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就站在平臺上等他們。
兩個人相繼跳上平臺,往下看去,迷霧已經接近消散,能夠看到令人眩目的高度,要是這就跳下去,鐵定摔成柿餅。
“應該是從這裡走。”漢斯指了指洞口。
“要小心些,也許有危險。”萊格拉斯提醒。
“肯定會有危險,不過我們別無選擇。”漢斯說。
“沒錯。”赫本點了點頭,第一個走入洞口。
洞裡並不黑,四壁光滑平整,就像雕琢過的細長管道。岩石的縫隙中,生長着一種特殊的菌類,它們在微微發着光,映照着朦朧不清的前路。
“跟上。”赫本揮揮手,整個人消失了。她正在使用刺客的技巧,從一個陰影躍向另外一個。儘管看不見,但漢斯仍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女就在前方,爲他們探路。
三個人沿着管道行走。這是一條螺旋向下的路徑,好像一根實驗室的冷凝管。行走過程並沒有受到阻礙,大約十幾分鍾後,他們已經下降到了和地面齊平的高度。不過,管道並沒有結束,看那意思,會一直延伸到地下。
“似乎沒有出口,看來我們回不到地面了。”萊格拉斯說。
“沒關係,繼續走吧,反正我們只有一條路。”漢斯把闊劍攥在手中,隨時注意着任何異常的聲響。
又前進了有十分鐘,地面平坦起來。管道也不再是螺旋狀繞圈,而是朝一個方向徑直鋪展開來。前方几十米處,有個虛掩的石門,一束光從門縫裡射出來。
“門後有兩隻蜥蜴。”赫本的身影出現,低聲說。
“殺了。”漢斯不動聲色,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赫本點點頭,重新消失。過了一會兒,門後傳來一陣低微的聲音,好像一個漏風的破風箱在拉動。轉眼就平息了。
“搞定!”萊格拉斯和漢斯兩人對視一眼,輕手輕腳的湊上前,從門縫裡擠了過去。
地上躺着兩隻蜥蜴人,無神的眸子瞪向空中,似乎死不瞑目。左手這隻心臟上有一個孔洞,右邊那個,脖子上有一道極細的傷痕,血液緩緩淌出來。赫本將鋼絲收回手中,血珠在空中抖落。
“漂亮!”萊格拉斯挑了挑大指。
赫本不動聲色,重新潛入陰影。漢斯站直了身體,觀察着眼前的情形。
這是一間寬廣的石頭房子,沒什麼陳設,只有一排高大的木櫃。它們靠着牆壁排成一排,不知道有什麼用處。
漢斯走過去,拉開其中一扇門。
裡面赫然有一個人!
是個人。不是蜥蜴或者別的什麼,他渾身都被繩索捆住,掛在一個鉤子上,就像一件衣櫃上的衣服,還有點像頭待宰的肥豬。
“這個人還活着!”萊格拉斯驚呼一聲,趕忙割斷了繩子,將他扶下來。
男子虛弱地倒在地上,眼神朦朧。看到他們,眼中閃爍出一抹光亮,旋即又逐漸熄滅下去。
“他快死了。”漢斯皺眉。
“喂!醒一醒,可不能睡過去!”萊格拉斯托起男子,將水囊傾過來,喂他喝。男子動了動嘴脣,似乎想說些什麼。
萊格拉斯把耳朵湊過去,仔細地聽着。男子掙扎着說了什麼,突然身子一軟,閉上了眼睛。
“他死了。”萊格拉斯嘆了口氣,站起來。
“他說了什麼?”
“他說,在下面……殺人……”萊格拉斯皺了皺眉,“別的沒了,他沒來得急說完。”
“下面?”漢斯四下看了看,發現這間石頭屋子並沒有門。那麼,這個男子說的,應該是通往下一層的路徑。
“這人應該就是瑪格麗特那隻冒險隊的。從他的衣服上可以看出來。”萊格拉斯思索着說:“下面……殺人……”
“該死!瑪格麗特有危險!”漢斯死死捏着拳頭,在石頭房子裡打着轉,他努力搜尋每一處地方,想要查看有無暗門。
萊格拉斯也在幫忙尋找,但同樣的,也是一無所獲。
“在這裡!”赫本出現在角落,她手中按住一塊平淡無奇的牆面,用力向內推動。
嘩啦啦——一處地面收攏回去,露出一個地穴,一排階梯向下鋪展,明亮的光輝從下面透出來。
“幹得好!你怎麼做到的?”
“刺客都有尋找暗門的訓練。”赫本說完,輕巧的鑽入地穴。
“跟上!”漢斯大叫一聲,跳了進去。
階梯並不長,大約幾十階就到了盡頭,穿過通道口,豁然開朗。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穹頂式神殿,中間豎立着一尊巨大蜥蜴之神雕像,高達上百米,遠比人類世界所見的任何一座雕像都要雄偉。
在雕像前,用兩根粗大的綠藤懸掛着一架鐵籠,籠子中關着幾個人類,雖然隔得遠,但確實能分辨出是人類來。
漢斯突然愣在那,眼睛越過幾百米的距離,直勾勾的盯着。
錯不了,絕對錯不了!就算隔得再遠,他依舊能夠看出,那個虛弱卻依舊窈窕的身影,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瑪格麗特!”他狂叫起來。
萊格拉斯呆呆的轉過臉來,眼中流露着古怪的神情。在他的臉上,寫滿了整本《悲慘世界》。
漢斯這是才發現,在這吼聲中同時轉頭的,還有密密麻麻,成千上萬,宛若綠色海洋的蜥蜴人。
它們都盯着這裡,無數雙綠眸如同千里荒墳上飄蕩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