裡面而顯得如此不堪?
“丁主任,請坐!”徐文娟很客氣地說道。
“不,不用了,我把這個錢交給你們!”丁志華邊說邊從包裡拿出那一袋子錢,放到了桌上。
“請說明這錢的來歷!”徐文娟看着丁志華說道。
丁志華有些不敢看徐文娟的眼睛,他低着頭看着桌上那包錢,嚥了咽口水,說:“這是華興公司以發獎金的名義給我的五萬塊錢。”
“你和華興公司是什麼關係?”徐文娟追問道。
“我在他們那兒幹過一個月的時間。”
“有合同嗎?”
“沒有!”
“有其他證據嗎?證明你在華興幹過?”
“也沒有!”
徐文娟明白了,丁志華這是徹頭徹尾被華興公司給利用了。幸虧這五萬塊錢秀青讓他及時交出來,不然他這一劫是逃不過去了。
“好,我明白了。我給你開個收據證明,你一定要把這張收據收好,這就是證據!”徐文娟說道。
“我知道了。”丁志華雙手拿着這張薄薄的證據,心裡的那份忐忑依舊還在。
這個炸彈交出去,丁志華的心卻並不顯得輕鬆。
當他真的發現周盧坤給他的這些都是陷阱的時候,他爲自己的將來感到了擔憂,十足的擔憂。他雖然沒有當官,但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如果真要追究起來,恐怕是連工作都保不住了。他唯一能仰仗的,就是自己的女人,一個當縣委書紀的老婆了。
杜秀青,這個時候成爲了他心中的救命稻草。
杜秀青在辦公室裡,快下班的時候,徐文娟再次來到了她的辦公室。
“情況怎麼樣?”杜秀青直接問道。
“很複雜。”徐文娟說,“樑日發自己沒說什麼,拒不承認,頑固得很啊。後來,我們又去了他家裡,在辦案人員的開導下,他老婆很快就交代了,從櫃子後面的牆角堆裡,拿出了一個袋子,裡面裝了五十萬!”
杜秀青笑了笑,說:“然後呢?”
“然後?然後樑日發就崩潰了!淚流滿面啊,開始痛哭不已!但是依舊是拒絕承認,什麼都不說,看來這樑日發還真能扛啊!”
“沒關係,他扛不久的,錢都搜出來了,證據十足,還有賬面上的東西,這些他都賴不掉,再過一兩天,他一定就主動交代了。”杜秀青說道。
“但願是這樣。據他們反映,有些頑固的,是寧死不招啊。還記得以前那個糧食局局長蔡榮嗎?他就是最聰明的主兒,唯一抓起來沒被沒收財產的就是他。有了蔡榮這個典型啊,許多幹部都學精了,誓死不說,都知道坦白從嚴,抗拒從寬。”徐文娟說。
“蔡榮是做好了充分準備的,他的財產沒有被查到。但是樑日發不同,他已經輕易就暴露了。容不得他不認了。再就是心裡戰術,這個你手下的那撥人最擅長,等着吧,樑日發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杜秀青胸有成竹地說道。
“初步查明,低保款項違規發放的佔了二分之一,被樑日發貪污挪用的佔了四分之一,這個公佈出去估計又將引起公憤。”徐文娟說,“還有福利款,救災款,四項加起來,共涉及金額六十多萬元,了無去向。加上福利院的跨國收養費用,總計是一百多萬!”
一個科級幹部,幾年的時間,就能違規侵佔這麼多的國家資產,真是讓人觸目驚心啊!
杜秀青心裡沉甸甸的。
徐文娟走後,杜秀青打了個電話給胡國成,這個時候,她需要胡國成的鼎力相助。
胡國成很快就來到了杜秀青的辦公室。
杜秀青不找他,他也準備過來找她的。
這個女人,動作太快了!胡國成心裡都替她擔心。
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急!蔣能來也不是輕易就能打敗的。
昨天杜秀青是在會議上當場宣佈對樑日發停職,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胡國成覺得甚是意外!她之前沒有任何暗示,更沒有跟他提起過這樣的可能啊!怎麼單方面說幹就幹了呢?
“怎麼樣,晚上我請你吃飯?”胡國成走進辦公室說道。
“這個時候哪有心情吃飯啊?”杜秀青示意他坐下。
“這個時候更應該吃飯啊,吃飽了飯纔有力量去戰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胡國成說。
“隨意吧,叫個盒飯上來就好了。或者去食堂打點飯菜,也可以。”杜秀青摸着額頭說。
丁志華的事兒已經讓她的頭很大了。樑日發的案子,還不知道有多麼深的水。她感覺心裡有些吊吊的難受。
“我以私人名義,請你吃飯,賞個臉吧?”胡國成笑着說。
杜秀青真是拿他沒辦法,看着他勉強笑了笑,“去哪兒吃?”
“我請客,當然是我說了算啊,跟着走吧!”胡國成笑着說。
杜秀青拿起外套和包,往門外走去。
“曉素,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杜秀青對樑曉素說。
“哦,好!”樑曉素看到胡國成跟在杜秀青的後面,明白了兩位領導要單獨外出了。
胡國成駕車,帶着杜秀青。
記憶裡,這算是他們之間在露水情緣結束後,唯一的一次單獨相聚了。
轉來轉去,杜秀青也不知道他把車開到哪兒去了。
轉了好一會兒,胡國成把車停下來,說:“到了!”
下車一看,胡國成居然帶着自己來到了餘河的上游,靠着餘河邊的一個小飯莊:趙家魚莊。
冬日裡,餘河上的寒風吹來,有些刺骨。
杜秀青是第一次到這樣的飯莊來吃飯。
沿着河邊建了一排房子,看起來很簡單,毫不起眼。但是沿江的地方,鋪上了水泥,一條長長的沿河長廊,這樣看來,夏天這裡的生意應該很好。
夏天的時候坐在江邊,吹着餘河的涼風,喝着啤酒,甚是愜意。
但是,現在是冬天,又已經過了飯點,這個飯莊就冷冷清清了,沒有看到一個食客。
一位小夥子大概是聽到汽車聲,立馬跑了出來。
“胡哥,您來啦!”小夥子很是殷勤地喊道。
“把特色菜給我弄幾樣上來,要快點啊,餓了!”胡國成看了一眼小夥子說。然後轉過身對杜秀青說,“來,裡面請!”
杜秀青跟在他身後,走進了一間餐廳。
裡面陳設很簡單,就是一張圓桌,幾把椅子。
杜秀青弄不明白,胡國成怎麼想到到這兒來吃飯了。胡家老貳的土菜館不開了嗎?
“沒來過這兒吧?”胡國成看着杜秀青說。
“呵呵,沒有……”杜秀青笑着說。
“別小看這兒啊,我保證,你這次吃了,下次還想來!”胡國成笑着說。
那可不一定,杜秀青心裡想,我對吃並不是很感興趣。
“老貳的土菜館生意怎麼樣?”杜秀青突然問道。
說完後,她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很愚蠢,有這個當縣委副書紀的哥哥罩着,老貳的餐館生意能不好嗎?真是腦殘!
“哈哈,還不錯,一直開着呢!”胡國成說,“難得你還想得起我胡家老貳。”
這句話說得杜秀青心裡尷尬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