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從宮中回順天府,心中一直沉悶着,她見到採卿獨自在大廳中等候的時候,想起昨晚,上前問道:“你昨日說化屍水,你懂那東西,是什麼?”
他們都未見過能讓人頃刻間化爲一灘膿水的東西,雖然看過不少武俠小說電視劇裡都出現過這等高大上的毒藥,但親眼所見,林鈺還是覺得有些不能消化。
採卿一臉嚴肅的看着林鈺,聲音清朗道:“化屍水是鳳傾天闌的獨家秘藥,是由十餘種天下至毒的毒蛇、毒蟲的毒液合成的一種毒。此毒沾在完好的肌膚上是無妨的,但只需碰到一滴血液,血液便會化成膿水毒水,腐蝕性極強。化爛了的血肉又化成毒水,越化越多,直至將整具屍身腐蝕乾淨。”
林鈺很上道的補充道:“昨日蔣濤的身體被腐蝕的那麼快,是因爲他之前便受了重傷,傷口的血碰上化屍水,便將他整個人都腐化了?”
採卿有些訝異地看着林鈺,點了點頭。
林鈺正低頭沉思着什麼,忽然盯住採卿,“鳳傾天闌的毒藥?怎麼會出現在長安?”
採卿被林鈺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林鈺當然知道,她就是鳳傾天闌的人。
據林鈺所知,鳳傾天闌是個無比神秘又無比強大的存在,神秘是因爲,說它是江湖門派它又從來不與參與任何江湖紛爭,從來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它又無處不在。
而說它強大則是……
鳳傾天闌是七國大陸上,人才輩出的地方,包括採卿這天下第一易容師,和江瑾萱這鬼醫谷的玉面神醫,皆是出自鳳傾天闌。
林鈺聯想到了一部電視劇《天下第一》,鳳傾天闌就類似於電視劇裡上官海棠的天下第一莊,齊聚各種天下第一的能人,他們互不干擾,又互不相交,只聽命於天下第一莊的莊主上官海棠。
採卿就知道林鈺第一個就會懷疑到她的身上,誰讓她是鳳傾天闌的人呢!
可她當即擺手澄清,“你可別懷疑我!除了易容,毒藥之類的,我還真不懂!”
罷了,林鈺也只是這麼一想,以採卿的性格,她吃飽了撐的去殺朝廷命官?!
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
說白了,林鈺是覺得采卿這種懶人,纔想不到這麼複雜又高超的方法先重傷了蔣濤再往他身上灑化屍水。
然而看蔣濤的樣子,他之前必定是掙扎過的,否則他怎麼可能到得了順天府?
採卿抓了把瓜子開始磕,好心提醒林鈺道:“林大人,你這新官上任,名聲可夠響的,人家死前就知道來投奔你!”
“咣噹!”
林鈺手裡的杯子一下就滑落了,她怎麼忘了這事?
她現在的身份是林鈺,一個跟蔣濤素不相識的新任順天府尹,蔣濤怎麼會在臨死之前這麼重要的時刻找到她?
“你的意思是?”
採卿吐了瓜子皮,“有人盯上你了唄!”
“……”你……你這也太直白了!
採卿都跟林鈺說了這麼多了,林鈺還賴在她身邊似的,她倒是第一次見林鈺對她這麼充滿求知慾的樣子……
她轉過頭去,“別指望老孃告訴你什麼,該說的都說完了!”
林鈺不依不饒,“你是鳳傾天闌的人,快說!這種毒藥是誰的?你們鳳傾天闌,誰跟朝廷有勾結?誰想謀害朝官,快說說說說!!!!”
現下她腦子裡沒啥線索,只能逮着採卿問了。
採卿捂住耳朵,一臉不耐煩,“告訴你也沒用!鳳傾天闌的人都互不相干,只聽宮主的調遣,行動自由,向來不參與各國鬥爭,參與了的人,不是被趕出來的,就是即將要被趕出來的。”
林鈺瞪直了眼睛,照採卿這麼說,鳳傾天闌得是一個多麼奇葩的存在啊!
而此時此刻宮中,君宸也正面對着另一個鳳傾天闌的人員進行……呃……詢問!
沐君澤聽着江瑾萱所述,化屍水這東西是五毒毒翎的發明,除了鳳傾天闌的宮主,便只有毒翎會有這藥。
江瑾萱皺着眉頭對君宸道:“表哥,恕瑾萱多嘴,朝中怕是已經有人與毒翎勾結了,毒翎爲人陰險狡詐,出手狠辣,宮主曾多番要將他驅逐出教,但因他能研製出許多精緻的毒,便每每都隱忍他。如今化屍水出現,怕是毒翎也身現此處。”
君宸眼眸深邃如潭,盯着那跳動的燭火不語。
沐君澤思及此,問江瑾萱,“瑾萱,你們鳳傾天闌的人若是相遇,可有交集?”
江瑾萱搖了搖頭,鳳傾天闌的人不必相見,也不必相識,除非有要事,宮主會發令召集他們,而她自小繼承父親鬼醫的醫術,只是在幼年之時去過鳳傾天闌一次,拜見過宮主,確立她是鬼醫谷的傳人,以後便甚少與這神秘的門派接觸過。
沐君澤心中有計較,皆因他知道採卿也是出自鳳傾天闌,君宸之所以沒有提醒林鈺,便是考慮到有采卿在,對林鈺必有裨益,而此番,也是他們考察林鈺的好時機。
“瑾萱,你可知道化屍水的解藥?”君宸沉默半響,問道。
江瑾萱抿脣,起身走近一旁的燈盞,取下了琉璃燈罩,遞至君宸面前。
燭火映出君宸一雙眸子散發着寶石般的華彩,他道:“瑾萱,你這些時日暫且留在宮中,不要出宮走動。”
江瑾萱抿脣,“瑾萱知道。”
第一是因爲考慮到她出自鳳傾天闌的身份,若是讓毒翎知道她在此,恐怕令她有危險,在宮裡總能保護她的。
沐君澤退下之前問了君宸一句話,“皇兄,這個案件,果真要交給林鈺嗎?”
雖說之前便已經是這麼想了,可沐君澤仍是說出了其中的不妥。
“林鈺初出茅廬,在朝中並無依靠,這案子……恐怕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
“三弟,你去告訴林鈺,這案子若是他辦不好,便收拾包袱回家吧!”君宸擡眸看了眼窗外,手中輕輕摩挲着一條髮帶,淡淡道。
林鈺坐在順天府無端打了個噴嚏,感覺背後一陣陰森森的,她不禁攏了攏這身有些寬大的衣袍。
“大人!不好了!”林鈺握着筆的手還沒落下,聽見聲音就猛的一抖,墨點滴在紙上,白白糟蹋了一張純白的宣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