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知道小鳳沒事之後，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紅紅的眼睛，也跟着笑彎了起來。
小鳳雖然尚且還在昏迷中，但江宇說她已經沒有了大礙，血液也已經止住，而且脈搏也逐漸恢復正常。
眼下最棘手的問題來了。
那就是小鳳腹中的胎兒是不是真的是畸形？
剛纔着急忙慌，一直都在處理一個問題，那就是先把小鳳從死神的手裡搶救回來。
現在搶救回來了，也該好好地檢查檢查，這孩子到底是不是畸形了。
江宇先對衆人說道：“你們先出去，這裡不宜人多。出去之後，你們就說小鳳已經沒事了，如果有人非要進來，就說小鳳現在需要恢復，靜養，不能受到打擾。”
“好的，好的……”幾人連聲答應，這才一起走了出去。
江宇又對劉護士長說：“劉護士長，還有你——你們倆先留下，我有事情跟你們說。”
他所說的你，是隊裡年輕的姜醫生。姜醫生是隊裡唯一的婦科醫生。
姜醫生有些懵逼地看着江宇，不明白爲什麼要將她和劉護士長單獨留下來。
要論經驗，她的經驗不是隊裡最豐富的，而且，她正式入職醫院，也才兩三年而已。
遇到這麼大的陣仗，還真的沒有能力應付下來。
江宇看看躺在病牀上的小鳳，見她還在睡着，壓低聲音說道：“你們也知道，小鳳大出血不是意外。”
“江副局長，你的意思是……”姜醫生微微蹙起眉頭，因爲她是第一次下鄉，下鄉經驗不足，所以這些天，都是一些前輩在照顧小鳳。
她對小鳳的情況不是很瞭解。
江宇想了想，才問道：“姜醫生，你是婦科醫生，曾經給小鳳做過檢查嗎？”
姜醫生搖搖頭：“沒有，我……我從來沒有給小鳳做過檢查。”
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領導想要指責她辦事不力，可是，也不是她想要這樣的。主要是她以前沒有下鄉的經驗，所以劉護士長就沒有安排她過來。
真的不是她不想過來。
江宇見姜醫生這麼慌張的樣子，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麼，解釋道：“你不用慌張，我就是問問你，既然你沒有給小鳳做個檢查，那你現在給小鳳做個檢查吧，畢竟，你是隊裡的婦科醫生，是最有權威的人。”
劉護士長期盼的目光也落在姜醫生身上，當江宇跟她說，小鳳腹中的胎兒很有可能畸形，她當時又慌了，所以現在抓住姜醫生，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這個時候她倒是希望是江宇診斷出了錯誤。
人總是這麼矛盾的。
在聽到好消息的時候，和在聽到壞消息的時候，總是有天然的躲避心理。
姜醫生見江宇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好的。”
於是她上前給小鳳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檢查完畢之後，臉色有些難看，嘴裡嘟囔了一句：“不可能吧……”
“怎麼了？”劉護士長一聽到這句話，立刻上前抓住姜醫生的手問道。
“小鳳已經懷孕九個多月了，按理來說，按壓腹中感覺應該是硬實有物的，但是，我在按壓檢查的過程之中，發現……發現有些地方……本應是手足之處，或者是其他之處，竟然是軟的……”
怎麼說呢，就像這孩子給她的感覺像是皮球一樣。很多地方是軟的，唯獨身體部分是硬的。
她以前也做過觸診，倒是不會這麼詳細的去檢查，只是這一次，因爲沒有彩超和胎心音監聽器的幫助，所以，她格外的用心，格外的去感知。
而這格外的感知，也給她帶來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這個答案有些殘酷，殘酷到她自己都寧願相信自己是判斷失誤。
江宇投來一個目光：“是不是肚子的孩子沒有發育好，甚至很有可能是有畸形？”
“這……”
姜醫生和劉護士長相互對視一眼，看到劉護士長眼中的急切，她才緩慢地低了一下額頭，說道：“是的，我的經驗告訴我……確實如此，但是……很有可能是我的經驗出現錯誤了，也許小鳳肚子裡的胎兒……”
姜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江宇喝止住了：“姜醫生，你現在是個醫生，請你不要感情用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沒有什麼你的經驗出現錯誤之處！”
這樣的話是混賬話，一個醫生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現在是在下診斷，不是在開玩笑。
姜醫生的身子隨着江宇之一聲大喝抖了一下，有些通紅的眼睛裡瞬間就滾落一滴晶瑩的淚水，晶瑩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掉，掉在了地面上，悄無聲息的隱沒於空氣之間。
劉護士長有些於心不忍，安慰她：“姜醫生，你別哭了，江副局長不是故意的。”
這一次，江宇連劉護士長的情面都沒有給，也是更加嚴肅地說道：“我的確不是故意的，但我現在是很嚴肅的告訴你們，看病下診斷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要因爲一時的婦人之仁，說出任何的傻話，姜醫生，你現在說，小鳳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醫生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聽到江宇說的這些話，拼命地吸住鼻子，纔沒有讓眼淚再一次流下來：“胎兒應該是畸形，這……這就是我的診斷，但是因爲沒有三維彩超的幫助，不敢百分百肯定。”
江宇這才滿意的點點頭說道：“雖然現在沒有三維彩超的幫助，我們沒有辦法利用三維彩超或者是四維彩超，判斷出孩子是否畸形，但是剛纔通過接觸，還有這段時間小鳳的生活習慣，胎兒畸形的概率在90%以上。”
“那可怎麼辦呀？”劉護士長憂心忡忡的看着躺在牀上毫無血色的小鳳，這小鳳，命怎麼這麼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們也知道，如果我們把小鳳送去縣裡治療，這一路上顛簸不說，還有可能引血崩的狀況。”
江宇看着劉護士長說道，當初他們許諾小鳳，一定會好好保護他們母子二人，而且現在歷經千辛萬苦，總算把這個孩子護下來，可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
如果連孩子都保不住，一方面，他對不起自己的承諾。另外一方面，也是在承認自己的無能。
在疾病面前，他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是一個無能鼠輩的。
這麼多年的奮鬥和努力，就是爲了在應付各種重大疾病的時候，都能遊刃有餘。
“那您想怎麼辦？”姜醫生張口就問，也不管什麼領導不領導了，現在就小鳳是最要緊的事情。而送縣裡是最直接的辦法，但是江宇說的也沒有錯，小鳳的身體根本就受不住這樣的顛簸。
她現在就像是蠟燭燃燒到最後一點，所以一定要細心保護，一點風吹雨打都能把這火苗撲滅。
但是他們也不能眼睜睜就看着小鳳把最後一點蠟燭燃盡，然後帶着無限的悲傷，離開這個冷血無情的世界。
江宇看着二人，用力吸了口氣，才極爲鄭重其事的說道：“我曾經在醫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個案例，說的也是有一個孩子在母親腹中的時候發現是個畸形，於是這個醫院的院長，就把這個孩子從腹中取出，進行醫治，然後再把他放回到母親的**裡，繼續發育。”
劉護士長和姜醫生聽完江宇說的話，一個個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真有這麼厲害？
把孩子拿出來，還能再放回去？
這該不會是在異想天開吧？
“江……江副局長，您，您沒開玩笑吧？”
劉護士長一直跟在江宇身邊，對於江宇的本事也是心中有數的，但是此時此刻，聽到江宇說的話，她怎麼有種江宇在癡人說夢的感覺。
姜醫生眉頭皺緊了，她入職時間不久，所經歷的都是大小手術，從來沒有聽聞過這麼神奇的手術，這種手術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不過，作爲一個專業的醫生，她還是馬上就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就算有這樣的手術，誰能做得起這樣的手術？
這個做得起，不是有沒有錢的問題，而是誰有這個資歷，這個本事，做這樣的手術。
另外一點，這可是在村裡。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是想潑江宇冷水，但是她覺得江宇確實有些魔怔了，一個醫生爲了救病人，想法走火入魔，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副局長，就算我們之中有人可以做這個手術，但是，村裡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我們下鄉的時候並沒有帶任何婦科類的儀器，所以，如果我們要進行手術的話，是在沒有儀器的幫助下進行的。”
沒有現代儀器的幫助，他們就相當於是瞎子摸黑，什麼也看不到。
在這種情況下，很難判斷出具體的問題，尤其是手術中可能會出現任何的差池，他們都沒有辦法跟進。
全憑經驗。
經驗二字固然很重要，但是姜醫生卻沒有這樣的自信。她覺得這樣的手術風險極大，必須要找有十幾年專業經驗的婦科醫生才能夠完成。
顯然，他們的隊伍裡面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婦科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