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冷心的眼中,言風落越來越像是中二蛇精病。
性格反覆無常,還愛腦補瓊瑤劇。
此刻,她正被馬修壓在身下,他卻吊兒郎當地斜靠在門邊看好戲。
他勾着嘴角,臉上還掛着壞壞的笑。
馬修瞄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朝他走過去。
“讓你查的事情呢?”
“嗯,奸細已經抓到,還關在刑房裡拷問。”
“問出什麼了嗎?”
言風落挑了挑眉,“嘴巴很嚴實,威逼利誘都用上了,可最後還是沒有套出話來。”
他看了看夏冷心,接着又轉回視線,意味深長地看着馬修。
“大哥,要不你去親自審問一下?”
“嗯。”
馬修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隨手拿起一件黑色的襯衣套在身上。
他剛走了兩步,又回頭看向夏冷心。
猶豫了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開口,“你要去嗎?”
“大哥,你是在開玩笑吧?”
言風落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要帶夏冷心去刑房。
整個審問過程會很血腥,而且馬修的手段極爲殘忍,很多難以攻克的人物都扛不住他的折磨。
身體上的鞭撻不及精神上的凌虐。
馬修最擅長的是利用人性的弱點,然後一點一點地蠶食掉被審問人的意志,最後擊潰他們的心理支柱。
夏冷心一個愣神,還沒有做出反應,馬修就又轉過頭,一本正經地看着言風落。
“難道這個玩笑不好笑嗎?”
好笑得冷汗都冒出來了,好不好?
這個冷笑話搞得言風落和夏冷心瞬間無言以對。
特別是夏冷心,光是聽到刑房,她都快暈厥過去了。
直到他們離開,她的心跳都還是有點兒亂,甚至連頭皮都是麻麻的。
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刑房裡的審問,但是她能想象那個畫面一定很不美好。
爲了舒緩心中的不適感,她準備到處逛一逛。
地下城是個很龐大的建築工程,它的設計更偏向於蜂巢。
居住在這裡的人,幾乎不需要與外界聯繫,而宅男宅女們足不出戶也能活得自由自在。
加上強大的網絡支持,這裡更像是未來版的世外桃源。
夏冷心優哉遊哉地在樓道里晃盪着,步伐緩慢,一路走走停停,看見牆壁上掛着的風景油畫,還會駐足觀賞一番。
閒逛一大圈,她的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汗,薄薄的一層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小主人,快跟我回去吧。主人在到處找你呢!”
女僕急急忙忙地跑過來,眼圈還有點兒紅。
“出什麼事了嗎?”
夏冷心見她如此慌亂,猜想應該是被馬修罵了。
女僕抹了抹眼淚,“你去了就知道了。主人現在發好大的火。”
“哦。”
夏冷心的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心裡突然冒出很糟糕的預感。
一聽說馬修在發火,她就更加不想去觸黴頭。
“小主人,你趕快跟我們回去吧!不然主人一怒之下,我們的小命兒可就沒了。”
女僕的話一點兒都不誇張。
馬修是地下城的締造者,也是這裡的王。
在這裡,他的話就如同是聖旨,他要誰死,誰就必須得死。
也許是因爲馬修還沒有對夏冷心展露出嗜血的一面,所以她才選擇了掩耳盜鈴。
她甚至單方面地認爲他沒有危險,完全忽略了他是狼,而不是狗的屬性。
狼就是狼,永遠不可能變成狗,所以他的血液裡充滿了不受道德約束的野性。
在他看來,只有喜歡和不喜歡,還有想要和不想要。
女僕見夏冷心遲遲不走,於是着急地再次催促她,語氣裡還帶着濃濃的哭腔。
“小主人,別爲難我們,好不好?”
夏冷心深深地嘆口氣,然後露出無奈的表情。
“我去了又能有什麼用呢?”
“主人最喜歡小主人,你的話,他一定會聽,所以你去勸勸他吧?”
女僕繼續苦苦地哀求着,如果夏冷心再不答應,估計她會當場跪在地上。
夏冷心揉了揉蹙得有些發痛的眉心,然後擡腳朝馬修的房間走去。
剛走到門口,她就聽到馬修吼人的聲音。
憤怒,焦躁,像是怒吼中的雄獅。
“你們要是找不到人,就通通去刑堂領罰!”
心裡咯噔一下,她連忙伸出腦袋,不安地往房間裡瞄了一眼。
只見馬修正赤着腳站在地毯上,傷口應該是裂開了,因爲纏繞在腹部的繃帶上出現了紅色的血跡。
幾個僕人戰戰兢兢地跪在他的面前,全部都低垂着頭,連大氣不都敢出。
大概是動怒的時候又扯到了傷口,他捂住腹部往後一退,退坐在牀沿邊上。
他喘着粗氣,然後一擡頭就看見門外遮遮掩掩的夏冷心。
“滾進來!”
火氣好大,嚇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其實她好想轉過身去,拔腿就跑,可惜身體就像是被馬修的指令控制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就走進了房間。
言風落站在馬修的旁邊,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在漸漸地卸去身上的戾氣。
剛纔還震怒發狂的男人,此刻平靜了許多,而這樣的改變都是爲了眼前的女人。
亦或是爲了這個長得像阿葵的女人。
雖然不願意承認她對馬修的影響力,但是如果她能安心地呆在地下城,永不背叛,他還是能勉強認同她在斧頭幫的地位。
夏冷心自然是不知道言風落又進入了瓊瑤奶奶的模式。
對於他已經把她腦補成大嫂的身份,她也是被矇在鼓裡,毫不知情。
她顫顫巍巍地走到馬修的面前,緊張地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言風落。
房間的氣氛很壓抑,馬修不發話,大家也都不敢輕舉妄動。
“滾出去!”
終於聽到老大的指令,跪在地上的僕人們紛紛鬆了一口氣,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彷彿是生怕馬修反悔一般,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徹底消失了。
最後,房間裡只剩下他們3個人。
3個人都沒說話,而是彼此大眼瞪小眼。
結果還是言風落最先熬不住,他提着急救箱,一把推到夏冷心的懷裡。
夏冷心一時手忙腳亂,立馬伸手抱住箱子。
她橫他一眼:這算幾個意思?
他回她一眼:笨蛋,給大哥重新包紮傷口呀!
她聳聳肩:我不會呀!
他翻個白眼:真是笨得無藥可救!
馬修重重地咳嗽一聲,纔打斷了他們的眼神交流。
“大哥的傷口裂開了,最好重新處理一下。妹妹,這個艱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啊。”
說完,言風落就迅速溜出房間,根本不給夏冷心拒絕的機會。
她抱着急救箱,呆愣了好半天,然後有些尷尬地看向馬修。
馬修從她的手裡拿過箱子,然後坐到牀沿邊,熟練地拆繃帶,上藥,纏繃帶。
動作一氣呵成,根本用不着她來插手幫忙。
她靜靜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親自動手包紮傷口。
看得出他應該是經常受傷,這麼專業的包紮絕對是熟能生巧才能練就出來的功夫。
他的身上還有留着多處癒合後的疤痕,縱橫交錯,看起來有點觸目驚心,卻又帶着驚心動魄的缺憾美。
“好看嗎?”
察覺她的視線,他也大大方方地接受着她的目光。
她愣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心裡話。
“乍眼一看,有點嚇人,但是從藝術的角度來講,確實好看。”
“你是學藝術的?”
她搖搖頭,“不是。”
馬修抖了抖嘴角,2人之間又出現短暫的沉默。
他突然想起什麼,迅速站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黑色的絲絨盒子,外面用銀白色的絲帶綁成蝴蝶結。
“送給你。”
他把盒子硬塞到她的手裡,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
“這是什麼呀?”
她感到握着盒子的手有點兒沉重。
“你自己打開看不就知道了嗎?”
他有些彆扭,然後又補了一句,“算了,你自己回房再拆。”
“哦。”
應了一聲,她就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
馬修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然後心煩意亂地皺了皺眉頭。
大概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他的行爲也變得有些失常。
“還有什麼事嗎?”
她疑惑地看向他,覺得他今天好奇怪。
他緊抿着嘴角,糾結半天,最後還是放開她的手。
“沒事,你走吧。”
夏冷心忍住繼續刨根問底的衝動,徑直走出他的房間。
回到隔壁,她拿着盒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動手拆開。
拆掉絲帶,打開盒子,只見裡面躺着一枚戒指。
鉑金的戒圈上是一朵鑽石做的玫瑰,晶瑩剔透的玫瑰閃着璀璨的光芒。
如同小王子愛着的那朵玫瑰,美豔得令人嫉妒,但又柔弱得讓人心碎。
在七夕節送她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彌補曾經失去愛人的遺憾嗎?
可惜她不是阿葵,硬要接受這份感情,她實在無法僞裝下去。
夏冷心的腦回路簡單,但是並不代表愚蠢,不明是非。
她如今已經看透,在他或者景天睿的眼裡,她只是一個替身而已。
他們對她的寵溺,他們看她的眼神,通通都是給阿葵的。
他們的心也只屬於阿葵。
而在這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七夕節裡。
她,只屬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