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進去吧。”林媽在後面用只有若雪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老爺脾氣非常不好,除了在面對夫人時纔會收斂下來,從來沒有人敢招惹的。小姐再猶豫不決惹惱老爺的話,只會讓自己更麻煩而已。
“樑伯伯,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林媽看到若雪走過去後順手把門關上了,那一聲輕輕的落鎖聲讓若雪的心顫得更厲害了。
她怎麼會怕成這樣?面對樑尉霖時好像都沒有那麼的怕。是因爲他是小語的父親嗎?是因爲小語天天掛在嘴邊的那個對女兒有求必應的父親嗎?
她害怕了,是因爲心虛了吧?是的,心虛、內疚、慚愧……
“小語……”高大的身子終於轉了過來與若雪面對面。那張性格分明的臉上不再有昔日叱吒風雲的黑道霸主的王者氣勢,褪下那層表面後,剩下的只是一個父親對失去女兒的痛苦神情。
不是的,不是他的小語,不是他與最心愛的女人最疼寵的寶貝。她只是像,那嬌嫩的聲音,那一頭如雲的秀髮,那雙水濛濛的大眼下因爲緊張而頻頻顫動的睫毛……她只是一個像極了他們的寶貝的小女孩罷了。
她就是他的寶貝每次到瑞士都會提起的好朋友吧?她的寶貝不止一次在他們的面前提起過她那個好到極點的姐妹,她說她們會一起復習功課,一起出去吃飯,一起看夕陽,一起發過誓要共同努力上同一所大學……那麼多瑣瑣碎碎的小女兒心事,似乎還在耳邊迴盪着。 可是,一切早已不一樣了,生死殊路啊。
“對不起,樑伯伯……”那一聲“小語”讓若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雙膝跪了下來。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哭乾的淚竟然就這樣流了滿臉,怎麼也停不下來。
“你是若雪嗎?”樑傲宇終究是個長年面對血雨腥風的男人,失神僅僅在幾秒幾後,所有的理智全部迴歸了
。
同時,一管森然的烏黑槍口筆直地指向她的腦門。如果一槍下去可以把他的寶貝換回來多好啊!
“樑伯伯……”第一次一把真實的槍抵在腦門,只要是普通人都會害怕得兩腿腳發軟吧?何況若雪不過是一個才十八歲的小女生。哪怕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慢慢習慣在樑尉霖身邊這種隨時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危機,必竟年紀還是小,還是嫩啊!死亡的恐俱一點點的漫上來。
如果真的能死了倒好啊,就再也不用過着每天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了。她唯一的擔心就是樑尉霖不會就這樣放過他們凌家的。那個男人眼中的殺氣及殘酷告訴她,如果她就這樣死了,那她的家人一定不會好過。他會讓他們更加生不如死。
但是,如果今天她的死可以換來凌家往後的安寧,那就是值得的。因爲今天要殺她的人是小語的父親,也是樑尉霖的父親。只要可以從他那裡得到承諾的話,樑尉霖就不會再尋凌家的麻煩了吧?
若雪所不知道的是,樑尉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擋,哪怕是他的父親也一樣。現在的他,只要他想,就可以隻手撐天,他手裡擁有着地下黑道最大的軍火庫,一但放出來會讓所有的人都忌憚幾分,這也是梁氏唯一一個還算是黑道上的生意。可是,單單是這個生意,每年可以爲梁氏賺到數也數不清的鉅額利潤。
“樑伯伯,是我們凌家對不起小語。你殺了我吧!讓我去陪小語,她就不會孤單了!但是在這之前請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可以嗎?”她要賭,哪怕機會是萬分之一也要試試,哪怕自己已經怕得要命,可是,她知道,如果不說,那就永遠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跟我談條件?憑你?不如你說說看,讓我考慮一下是不是能讓你死得痛快一點。”真是個勇敢的女孩啊,敢跟一個滿手血腥的男人談條件。看來她嬌弱的表面只是騙人的吧?
“放過我的家人。”她所能所想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個要求而已,可不可以?
“凌若雪,看來我真是小看你這個愚蠢的腦袋了。想死?有沒有問過我同不同意?你以爲你的小命這麼值錢可以換來凌家人下半輩子的安寧嗎?”回答她的不是那個拿着槍指着她腦袋的男人,而是另一個用腳把門用力揣開的男人——樑尉霖
。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難道老天爺也不幫她嗎?那個從天而降的黑色身影讓若雪的心冷到了最低點,絕望地閉上眼。她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啊!
“樑尉霖,你欠我一條人命。”手上的槍依然指着小女孩,樑傲宇對於樑尉霖的忽然闖進來,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腳還沒有踏上國土,他就已經知道了吧?
“這條人命,我一定會加倍還給你。爸爸,這麼久不見,你身手依然這麼了得。”依然一身的黑色,將他冰冷的氣質表現得淋漓盡致,樑尉霖進來後,腳隨即把門踢上了。他就那樣站在那裡,雙手插(和諧)進口袋裡,一臉冷靜地望着自己稱之爲父親的男人。
“樑尉霖,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已經失去信用。你要我怎麼相信你?”他在他們面前發過重誓,一定會好好照顧不願前往國外讀書的妹妹的,現在不要說照顧,連人的最後一面他都沒有見上,這讓他怎麼相信他?
“殺了她,很容易。用到子彈太浪費了。殺了凌家所有人就能換回小語嗎?不會,我不會讓犯到我的人這麼好過。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我的處理方式。”樑尉霖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來,伸手把袖子往上折了幾折,露出了充滿力量的手臂,再把領口頂端的扣子鬆掉,結實的胸肌若隱若現。此時的他,就像一頭蟄伏的猛獸,漂亮且充滿着生氣,但是很危險。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漂亮至極的手槍,在他手裡聽話地轉着。
“如果我一定要殺了她呢?”手指已經抵在扳扣上,只要一用力,一心想死的人就可以解脫了。跪在地上,若雪聽着他們根本不像是父子之間的交流的對話,嘴角上揚,死了倒好啊。
“她是我的所有物,只有我能動她。”舉起手上的槍,瞄準的目標是她緊閉着眼的小臉。如果可以一槍斃了她,那該多好啊。
“樑尉霖,你自己去跟清婉解釋。如果她因此出什麼事,你自己看着辦。”樑傲宇不想再多說一句,動作迅速的收起槍不再看若雪一眼往門外走去。
“我會的。”低下眼眸,樑尉霖的左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一方潔白乾淨的方巾,擦拭着他的寶貝槍支,對於父親的離去沒有多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