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在喉
意外忽至!
一道碧色劍光忽從遠空破來,其速之快,比殺進了百里範圍的巡海宗靈臺修士還尤快三分,迅捷之勢,勝過雷光。
電光火石,只聞‘噗嗤’一聲,古板老者封鎖大陣頓被切破一道口子!
這一剎那,被困兩人一愣,卻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反應過來。
寧無心一瞥,朗霽風卻早她示意前一瞬出手了,意識到轉機到來,先將破界符納入體內妖獸空間,轉而催動一道新陣盤,甚至都沒有時間思考,意外來源,先跑了再說!
“嗡——”
短短剎那,封鎖大陣已是碎開一大塊,虛空天勢一動,終於迎來生機。
此刻巡海宗的靈臺修士已殺進五十里之內,只朗霽風手中一道萬里傳送陣盤卻也激活了。待玄光一閃,人族少女與妖族稚童已於頃刻間隱沒在虛空天勢之中!
‘什麼人!?’劍光或許在寧無心兩人看來只是快,是九死一生的生機。
唯有直面此劍光的古板老者,及殺進數十里範圍的沐水名宿能感應其中恐怖,威壓擴散下,他們竟無力抵抗!
待寧無心兩人遁走之後,古板老者恍然回神,目中之色有些混亂了。
沐水名宿更是目眥欲裂,眸色帶上一絲癲狂,可神識鋪開數十萬丈,千餘里地卻沒發現任何來人跡象。只得拘起裂碎陣盤,丟給古板老者,儘量壓制心頭怒火,問道,“能否追蹤?”
古板老者捲起僅剩的一角陣盤,不斷打出陣紋手印,試圖從中推算其降臨之地,卻終究搖頭,能力不足!除非他能晉升地階宗師,即可還原此陣盤虛空天勢。可若他有那份造詣,直接截斷就是了。
只這話他卻不敢說。
眼下人已無蹤,巡海宗靈臺強者到底不可能拿後輩泄氣,得不償失。
只能推想究竟是誰助其逃脫,以圖從中抽絲剝繭,甚至是捲土重來了。
‘那劍光之強,堪比靈臺後期全力一擊,而上七宗有此修爲且用‘劍’者,沒幾人,剔除玉虛宗星劍之道,便只有小道宗與萬木閣,可……’驀地,沐水名宿眼中精光一閃,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靈光一閃被他抓住,待光芒淡去,神色卻複雜到了極點,糾結萬分,終了卻還是傳音古板老者。
後者聞聽其意頓時驚駭到了。
‘怎麼可能!?’不由古板老者不駭然失色,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卻沒反駁,若爲真,事態就萬般棘手了,不是他們能夠處理,連忙取出一道傳送陣盤,隨玄光一閃,兩人消失無蹤。
目標,內圍千里血海!
……
寧無心意識到詭異一刻,已經晚了,身體已被玄光淹沒。
朗霽風意識到糟糕之時更已是在傳送半途,哪怕渾噩,卻也不甘心,做好從傳送虛空出來的一瞬便激活破界符的準備!
只當他們衝出虛空一瞬,恐怖的威壓已是籠罩,繼而虛空都被封鎖住了。
更要命的是——他與寧無心都在瞬間被封住了丹田、識海!
“什麼大風大浪本座沒有經歷過,實沒想到,竟陰溝翻船被你這幼齒小輩擺了一道,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沒待兩人反應過來,一道蒼老之聲於兩人識海中響起,有笑意,可更多的是寒徹骨髓,寒至神魂的冷意,從其言論推斷,其人怕是探清了兩人的骨齡。
兩人身體僵直,唯能擡眸,只見遠遠地,一普通中年人從陰煞荒草從走出。
‘凌青散人!’即便兩人都猜到了,可真正見到,眼瞳還是忍不住一陣收縮。
而相比於一年多以前,這位威名赫赫的凌青散人垂老不少,尤其是聲音,已隱約透着暮氣,想來此前一戰損耗極重,或者說,可能是傷到了本源!
‘早知道就動用破界符了,眼下好了,跑不掉了!’朗霽風懊悔不已,委實不甘心,只他不曾與洞天強者打過交道,就是靈臺強者都少,哪裡能提前預知?
‘早知道剛纔就不跑了,說不定能夠牽制一番,有那兩個大傻子存在,再有這凌青散人算計,驅虎吞狼,方能找到逃亡之機!’兩個早知道後,朗霽風臉已經悔的快黑了。
要知道寧無心都沒能在頃刻間回神並做出反應,這事豈能怪到朗霽風頭上?
到底還是年輕,餘光下瞥到朗霽風面色,便了然其所懊悔之源頭。
只她反倒有着不同的見解,‘他們逃跑是對的,他們只有跑了,那巡海宗的兩人才有逃生的機會,而他們,也纔有真正逃生的機會。’洞天修士再強,也不可能於頃刻間斬殺巡海宗那兩人,若是他遲疑了,將很難再截住他們,畢竟陣盤隨機傳送,可能是外圍,也可能是內圍!
而當降臨之時,寧無心其實是有些惋惜的——內圍雖好,天機混亂,然洞天強者之能,未必就沒有手腕應對!若在外圍,就算被截住,上七宗‘救援’也很快就會降臨。
內圍,上七宗想要找到他們,除非是耗以極大代價,否則一旦被凌青散人搶先一步,並再‘混淆天勢’,等待他們的無異於大海撈針,他們能夠脫逃的機會就減少了。
寧無心只能將希望寄託於巡海宗那兩人身上了,期盼兩人不甘心,將她誇得天花亂墜——得了她,凌青散人將如虎添翼,若是被凌青散人謀得她隱藏隱身之秘寶,凌青散人怕是要無敵了。
此外,寧無心未必就只能束手待斃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人有所求,必有所短,而她,捏着凌青散人的軟肋!
所以寧無心雖也急,也擔憂中途發生意外,更怕死,卻還保持十足鎮定。
面對凌青散人,更有‘遇強則強’的心態滋生,心中雖大定,面上卻‘佯裝鎮定’,連聲音都有三分顫顫,“前輩想必是爲寒玉小洞天而來,小輩願雙手奉上,若前輩看得起,不若就將小輩收入門下,也不算枉費了這麼一段緣分不是?”目中還有一絲孤傲不甘。
朗霽風算是見識過寧無心鬼話連篇的本事,堪稱一流,可見到這一幕,要不是有幾分瞭解她,怕也要信了。
只僞裝究竟只是僞裝,若是實力齊平之輩遭俘,有臨死反撲的可能性,凌青散人怕是會虛與委蛇一番,待找準其七寸,一擊必殺,可一個築基小兒,階下之囚,有何能令他忌憚之能?
“十三四歲便能算計一衆洞天修士,又如此巧言令色,是想拖延時間,等七宗之人救你?呵,倒有幾分小聰明,今日若不將你扼殺,來日還真不知道有多少天驕將成爲你道途上的墊腳石。”
凌青散人活了一萬五千載,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經歷過,寧無心嘴巴一動他就能猜測其念頭了,多說這一番話,還真就是欣賞,可也就僅限於此。
“我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至於小洞天,那算什麼?本座會稀罕?你這小輩敢跟我裝傻?哪來的自信?
不與這小輩耍嘴皮子,凌青散人大手虛握,隔着數丈距離,在朗霽風驚駭目光中,將寧無心釘在虛空,後者無法動彈,與此同時,其龐大神識震盪虛空,化爲一大手滲入寧無心識海。
搜魂奪寶!
只這一刻,朗霽風餘光驚駭看向寧無心之時,卻發現了後者的從容鎮定。
因爲這一股目光,前一刻還在暗道‘要完了,要在劫難逃了!’的朗霽風愣住了,轉而看向凌青散人,發現後者目中竟有凝重和疑惑,這一刻不只是他,後者同樣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元神秘寶!
並且是達到道器級別,唯有此,纔可抗住活了一萬五千載洞天強者神識!
下一刻,朗霽風便察覺到了凌青散人的神識威壓一鬆,此種震盪只是餘波,他卻還是狠狠噴出了一口心頭血,可他已無心平復,因已被一道清冽笑聲吸引了。
朗霽風只是遭到餘波,可寧無心卻是實打實捱了一擊,若非墨蟬抵消,她就要傷到本源,識海震散了!狂噴一口心頭血後,她神色萎靡不堪,卻還是笑了。
不是冷笑,而是連寧無心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以爲在劫難逃了。
實沒想到,凌青散人竟果決到了此種地步,完全不給她談判機會,直接出手!
別說朗霽風了。
被釘在虛空的一瞬,寧無心也險以爲要完蛋了,眸中有一瞬驚駭,朗霽風觀察到的‘鎮定’已是兩三瞬之後了。
沒想到,前世今生將她坑的最慘的墨蟬又一次將她救下來。
縱然那短短的一瞬間耗掉她近十年壽元,可活下來了不是嗎?與此同時,這對於凌青散人也是一種震懾,且後者這短短一瞬的遲疑,就足夠她操控了。
之所以笑,就是要擺出一副,‘不可一世,你奈我何?’的猖狂姿態。
就在凌青散人目光發狠欲再度出手的剎那,寧無心笑聲驟停,目光同樣陰狠,“前輩想要什麼晚輩心知肚明,可前輩難道不知道上古秘典由蝕文撰寫,蘊含大道至理,就算前輩得到了又如何?能夠推籌解譯過來?可是……我能!”
凌青散人恐怖神識已殺到寧無心跟前,神識大手距離她識海僅一寸之遙,就在他打算拼一把的時候,少女話語一字不落進了他耳畔,並且,他聽了進去!
她沒說完,可後者豈能不明白?
他早已探其丹田,其中道臺精純而玄妙的‘枯榮’力量更早已引起他的重視,否則他斷不會這般急不可耐,擔憂遲則生變!
可以說,若非那一道‘元神秘寶’他甚至生了奪舍的心思。
至於性別、丹田、經脈的傷勢……這在真正的強者眼中從來就不是問題。
反倒是寧無心的肉身……其道基鑄造堪稱完美,他就算再尋人奪舍,也很難達到這一步!
而寧無心的一番話,不得不說,凌青散人信了。
除了南煙史籍記載,也曾從那位道君傳承之地得悉,確實如此。
而她爲何知曉,凌青散人不由想遠了。
少女這般年紀就這般老練如狐,是出身不凡,還是,奪舍之輩!?若出身不凡,其身後竟沒有護道者!?卻也不曾從其身上看出一絲奪舍的苗頭,這——
只未等他琢磨出真相,少女復又冷笑道,將他的心思直接打斷。
“何況,若前輩生了搜魂奪舍的心思,晚輩一旦扛不住,大不了就玉石俱焚,這點能耐,晚輩還是有的!”與其鏗鏘堅定!
一旦如此,想搜魂都難了。
聞言,凌青散人目光隱晦了。
朗霽風更是從呆滯中回神,某種爆發璀璨光芒——滿滿的求生欲。
其後,寧無心不再出聲,任由凌青散人將他們兩人拘起,封鎖一散,兩人頓被其帶離,不論是寧無心還是朗霽風,都是頭一回通過‘洞天強者’的角度行走虛空。
過程中朗霽風不斷擠眉弄眼,寧無心搖了搖頭,沒有多餘的交流,閉上了眼——洞天強者的手段,心思,真的不好猜測,她只能將能做的事都做完了,剩下來的就看天意了。
行走虛空的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不過遁走萬餘里,便遭遇截殺,虛空通道直接斷裂,顯而易見,寧無心等待的‘援軍’到了。
朗霽風目中精芒涌動,卻也被寧無心影響,腦海思緒不斷翻涌,整個人逐漸平靜,顯然,某種眼界,在此刻得到昇華,某種潛力,在這一刻得到了激發!
凌青散人也不愧曾力壓南煙數千載,根本不懼這種追殺,或者說早已習慣了,從容不迫祭出一玉尺擡首打出一道玄光,虛空通道內頓時截出另一條通道,凌青散人便帶着他們竄入了其中。
凌青散人一萬五千載果真沒白活,底蘊雄厚,除一件中品道器外,還有!
至於這玉尺,卻是一件半道器,寧無心也只在拍賣會中見到過,只能用四個字形容,財大氣粗。
最爲不凡的是,這玉尺上裹挾的隱晦空間之力,極爲罕見,這種級別的半道器,真正價值怕是勝過尋常下品道器!
當然了,具體如何,還不是寧無心能夠評價,只是從所見所聞中分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