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撕碎恐懼
桑瓔是從窒息中掙扎着醒來的，那無數雙手不斷拖拽着她，拼命要將她拉入渾濁的污水裡。
她使勁兒揮動四肢，但水中她沒有任何支撐, 想要逃出這些手臂組成的牢籠實在太難了。
控制不住又咽了一口帶着腥氣的水後，桑瓔終於冷靜了下來。
她知道這都是幻覺，但這些幻覺實在太像真的了，彷彿她真的會溺死在污水裡一樣。
桑瓔失去了龍淵劍，力氣也不足以掙脫這些抓着自己的手。她感覺自己正被帶離水面，意識也從清醒走向混亂。
這不行，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的。
這是此刻桑瓔最清楚的一件事。
她狠狠咬緊了下脣，疼痛刺激着她的大腦，讓她再度振作起來。
桑瓔顧不得別的, 她選擇了掐住自己脖子的這隻手，低頭狠狠一咬，勢要將對方的骨頭也一併咬下來。
那隻手很快吃痛鬆開，讓桑瓔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機會。
原本還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靈魄立刻閉嘴了，雖然當鏡靈能擁有一個身體，還能操控幻境，但底下那個人族它們是真的打不過呀！
那似乎是一隻巨大的貝殼，貝殼是純白色的，上面沒有任何多餘的花紋。那束光就是從貝殼裂開的縫隙裡透出來的，不斷吸引着桑瓔前去。
水面的光終於照射進來，她周身的黑暗也被徹底驅散。
她這隻小蝦米，正在一口一口吞掉比她大幾百倍的“魚”！
鏡靈將身形隱藏在高處，只留下一雙眼睛觀察着這個被丟進來的人族。它看着桑瓔進來後的所作所爲，只覺得很奇怪。
當時摸着坑坑窪窪的，現在卻全部都好起來了。
束縛着她的手一隻一隻消失，桑瓔也一點一點重新獲得了控制自己身體的機會。
沉浸於戰鬥和廝殺中的桑瓔根本不知道鏡靈的傷感，她只覺得自己的四肢越來越靈敏，動作越來越快。
她不爲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停留，也不怕曾經畏懼的畫面變成真的。她將虛假和現實分得非常清楚，不爲虛假的美好而沉迷，也不爲現實的缺憾而可惜。
但桑瓔並沒有休息，她很快挑選了新的目標，將指甲重重抓撓下去。
但偏偏是這隻蝦米竟然不要命一樣地衝進了怪物羣中，她沒有兵器, 她的雙手就是最強大的利刃。
等她終於將黑水深處的怪物都清理乾淨後，她才發現這片污水潭的水竟然是漂亮的碧藍色。
這真的是人族，而不是哪裡跑來的仙人或者神族嗎？！
鏡靈動了動脣, 看着桑瓔在怪物羣中靈活穿梭的身影，心下也有些畏懼：“我倒是也想阻止她，可你們看我有這個本事嗎？要不這樣吧，你們誰能阻止那個人族繼續破壞幻境，我就將鏡靈這個職位讓給對方？”
不知不覺間，那種窒息感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桑瓔越發輕盈的身體。
她沒有選擇趁機逃出水面，脫離這片險境，而是默默忍耐着窒息的痛苦，抓住了一隻想要縮回去的手，單槍匹馬殺入了黑色的深淵中。
反正它一開始也只是鏡子裡的一個靈魄，只不過修煉速度快了些，才佔了這個便宜，成爲了鏡靈。
這個人族完全脫離了鏡靈對人族的認知，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只是鏡靈還未從桑瓔的言行舉動中推斷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先有鏡子中的靈魄來找他訴苦了。
這個幻境倒是有些神奇。
她所畏懼的一切, 要由她親手解決！
最深的黑暗裡，潛藏着無數怪異的物種。桑瓔面對着這些龐大且糾纏在一起的邪魔，彷彿與深海巨獸對峙的一粒蝦米。
在這片連上古神見了都要渾身戰慄的幻境裡，桑瓔彷彿丟掉了恐懼和怯懦等所有情緒，她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只知道殺戮的人形兵器，而面前擋住她的，都是她要清理掉的障礙。
桑瓔不知道自己在這裡渡過了多漫長的歲月，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一萬年。
鏡靈和靈魄們再次嘆了口氣，爲自己悲哀的命運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人族不都是怕死且貪婪的存在嗎，爲何這個人族卻彷彿沒有弱點一樣呢？
她沒有鎧甲, 她的皮肉就是最堅固的防禦。
桑瓔身上的傷口不知何時都痊癒了，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記得那上面曾留下了一道從左眼角貫穿直右下頜的傷。
“溯回哥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把那個人族弄出去啊！單單是她一個人，都已經毀了我們編織的兩個大幻境了。要是這個也被毀了，咱們心魔鏡裡就真的沒有可用的幻境了！”
它們辛苦勞動了這麼多年，也才編織了三四個幻境，其中最有用的三個已經被她毀掉了倆，這最後一個眼看也撐不了多久了。
少年鏡靈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它也沒想到這個忽然被塞進來的人族會這麼強悍，勘破了幻境就算了, 怎麼還帶直接把幻境毀了的？
她這麼想着，正要划動四肢浮到水面上去。但水底忽然冒出的光芒卻讓桑瓔停下了動作。
大不了它把這份好處讓出去，正好也不用受這份兒罪了。
“沒辦法。”鏡靈無奈，“誰讓我們困不住她，也打不過她呢。”
她失去了龍淵劍，但她自己卻成了一把更鋒利的劍。
紅色的靈魄氣道：“那怎麼辦，就這麼看着她繼續禍害幻境？”
“看吧，你們也做不到，那何必來難爲我呢？”鏡靈兩手托腮，滿臉無奈。
五顏六色的光團一個個飛落到鏡靈周身，奶聲奶氣的娃娃音不斷跟面前這個少年模樣的存在告狀。
桑瓔也沒有壓抑自己的好奇心，立刻朝着水底潛了過去。
她稍微使了點兒力，就將貝殼掀開了，而貝殼裡面卻躺着一顆散發着柔和白光的珠子。
水面上的鏡靈和靈魄們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少年鏡靈一瞧見那顆珠子，當即癱軟在地。
“完了完了，心魔鏡把鏡珠都拿出來了，這是要認這個小姑娘爲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