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廠區潮河路的主道一邊，隨着五輛車緩緩停在天鵝賓館門前的車場中，一名身材略胖，走路有明顯外八字的中年人，已經帶了兩個人早早在等待。
“嘭！嘭！嘭~~~”
林磊等人紛紛下車，對於面前的一座外擴拖帶三層前臉的十層大樓，可謂是一目瞭然。
“現在賓館都這麼難幹嗎？”
對於停止營業的天鵝賓館，林磊不由想到了同樣黃攤子的金星賓館。
聽到林磊的嘀咕，略胖中年人不由有些尷尬，也沒有解釋什麼。
其實在林磊看來，冰城的消費還是可以的，之所以一些賓館經營不下去，關鍵還是在於投資高不成，軟件和硬件跟不上去。
尤其是賓館酒店這個行業，比較性還很強，同樣是花錢，客人也是得看門面和環境，這要是看着外面就不行，住入裡面也是不值價錢的檔次，一次過後都不會有第二次。
“這位是就是天鵝賓館的產權人張士貴。”從吉普車中下來的雷剛，對林磊四人介紹道。
按照林磊的提醒，劉道明三人只是看了看賓館，誰都沒有出聲，沒有帶給人熱切之感。
“先進去簡單瞧瞧情況吧。”
因爲是大中午，站在外面有些熱，林磊對衆人提議道。
哈里資產管理公司的一衆主管，聽到林磊的提議之後，倒是有所反應，這明顯是一個初步審覈資產的信號。
“正好我在賓館中安排了午飯，大傢伙邊吃邊談？”略胖中年人對於林磊等人，倒是好招待。
“先不着急，在賓館中轉轉再說。”
林磊搖了搖頭，讓人感覺不太好說話。
其實對於目測初步資產審覈，即便林磊不幹這一行，在天鵝賓館外面一打眼，也是能大致有一個估量。
一行人呼呼啦啦進入賓館，因爲賓館已經停業的關係，也沒有任何客人，電梯打開之後，衆人甚至可以乘坐電梯一層一層走。
“賓館還有地下一層呢。”
中年老闆張士貴，似乎提醒林磊天鵝賓館很適合做洗浴中心。
“裝修和物品太過破舊，用不上不說，將其拆了都是一筆錢。”林磊同雷剛並肩而行，小聲言語道。
“我倒是覺得同金星賓館的情況差不多！”雷剛對金星賓館，顯然也是有些瞭解。
“金星賓館纔多錢？我就算再起四層樓，成本也是有限的。”林磊的說法，確實讓雷剛有些啞口無言。
知道娛樂經紀公司投標方案的雷剛，自然是清楚，林磊拿下整個金星賓館，名義上雖付了七百萬，可卻得到了三百萬的政府財政補貼，而且還將賓館的員工接手了。
可以說，若是暫時不算後續的建設與整修費用，林磊只是用了四百萬，就將金星賓館拿在了手上，而眼下的天鵝賓館，第一次報價就是一千八百萬，相差確實是很多。
衆人在十層的賓館中走走轉轉，資產管理部的侯文，甚至還認真對賓館有問題的地方做了記錄。
對於資產管理公司幾名主管，同林磊偷偷嘀咕，作爲天鵝賓館的產權人，張士貴雖不知道侯文幾人是幹什麼的，卻能感覺到幾人來自專業上的壓力。
直到將十層天鵝賓館走了個遍，氣氛反而變得沉默了。
下到賓館地下的餐廳用餐，大圓桌上早已經擺滿了菜，更是安排了兩名伺候局子的女服務員。
“這地下一層倒是挺涼快！”
林磊對於一桌酒席，很是感興趣，對雷剛示意，似乎涼快一點兒，食慾也能得到一些提振。
“張老闆也太客氣了，安排酒席也就算了，還整五糧液，讓我們怎麼好意思。”雷剛對張士貴笑道。
“能入各位口就好，酒量好的多喝，我這邊管夠。”略胖中年人張士貴故作大方笑道。
從雷剛與張士貴之間的感覺，林磊倒覺得兩人，不只是買賣賓館的談判雙方那麼簡單。
“咱們也不用繞彎子了，你這座天鵝賓館，一千八百萬的要價實在是太高，剛剛我帶來的資產審覈人員，對天鵝賓館的資產做了一個簡單評估，這麼說吧，我只能給張老闆出到一千一百萬。”林磊對侯文示意，將他將寫了滿滿三張缺點審覈記錄，遞給了張士貴。
“一千一百萬！”
張士貴當真是沒想到，林磊竟然這麼狠，一下就削掉了七百萬。
然而，當他看到三張記錄了金星賓館資產評估的文件之後，卻是不免更加傻眼。
評估文件上，不只是羅列了天鵝賓館的各層主體結構問題，以及產權年限，甚至細化到了未來城市規劃，擴寬主幹車道之後，可能對前車場和生意帶來的影響，就連地理位置都有評估，至於水電線路和賓館存在的各種毛病，看都讓人看不過來。
尤其是發現資產評估文件上，特意做了標註的，在天鵝賓館停業情況下，每年需要付出的費用，資產損益計提，以及利率上的損失，張士貴更是不由心下一顫。
“你們這是……”
對於點着煙的林磊，張士貴有口難言道。
“一千一百萬的價錢，不是隨便一咧嘴就報給張老闆的，咱們是參照事實評估給出的價錢，雖然不知道張老闆清不清楚，我不妨給你交一個實底，我自己也做地產開發，而且也有着兩座與天鵝賓館相似的綜合樓，我給張老闆的價錢，絕對是一個實在價。”林磊抹搭着眼皮對中年人道。
“來吧，咱們先喝酒，趁着這個機會，也讓張老闆好好考慮一下，你這天鵝賓館雖還算適合乾洗浴中心，但是冰城適合做洗浴中心的地方，卻不是隻有你一家，想做這個東西，我們也得考慮成本的問題，畢竟做買賣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成本太高我們做不做就沒什麼意思了。”林磊張羅酒之後，舉杯對衆人示意道。
“我倒不是不讓你們還價，可是這也未免砍下去太多了，這麼大的賓館一千一百萬，實在是太少了。”張士貴苦笑對雷剛道。
“不少了，你賓館再大，也得看有沒有價值，現在你換做誰來，看到這個樣子估計也是心涼了一半，花大價錢買完樓，再一想到整修那就更完了，以現在賓館的這個狀態，甚至趕不上土建剛剛結束的時候，拆拆修修的更麻煩。”林磊已經開始就餐，含糊不清言語道。
對於桌上林磊這個年輕人的寸步不讓，張士貴明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不過礙於雷剛，以及雙方談判達成協議的考慮，中年人還不敢將話說得太硬氣。
“你不用看我，林磊絕對能做的了主，他說不行那就是不行。”不管雷剛私下同張士貴是什麼關係，至少表面上是力挺林磊。
“對於你這座樓的產權問題，剛剛也只是聽你自己說，你要是能同意我所給出的價錢，我們這邊的律師，還得對天鵝賓館的產權，以及各方面細節進行覈實對證呢。”林磊笑到後來，對杜卓示意。
不只是張士貴，對於林磊的說法，就連劉道明等人都是神色古怪。
在此之前，林磊四人合夥幹買賣，別說達不到要請律師的情況，更是沒有律師。
一頓飯，衆人當真是各有所思，不過在林磊大吃大喝的情況下，劉道明幾人也是逐漸放開，不但混了個菜飽，酒更是沒少喝，光是五糧液酒就給人幹進去六瓶子，好似吃大戶一般。
“這五糧液是真的。”
姜冬的說法，更是讓張士貴有着要從桌前栽倒的衝動。
“跟着我混有肉吃有酒喝。”
林磊開玩笑一般，對杜卓幾名主管笑語道。
對於林磊哥四個的不正經，再仔細看着三頁資產評估權衡利弊，張士貴哭的心都有。
“那就先這樣？”
看着大圓桌上的殘羹剩菜，林磊酒足飯飽對雷剛笑着示意，差不多可以散了。
“怎麼的，你行不行啊？磨磨唧唧的，是行是不行給個痛快話。”對於中年人的猶豫不決，雷剛似乎是失去了耐心煩，對着他呵斥道。
“再往上加一些吧……”
拿着手上初步的資產評估報告，中年人張士貴，甚至有種被人抓到把柄的感覺。
“一千萬怎麼樣？”
林磊的笑語，竟然比剛纔的報價還降了一百萬，讓張士貴瞬間面色僵住。
“老大哥開一次口，在一千萬的基礎上，再加兩百萬吧，你要是再不知足，可就真不行了，說實話，我們接手你這天鵝賓館，也是給你減輕負擔，你要說天鵝賓館是個掙錢買賣，那就另當別論，這一下子痛快給你出一千兩百萬，你拿去幹啥不好，而我們接手天鵝賓館，以後怎麼樣還不知道呢。”平時林磊的話不多，不過到了真章的時候，他真的是很能說。
其實直到現在，姜冬還記着，當初林磊帶着盧強三人找到火葬場的時候，跟他老子一頓侃侃而談，拿下了火葬場的活兒。
“行，那就一千兩百萬，但是必須要一次性打款，咱們也不籤租轉買，直接就過天鵝賓館的所有權。”面對林磊玩味的笑意，不知道爲什麼，張士貴有種感覺，那就是一千兩百萬再往上，他多一分錢都不會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