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爺爺您這是唱的哪一齣啊？？”回過神之後，陳衛東急忙上前，抱住了爺爺的胳膊。
“別鬧，我很清醒。”陳老爺子嘴角一彎，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你小子剛纔說的那些話，我也在認真考慮，不錯，就目前的大環境和民衆普遍認知度來看，這女娃的確有着更佳的優勢。”
“可……可這不太合適吧？”
“荒唐！合不合適由我說了算，你小子什麼時候有資格來質疑了？”陳老爺子立刻把眉毛瞪成了一個倒八字。
“是是是……”陳衛東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再說。
陳老爺子這才哼了一聲，又看向鄭微道：“我也不強迫你，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好了再來答覆我，我岐門神術傳承至今，雖已殘缺了不少經典古籍，但餘下的也足夠震撼世人，你可要想清楚。”
鄭微聞言，腦子不禁完全空白了。
老實說，她並不太懂陳老爺子在說什麼，還有“岐門”神馬的，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本來只是想觀摩一下而已，誰知道老人家搞得這麼隆重，一時倒讓她有點不知如何應對。
好在旁邊還有個陳衛東，這貨趁着鄭醫生髮愣的工夫，偷偷過去捏了她一把，傳音入密道：“先別說話，回去跟你小姨商量一下，再作決定。”
鄭微這纔回過神來。急忙照做。
陳老爺子發了一通神經之後，已然開始做起了準備工作，關於施救的藥物。他在來的路上早已弄好，就不用再麻煩了，只不過施救用的工具，還需要再處理一下。
比如鍼灸所用的銀針，需要加熱處理，既爲了殺毒滅菌，也爲了配合藥液的溫度。
這種事情馬虎不得。陳老爺子點名叫陳衛東來辦，而且不準用火。
這當然難不倒陳衛東。不用火，那就用內功唄，以他的功力，這種事兒就是小菜一碟。
不過他並不懂其中的道理。便問道：“爺爺，爲什麼不能用火？難道中醫裡用什麼東西加熱還有講究麼？”
“當然有。”陳老爺子微微一笑，解釋道：“一般庸醫自然是不懂其中道理的，但杏林高手卻不能不講究，你若用火烤銀針，首先針表層的成分就會改變，被氧化之後，或多或少有一些影響，只不過這種影響非常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此經常被人所忽視。”
“哦。”陳衛東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你哦什麼哦，我還沒說完呢。”老爺子白了他一眼。又道：“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藥上，被火烤過的針，自然而然帶着一股子火氣，如果你配的藥是寒性的，接觸之後難免要起衝突。破壞藥性。”
“哦，對對對。有道理。”陳衛東連連點頭。
“如果是溫性的，也或多或少要被改變一點，熱性的就更別提了，中醫用藥，無論寒熱，那個‘度’都必須把握好，如果因爲一些意外的因素而被改變了，就難免出岔子，到時候豈不是給病人徒增痛苦？而且新的毛病再想補救，可就難了。這一點，你們以後千萬要記住。”
“是是是。”陳衛東注意到：老爺子話裡面用了一個“你們”，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
鄭微也敏感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便也跟着點了點頭。
陳老爺子對此十分滿意，等陳衛東熱好了銀針之後，便拈起三支銀針，看也不看，隨手扎進了肖菱的眉心印堂穴和兩邊太陽穴中。
這一手可真是快！快到鄭微都還沒看清楚，銀針就已經插進去了！
她不信邪地揉揉眼睛，再次緊緊盯住陳老爺子的手，不想再放過任何細節。
對此，老爺子只是微微一笑，繼續拈起銀針，往肖菱頭上插，一包三十六枚銀針，不消兩秒鐘，就全部插在了肖菱頭上！
鄭微這次已經把眼睛睜得很大了，卻還是沒看清楚，不禁愕然。
此時的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對中醫一知半解了，這半年來，她把陳衛東送給她的奇經異穴圖好好看了幾百遍，對於人體的經絡走向、穴道位置神馬的，早已熟稔於心。
陳老爺子插在肖菱頭上的針，沒有一個是隨便亂插的，全部插在穴位或者經絡上！
換句話說，這老頭兒辨穴之快，刺穴之準，簡直是駭人聽聞！
以前，鄭微還覺得陳衛東的截血術看起來很有觀賞性，可現在一看陳老爺子出手，立刻明白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小瞧了天下高人。
就憑剛纔那一下，陳老爺子無疑完爆某個傢伙，甚至爆出了八條大街！
正想着，忽聽老爺子喝道：“小東。”
“在！”某人立刻應聲。
“斷絕氣脈，阻止血流上行，快！”
“好咧！”陳衛東點點頭，出指如風，一口氣連點了肖菱胸前三十二處大穴，將上半身的血脈幾乎完全封死。
鄭微見狀，幾乎都要傻眼了……
我的天老爺！您能不能客氣點兒，不要這麼殘酷地打臉……
剛剛纔覺得某個傢伙出手速度不行，現在他立馬就表演了一出，簡直不給活路啊！
不吹不黑，陳衛東剛纔的出手速度已經快到了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地步，即使鄭微已經把眼睛睜到最大，全神貫注去看，也沒有辦法看清楚他到底幹了什麼。
反正就見這貨身影一閃，在陳老爺子身邊晃了一下，然後便乖乖退回到老爺子身後，不作聲了。
這……這就結束了？？？
奶奶的，鄭微實在是不敢相信啊！！！
可是，陳老爺子身爲一個大行家，他都沒有說話呢，自己又怎麼好意思多嘴……
目前看來，陳衛東應該是完成了吧？這速度，嘖嘖……簡直可以拿去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正想着，忽見陳老爺子皺了皺眉，斥道：“叫你封住這女娃的氣脈，阻斷血流上行，但你也不能全部封住啊！你這樣搞，不出一時三刻，這女娃就會因腦部缺血而死，咱們還費這麼多事搞個什麼勁兒？”
“啊？”陳衛東一臉尷尬，搔了搔頭皮，賠笑道：“那……怎麼整？”
“笨！你不用點她三十二處穴位，只消把她氣舍穴、俞府穴、或中穴點了，再把期門穴、日月穴、天樞穴也點了，接着……”
老爺子嘰裡咕嚕說了一通穴位，訓得陳衛東腦袋直點，最後總結道：“點她二十一處穴位，便已足夠，畢竟只是封住氣血嘛，只要你掐住脈絡上游的必經之道，氣血自然上不去，又何須把下游那麼多穴位全部堵上？”
“是是是，您老人家說得對，孫兒受教了。”陳衛東立刻點頭如搗蒜。
陳老爺子笑了笑，繼續施針，在肖菱頭上一頓插。
鄭微此時已經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她這半年來已經儘量花時間跟着小姨學習中醫之道了，但從未想過真正的醫道居然複雜到這個地步……
原本在她的印象中，陳衛東的醫術也就是那麼回事兒，更令她感興趣的還是這傢伙所擁有的神奇藥劑。
不過照如今這個情況來看，自己真成了井底之蛙了，中醫之道博大精深，沒了解清楚就妄下定論，實在是不合適。
鄭微一邊自責，一邊睜大眼睛繼續觀摩，唯恐漏掉一絲一毫的細節。
即便這樣，陳老爺子的許多手法她還是看不懂。
比如，正面下針的時候爲什麼要反拍病人的腦後穴位？
再比如，這針明明是這麼長的，爲什麼能完完全全刺進去，只留個針鼻子——難道一根針完全刺穿了病人的頭部也沒關係嗎……
還有，這根針明明是直的，爲什麼刺着刺着，就變彎了？這是什麼情況？？？
太多的問題困擾着鄭微，把她弄得頭都大了，感覺煩躁得不行。
陳老爺子一邊做着自己的事，一邊也在偷眼觀察她，看到她的表情變化，不禁樂了。
當然，這會兒他正忙，沒工夫跟未來的女弟子解釋細節，不過這個徵兆很好，起碼錶明這女娃娃是真的對中醫很有興趣，願意下功夫去學習。
自家這個孫子看樣子是對醫術沒什麼天分的，他所擅長的就是打，畢竟天武人體質，不練武實在是屈才，如果硬要他以後從醫的話，也不合適。
而這個女娃就不一樣了，她就是醫生，有專業知識，也有好學之心，還有一定的功力基礎，如果把畢生所學傳授給她的話，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老爺子一邊琢磨着收徒的事兒，一邊隨手下針，沒一會兒，密密麻麻的銀針便刺滿了肖菱的頭頸。
他忽然揮揮手，衝着鄭微笑道：“你過來一下。”
“啊？”鄭微愣了一下，忙起身走了過去，“您……您有什麼吩咐？”
“來，把這女娃的衣服扒開。”
“哦……好。”鄭微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聞言不禁鬆了口氣。
原來老爺子是因爲男女有別，叫自己來代勞啊。
她依言照做，豈料，解開肖菱衣服之後，又聽老爺子來了一句：“小東，把針給她，胸前的這些穴位，讓她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