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就特別難受。”他擡手撫上心口：“以前起碼還能夠見到她，可如今真的見不到了，我的心就像是被人剜去似的。”
“我才明白，或許曾經的一眼萬年很讓人心動，可是這種長久的陪伴更讓我眷念。她一離開了，我的心也跟着走了，什麼都想不到了。”
齊氏嘆氣：“你要是早有這番心思，何至於如今過成這樣？”
凌知意：“我就是醒悟的太遲了……若是……”
他定了定神：“我已經和陛下上書請辭了，我聽周媽媽說她最近在天山，我要去找她。”
齊氏想要說什麼，卻被徐氏按住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們也不再勸你。這幾年你心裡也苦，可你要知道，她對你那個態度，就算你找到了她，可能你們也不會有個結局。”
凌知意：“我知道，如今我也不敢奢望有個結局，我只是想這麼遠遠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我的心纔不至於空落落的。”
凌知薇坐在一邊撇嘴，她大哥這會兒確實可憐，可難道江楠以前就不可憐嗎？不是因爲他現在可憐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就能夠抹平的，反正她肯定是站在江楠那邊的。
齊氏抹眼淚：“在邊城的時候好歹我們還在一起，可你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回來。”
讓他不去找江楠吧，齊氏又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兒子受情傷的折磨。這世間什麼最讓人肝腸寸斷，非情字莫屬。
凌知意勉強勾脣：“我若是找到她了，安定下來了，我就給你們寫信。我知道自己不孝，日後大概率也不能在二老身前孝順……”
齊氏：“胡說，你挺孝順的，除了眼光差了點兒。”
凌知薇補刀：“不是差了點兒，是差很多。”
“好嘛，我什麼都不說了，我去幫二嫂收拾行囊。”看母親和祖母都盯着自己，凌知薇噠噠的跑進內屋。
凌志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那就去做吧。只是我得要告訴你，你若是離開了家，以後家裡的一切都是你弟弟的。”
凌知意勾脣：“我知道，這是我的選擇，我不後悔。”
看着凌知意做下這番決定，姜蟬眼神非常平靜。她也沒想到凌知意會放着高官厚祿不要，獨自一人踏上了尋找江楠的道路。
這條路很艱苦，可能你找一輩子都不一定找的到。就算僥倖找到了，也許也求不到一個結局。可那又怎樣？既然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麼你就要承擔選擇所帶來的後果。
凌知意來找江楠的消息，姜蟬也不曾瞞着她。倒是江楠，初始沉默了兩天，後來就該吃吃該喝喝，似乎這件事絲毫不曾影響到她一樣。
姜蟬：“若是他真的找到你，你怎麼想？”
江楠抱着壺酒：“我記得當年我到京城時，見到一個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打馬遊街的時候，格外吸引人。”
姜蟬瞭然了，感情當年驚鴻一瞥，曾經鮮衣怒馬的少年已經進了心裡。這些年裡，雖然苦過痛過也放下過，但是一知道對方的近況，她依然還是會有情緒上的波動。
“你讓我說現在對他什麼感覺，我說不上來。要說喜歡，已經很久遠。”江楠仰躺在樹幹上：“我喜歡的或許是他曾經的那股少年意氣吧。”
“感情怎麼這麼磨人？他就不能不來嗎？煩死了。”想不清楚的事情，江楠也不願意再去想，這會兒顯然遷怒上了不遠萬里奔赴而來的凌知意。
姜蟬沉默了下：“你若不是對他還抱有一絲絲期望，在知道他要來的消息，你應該會立刻離開，而不是還逗留在這兒，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認這一點。”
江楠泄氣：“什麼都瞞不過師父的眼睛，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因爲他吃了那麼多苦，最後我心裡還放不下他，還對他心軟。”
“承認這一點，我真的特別難過，就這麼接受他，我心裡特別委屈。”
姜蟬：“破鏡重圓雖美，可中間難免會有裂痕。我不反對，但是我也不贊同，只看你自己的選擇吧。”
從邊城到天山腳下怎麼也要近兩個月的時間，江楠就想趁着這段時間想清楚。可還沒等她理出個頭緒來，凌知意就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曾經記憶裡飛揚恣意的少年，如今也褪去了一身稚氣，變得沉穩可靠。相比於在邊城，如今的他更像是擺脫了束縛，頗有一種自在落拓。
看着圍爐煮茶的江楠，凌知意嗓子沙啞：“好久不見。”
江楠：“好久不見，坐吧，奶茶喝嗎？”
凌知意：“來一碗吧。”
沉默許久後，凌知意纔開口：“我沒想到，有一天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安靜的喝茶，鹹的？”
他的臉皺成一團，顯然對這鹹口的奶茶不習慣。
江楠笑了：“這兒基本都是鹹口的奶茶，喝習慣了就好了。你爲什麼會來這兒？凌家的冤屈已經平反，你父親也應該官復原職，你這會兒應該在京城纔對。”
凌知意：“對，父親確實官復原職，只是我不想進京，也不想走仕途。若是沒有你，京城的生活也沒什麼意思。”
江楠：“我們已經和離了。”
凌知意：“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着你，只是看着你，我才覺得生活不像一潭死水。在邊城的時候，我能夠看到你聽到你的消息，可是你一離開邊城，若是我再進京，我們就沒有任何交集了。”
“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江楠：“榮華富貴就這麼放棄了，不可惜？”
“不可惜，”凌知意擡眸：“榮華富貴轉眼成空，若是不能和掛念的人在一起，有那些也沒什麼意思。”
江楠不再看他，只是看着遼闊的天空。
“在來天山之前，我先去了趟京城。”她忽然惡意一笑：“蕭文發動政變那一晚，我闖進了四皇子府，挑斷了崔淼的手筋腳筋。”
凌知意表情不變：“她傷害算計你在先，你回報在後，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