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深人不寐

“……我想好了。”奈奈生綻放燦爛笑顏,“叮叮噹,我來這間神社是命運的安排吧?你說過‘命運’這個詞。還有御影神的行爲也很可疑,一個神明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的神社託付給路人,未免太奇怪了。”

叮叮噹沒有回答,奈奈生便知道自己說對了,她心下陣陣苦澀,笑容卻毫無改變:“應該不是什麼糟糕的命運,不然叮叮噹會拼命阻止我踏入神社吧?叮叮噹不會害我的,願意讓我來這裡,一定是這個神社對我的將來有好處,對嗎?”

【最重要的是奈奈生的意志。】方框浮現沉沉的黑色字跡,【我會遵循奈奈生的道路。】

“……我知道了。”完全沒有了輕鬆的心情,奈奈生還在平靜地微笑着,心中一片冰冷。命運這種東西難道就那麼冒犯不得嗎?徹頭徹尾的冷酷無情!她眯起眼睛,用一種肯定的口氣說,“叮叮噹,真正在意巴衛的人,其實不是我吧?”這句話說出口,心情一下子輕鬆了很多。奈奈生忍不住嘲弄着被“命運”魅惑的自己,又有種不明不白的叛逆感。

她究竟是在順從命運,還是在反叛命運呢?不知道,但是有什麼東西影響她的思維,讓她不由自主地在意巴衛。珍惜的心情,溫柔的心情,溫暖的心情,彷彿被冷冰冰的命運抽離了這具身體,她感到心臟的怦然,卻不再覺得浪漫。被命運左右的憤怒,勝過了情竇初開的甜蜜。

“我對巴衛有好感,但是,這種程度的關注,已經越界了,根本不像正常狀態的我。”奈奈生聲音溫柔,笑容甜蜜,“叮叮噹,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吧?吶,叮叮噹,別隱瞞我了,我要知道真相。”

好難過,明明不想要這麼說,這麼做,心臟好難過,好像有什麼逼迫着自己說出任性的話。奈奈生一點都不開心,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像是隨時會哭出來一樣。

【……傻瓜。】隨着方框變成明亮的銀白色,一股清淨的氣息洗濯着奈奈生躁動的心靈,【你想太多了,事情沒有那麼糟糕。世界上存在平行空間這種東西,就算另一個世界的桃園奈奈生喜歡巴衛喜歡的要命,就算她的感情影響了你,對你也沒有太大的壞處。】

“真的嗎?”奈奈生含淚問,紅紅的眼眶格外惹人憐惜。

【當然了,我不會騙奈奈生的。】叮叮噹肯定地回答,【好了,別想那麼多,順其自然就好。如果感到自己控制不住對巴衛的心情,那就不要控制好了。十六歲的女孩子體驗一下戀愛的感覺不是很美好嗎?】

“可是……”奈奈生微微撅嘴,這種好像被強加在身體裡的感情很討厭啊。她就沒有辦法反抗嗎?奈奈生很不開心。看了看手帕裡的指甲,嘴角彎彎,她突然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事了,“吶,叮叮噹,你說,巴衛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怎麼可能?】叮叮噹立即否定了這個說法,它相當肯定地回答,【我能夠察覺到,巴衛對你很有好感,系統的感應是不會出錯的,放心吧。】

“那麼,巴衛並不討厭的我今晚要是對他做一些更加溫柔的事情,他會不會對我更有好感呢?”奈奈生淺笑盈盈。她合上手帕,將手帕放進衣兜裡,然後開始做相應的準備工作。

……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巴衛本來想要立刻休息。他每天都要早起清掃神社,哪怕今夜來了出乎意料的客人,他也不打算改變多年來的習慣。沒想到回房之後,他那三根只剩半個指甲的手指就腫了起來。不知有多久不曾受傷,巴衛沒有找到療傷的藥物,他也不怎麼想要給自己治療。

疼痛的傷口,折磨着他的精神,卻好像緩解了他的心痛一樣。心情紛亂,早已料到今夜無法入眠,巴衛咬着毛巾,一聲不吭地忍着手指的劇痛,打算睜着眼睛直到天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紙門外,緩緩移過一個持着燭火的身影。巴衛掃了一眼,他知道是誰,但他沒有動,就好像故意假裝自己睡着了一樣。隨便她要去做什麼,都和他巴衛沒有任何關係。

那個身影卻在巴衛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燭火靠近,少女的身形輪廓在紙門上如此清晰,纖細窈窕,舉手投足間顯示出良好的教養和秉性的溫柔,卻不乏銳氣和自信。

“巴衛……巴衛……”少女在門外試探地叫了兩聲,“巴衛,你在嗎?”

聲音輕柔,好像害怕驚醒了旁人的好夢。巴衛沒有回答,他不知道少女怎麼找到他的房間,但他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搭理這個擾亂自己平靜生活的女人。

“巴衛……”小心翼翼地叫了兩聲,不見巴衛出來應門,少女似乎明白巴衛睡沉了,很失望地小聲嘆着氣。巴衛以爲少女會離開,不料,少女再次做出超乎巴衛意料的事。少女在門口靜靜地坐了下來,連燭火都熄滅了。

這個傢伙想做什麼?她不打算回房間嗎?難道想要在他的門外坐一整夜?巴衛側着身,凝望少女安靜的剪影,眼中透出濃重的迷茫。他完全猜不到少女的心思,但這一刻卻感到莫名的安心,連手指都好像沒有那麼痛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巴衛靜靜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矇矇亮,巴衛就醒了過來。

一睜眼,手指傳來的劇痛讓他禁不住悶哼一聲,巴衛低頭一看,兩隻傷痕累累的手掌,有的地方開裂,有的地方腫脹,還有的地方有了潰爛的跡象。難怪這般痛楚,看來,放在不管是不行的。巴衛平靜地想。

他擡眼望了望門外,那個身影依然靜靜地倚靠在門口,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巴衛再次給自己施展了一個掩飾法術,確定手掌看不出異樣,他才緩緩拉開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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