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一半煙霧繚繞,一半溫婉氣質
最近程安許實在是太過閒暇了,隔三差五的便邀我和陸琪去喝咖啡。陸琪用銀質的調羹在咖啡裡攪動着,‘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挑着眉深有意味的看着程安許,“程安許,你到底是何居心?”
程安許一笑,‘露’出無奈的表情,“閒的發慌,請你們喝咖啡而已。要是擔心我居心不良,你大可以拒絕。”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蘇冉?你看,蘇冉多好,會做飯、會洗衣服,廉價而且實惠,宜室宜家。”陸琪像是賣白菜一樣,儘可能將她所知道的最好的形容詞都用上。程安許一笑,手撐着下巴,點點頭,“蘇冉是不錯,不過,好像你比蘇冉更好啊。”
我合上手中的書本,端起咖啡細細抿了一口,然後看窗外的風景,不理會那兩個無聊的人。書裡有句話是:我僅有的,我的驕傲。
我僅有的,我的驕傲。念着這幾個字,手指拂過那個清冷孤傲的名字——沈饒縵。這時,正好一個戴着寬巖藍‘色’白底的太陽帽,穿着‘波’西米亞碎‘花’長裙的‘女’子肩上挎着韓版簡約的白‘色’‘女’包。我知道她是誰,我手裡捧着的這本書,上面正刻着她的名字。
陸琪很快在洛城找了份化妝師的工作,薪水與獎金福利讓在洛城奮鬥了三年的我無顏活在這個社會。
個人的追求很重要,就拿我和陸琪來說,陸琪追求的是‘精’致與高端,而我則是舒適與愛情,甚至說我連追求都沒有隻是平平凡凡的活着,所以最後的結果正好對應所追求的。
沈饒縵是某本雜誌的專欄作者,出過一本書,正是我現在看的這本《執念》,沈饒縵的文字有別樣的倔強與執念,她像是在以另一種獨特的眼光看這個世界,以及對這個世界及人‘性’的瞭解。
她說,每個人都是倔強的,有時候倔強的仍掉了一切,只留下僅有的驕傲。
這是我所不明白的,倔強與驕傲有什麼關聯?所以,我只是個簡簡單單、得過且過的人。
程安許說我以前只知道愛情,而現在沒了愛情,便什麼都不知道了,整個腦袋除了會指導吃飯和工作之外完全處於放空狀態,我想着,是該去看些書了。
在書店裡閒逛許久,又看到沈饒縵的《執念》,便拿起翻了幾頁。書店裡放着悠揚的音樂,收銀臺裡坐着個十**歲的‘女’孩,臉龐秀氣戴着一副黑框眼鏡,鼻尖上長着幾顆可愛的小雀斑,手裡捧着一本名作家的暢銷小說看得津津有味。我把那本《執念》放回原來的書架格子裡,抱着兩三本算是喜愛的書便往收銀臺走去。
此時,書店的玻璃‘門’被推開,帶入些許外邊灼人的熱‘浪’,沈饒縵仍是一身的‘波’西米亞休閒長裙,頭上戴着藍‘色’白底的太陽帽進來了,她將太陽帽拿下防在收銀臺上,那看小說的小‘女’孩一見到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小說站起來高興的叫了聲,“姐,你回來啦!”
沈饒縵對她點點頭,然後看向我,思索了下,“蘇冉?”
“嗯,沈饒縵,你好。”
其實,我和沈饒縵是認識的,僅見過幾次面而已,並無‘交’集,所以,不熟。
我在腦中努力的搜尋着該跟她說些什麼話,纔不顯得俗氣,可惜,我如此木訥。沈嬈漫漫不經心的跟我聊起了天,“這是我自己開的書店,平時很少來,我妹妹放假的時候就在這裡幫着看店,其實她啊,就是喜歡看書。”
‘女’孩朝她的姐姐努了努嘴,拿起書到旁邊的桌邊坐下便繼續接着看她的小說。我衝她笑笑,看着她那認真的小模樣想起了曾經我十**歲的‘摸’樣,那時,我也喜歡看小說,日以繼夜的看。
“多看些書是好的,可惜她啊,就只會盯着些狗血的愛情小說看,我跟她說現今這社會,小說裡的那些愛情就像恐龍一樣早已滅絕了,可她啊,就是不聽。”沈饒縵說着,甚是頭疼搖了搖頭。
我知道沈饒縵很早便沒了父母,只剩下姐妹倆相依爲命,妹妹還是她一手帶大的。
但畢竟,我跟沈饒縵並不熟絡,閒聊了幾句,便要離開,離開的時候,沈饒縵將我送出‘門’口,客套的說,“有空可以常來逛逛。”我應下,便匆匆離開。室外的溫度,實在是……實在是讓人活着難受!
回公司的路上,遇到顏承懷,他將車停在我腳邊,搖開車窗,衝我笑道,“蘇冉,好久不見啊!”我盯着他看了數十秒,然後投以一個白眼,“顏先生……又被人甩了?”顏承懷被我這句類似疑問又似肯定的話氣的一手就錘向方向盤,然後迅速的下了車一把就將我往車裡拉。
“顏承懷你幹什麼啊!你放開我……綁架啊!”兩隻手兩隻腳能用上的都往顏承懷身上招呼了,可這畢竟是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與一個弱小無力的小‘女’人,再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見就要被拉到車上了,我一隻手死死的抓着車‘門’,大聲的衝着街上稀稀拉拉來往的行人喊,“綁架啊~”
可是,現在的社會,世風日下啊,我這麼賣力的喊着“綁架”居然卻被人投以淡漠的眼神,人心就變成這樣了?一個貌美正值青‘春’的美‘女’被人綁架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伸出援助之手?一個個的看見顏承懷的奔馳便敬而遠之,更有甚者居然把耳朵都堵了起來。
因此,很不幸的,就這樣衆目睽睽的被顏承懷綁架了。
看着顏承懷那張帥氣的有些微怒氣的臉,有點移不開眼,其實他認真開車,不說話的時候也還蠻帥的。
“看夠了沒有!”顏承懷突然開口,我嚇的趕緊移開眼睛看向窗外,胡‘亂’的說句話掩飾方纔的失神,“今天天氣不錯哦!”
顏承懷的眼睛微瞟了下車窗外,“是‘挺’不錯,難得的40度高溫。”
終於坐立不住,無法繼續裝淡定,衝着顏承懷便大聲質問到,“你到底想幹什麼?要帶我去哪裡啊!”顏承懷反而無比淡定,開着車,也不管我的憤怒,只說,“如你所言,綁架唄!”
在太陽落下山後,車在一家酒店‘門’口停下,顏承懷也不管我樂不樂意,拉起便往裡去。
看着那些五顏六‘色’的酒,我嚥了下口水,顏承懷將一杯臉‘色’的酒遞到我面前,“想喝嗎?”我盯着那杯酒兩秒,然後堅定的搖搖頭,說,“不喝。”
我回答的不是“不想”而是“不喝”,其實我很想喝眼前這些五顏六‘色’的酒,是不是像它們的名字那樣美的不可言說,可是,酒,是我的禁忌。
顏承懷盯着我的眼睛幾秒,如識破我的心事,一眨眼睛,右手拇指的指腹貼上我的‘脣’,嘴裡慢慢的吐一句話,“想喝,就喝吧,何必假裝矜持呢。”嘴角的笑意味深長。
不知爲何,顏承懷的笑徹底惹怒了我,我伸手便打掉他遞過來的酒,“我喝不喝關你什麼事!”
玻璃杯與地面接觸的聲音引來一大片的眼光,喧鬧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仍然熱鬧非凡,只是碎了個玻璃杯而已。我避開顏承懷的目光,追逐旋轉着的閃光燈,一直看到了坐在角落一處‘陰’暗的水晶圓桌邊的‘女’子,她穿着黑‘色’蕾絲邊的連衣裙,嘴‘脣’特別的紅,像是正在怒放的紅玫瑰,長而直的頭髮,臉上化着濃厚的妝,兩指之間夾着一根剛點燃的煙,她吸了一口,呈45度的仰着,嘴裡吐出一卷一卷瀰漫的煙霧,煙霧籠在她的面前,模糊了她原來白淨的‘摸’樣。
她是沈饒縵。
一直看到的都是那個溫婉而知書達理的沈饒縵,現在的她,更像是《執念》裡那個被拋棄的墮落的靈魂。
水晶圓桌上擺着好幾種的酒,沈饒縵像是在喝咖啡又像是喝白開水一樣,慢慢的品,只是臉上沒有一絲該有或不該有的表情。我終於按耐不住,走到圓桌前坐下。
“沈嬈漫。”
“是你?蘇冉。”她的聲音不數落,也不冰冷,對於我的出現,沈饒縵顯出一絲的意外,但很快平靜。
沈饒縵將手中的香菸捻滅在圓形的水晶菸灰缸裡,淺淺的啄了口淡藍‘色’的‘雞’尾酒,一言不發的坐着,並不與我‘交’談。
我一直認爲‘抽’煙的‘女’人很惡俗,而沈饒縵‘抽’樣的樣子卻有種清冷的美,煙霧繚繞,她的每個動作都透着優雅與氣質,在這昏暗的小角落裡,遺世而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