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在想什麼?”
銀奇這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微彎,穿着病號服,整個人的氣質也改變了許多,少了那股凌厲,精英氣消散很多,多了些柔和。
她稍稍擡起眼簾,將蘋果遞過去,沒有回答他的話。
銀奇笑了笑,自顧自答:“這麼漂亮的臉蛋,要是因爲我毀了可怎麼辦,還有如果不是我堅持來找你的話,也不會發生車禍,所以沒必要有心理上的負擔。”
程瀟瀟沒再多說,轉而問起他:“醫生有沒有說過具體恢復要等到什麼時候呢?現在這樣很不方便吧,公司那邊怎麼辦?”
像他們這種身份,每天要忙的工作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並非每天坐在辦公室裡喝茶聊天,光是計劃書跟會議,應酬,這些就足夠讓他們忙得腳不沾地。
“還好,有助理在,我請來高管也不是白給他們拿薪水,什麼都要我在公司盯着,那還要他們來做什麼?”他臉上飛揚着自信,談論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是驕傲的。
跟陸謹言不同的是,他多了幾分邪氣,做事情不太會考慮後果,這也是她一開始害怕他的原因。
“看新聞了嗎?”
“嗯?”
“你前夫的公司即將面臨破產了,前期的投資跟我們有關係,可是後來突然撤資了,對他們造成了一定影響,不過最關鍵的是,你現在的好老公,陸謹言一路窮追猛打,所以他很不幸,堅持不下去了。”
程瀟瀟內心一震,微微皺起眉頭,對待他這麼平淡的語氣道出事實有些吃驚,轉念一想,周祁安活該,隨即沉默,沒有多作評價。
“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搖頭:“這些商場上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他混不下去只能說明實力不夠。”盛天是她當初跑斷腿,纔跟周祁安一起創立起來的,現在被他毀成這樣,心裡竟然是鬆一口氣。
面對她的不以爲然,銀奇只能點點頭:“你能這麼想那最好,如果想不通也可以找陸謹言算賬,畢竟要算計你前夫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你不是一早就計劃好了嗎?”
銀奇笑着問:“這話怎麼說呢?”
程瀟瀟擡起眼簾:“銀河犯不着去投資盛天吧,他有這麼大的吸引力?你讓他去做房地產,他還真去了,如果不是這份野心,也沒這麼容易得逞,我說的沒錯吧。”
銀奇輕輕拍掌:“完美,全中,那以你的高見,難道覺得他捨得放棄這塊大肥肉?”
“所以你才聰明,引他步步入局,現在知道也晚了。”
“他對你做過那麼多不可原諒的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你就一點也不高興嗎?”銀奇慵懶的靠在枕頭上:“你一直都不肯動手,還是說在等這麼一天?”
程瀟瀟回過神,點點頭:“爬得越高,摔得越慘,你們不都喜歡享受過程嗎?我也是一樣的,還有我現在很高興,銀總也不要隨意揣摩我的心情。”
“最後祝銀總早日康復。”
程瀟瀟將削好的蘋果給了他,說完就走了,這次沒有再回來。
陸謹言買好早餐回到病房,沒有看見人,正準備出去找她,一轉身就看見她從外面走進來,他臉色一變,問:“是不是去了隔壁?”
高級病房都在這一層,銀奇就住在跟她相鄰的房間,這個陸謹言昨晚就知道了。
“沒錯,今天不是要出院了嗎?跟銀總道別是必要的吧,你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她說完坐在牀上發呆,眼神空空的。
陸謹言坐到他身邊,探手撫上她的臉,問道:“還難受?”
“好多了。”
“那先去做檢查吧,做完檢查就可以出院了,回家纔好好休息。”
程瀟瀟點點頭,腦子裡都是關於周祁安破產的消息,她還沒看到新聞跟報紙,想起他上次怒氣衝衝闖進來病房的樣子,隔了沒多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這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銀奇不動手,陸謹言不動手,早晚盛天她也要重新奪回來,否則那個死去的孩子豈不是太無辜了?
……
周家別墅裡已經亂作一團,周祁安整夜沒回來,天亮的時候醉醺醺被公司的助理給送了回來,周母見狀,氣不打一處來。
捏着鼻子讓吳賽花下樓,將他扶到沙發上,滿身的酒味,臭氣熏天。
“表哥怎麼了?”
周母沒好氣說:“還能怎麼,不就是喝多了,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昨天晚上出去之後就沒有回來,現在還醉成這樣。”
吳賽花拿了一個靠枕給他墊在頭上,又去廚房倒了水過來。
周母看着她忙進忙出,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他就是不懂事,讓他快點跟那個殺人犯離婚,就是不同意,賽花你可比她強多了。”
“媽,這件事情表哥心中有數,我們就不要爲難他了,現在這樣也很好的,我跟宏宏不缺吃穿,還有房子住,就是一張結婚證,其實沒什麼意義。”
“你真是這麼想就好了,等他再拖兩年自己想清楚吧,到時候就知道誰是真正對他好的人,現在腦子太不清醒了,被外面的狐狸精給迷住,都不肯好好對待家人。”
周母仍舊無法從程小雨帶來的噩夢中清醒過來,她一直認爲周家的兒媳婦就該是吳賽花這樣的,可他竟然兩次都給她找了不對頭的女人,現在毫不容易可以脫身,又不肯離婚了。
“媽,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着急,你逼着表哥,讓他心情不好不是得不償失嗎?”
吳賽花一邊照顧他,一遍跟周母說。
她現在可沒有要跟他結婚的想法,自從孩子出生之後就看出來了,這個姑媽當了婆婆可不容易侍候,現在這樣讓她對自己愧疚還能放低幾分姿態,真結婚了,什麼都理所當然。
何況生孩子的時候,她要保小的,差點害自己沒命。
“唉,算了,既然你都這麼說,以後我少問就是。”周母叨叨絮絮,又開始說起來小時候是如何辛苦將他拉扯大,上學的學費是撿垃圾,打零工,省吃儉用,靠着一分一分賺回來。
現在兒子出息了,看太多外面的花花世界,就忘記了當初父母的辛苦與付出。
吳賽花早已經不知道聽了幾百遍,周母不厭其煩的說,她並沒有反駁什麼,因爲在村裡的父母大多數會有這樣的想法。
兒子大學畢業,有出息之後還依舊希望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娶妻生子還要挑他們中意的。
周母只不過就是典型的突出代表人物而已,她現在依靠周祁安,雖然看明白了這些事情,可卻不能說破。
周祁安迷迷糊糊聽得見他們說話,但他不想醒來,周母叨叨絮絮的聲音讓他十分厭煩,一甩手,就將吳賽花拿着的一杯水給弄灑了。
“啊呀!”
周母的衣服被濺溼,她尖叫一聲站了起來,可一看周祁安眼睛閉着,還沒從酒醉中清醒過來,心裡有火也發不出來。
“別管他了,讓他躺在這裡清醒清醒吧。”
周祁安最後就這樣在沙發上一覺睡到大中午,他是被自己兒子哇哇的哭聲給吵醒的,當時周母正給孩子衝奶粉,孩子餓了還沒吃的,一直哭個不停。
“喲,你可是醒來了,喝這麼多,以後自己的身體還要不要。”
周祁安揉着頭,發疼的腦袋讓他精神有些混亂,看了一眼周母懷中的小傢伙,竟然衝着自己笑,雖然是自己的兒子,但他抱兒子的次數,屈指可數。
“來,兒子抱抱。”
周母捏着鼻子,一臉嫌棄:“身上那麼臭,別把我孫子給薰壞了,快去洗澡吧。”
周祁安興致缺缺的收回手去,不情不願踩着拖鞋上樓了。
等他下來的時候,洗過臉換了一身衣服,吃飯的時候他一臉正色的跟周母說:“媽,明天你跟賽花搬回去吧。”
“什麼?”周母依舊不情願,十分生氣的摔了筷子:“這裡我們還不能住了是嗎?有你這麼當兒子的嗎?千方百計要將自己的老媽趕走,難道兒子的房子,我這個當媽的操勞了一輩子,現在連住的資格都沒有了?”
周祁安十分無奈:“媽,我不是要將你趕走,公司恐怕要破產,房子我已經抵押出去了,現在不是我的房子,我也沒有地方可以住,過兩天他們就要來收房了。”
破產?
這種詞語對於周母來說新鮮得不得了,她根本沒有辦法理解,房子在她看來就是命根子,砸鍋賣鐵,也不能沒了房子,現在他根本沒商量,就抵押出去了。
破產至於這麼嚴重嗎?
“那麼大一家公司,這點錢都付不起嗎?兒子你是不是爲了將我們趕出去,找個藉口呢?”周母只能找到這麼一個解釋。
周祁安默默吃着早飯,冷笑一聲:“我也希望是這樣,但很不幸的告訴媽,這一次是真的破產了,?以後恐怕你也不能在村裡人的面前吹噓自己。”
“你……”周母氣得一口提險些沒提上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媽會希望你過得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