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午飯吃的那叫一個心神不寧。
宋夫人的眼神基本就沒怎麼離開過向紫惜的身上,那宋老爺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眼珠子時不時的瞟過向紫惜的身上,很是很快的又轉移開。弄的向紫惜一身的不舒服。
於是,向紫惜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飯後找了個藉口便離開了飯桌。
姬炎也跟着告辭,跟着向紫惜回到了自己暫時居住的房間。
“我就說這個家怪怪的嘛!”向紫惜看了看房間,打了個寒戰:“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姬炎抱着手臂倚着牆壁,笑嘻嘻的說道:“喂!我們要不要打個賭?今晚這個房子裡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情!”
向紫惜不解的看着姬炎:“他能發生什麼事情啊?不就是我穿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穿的是死人的衣服,向紫惜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轉身就去屏風後面把衣服給脫了下來,只剩下裡面的中衣。
姬炎看着向紫惜一邊打着寒戰一邊鑽進了被子裡,好笑的說道:“現在才脫會不會有點晚啊!”
向紫惜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穿啊!話說,幫我找件你的衣服,我寧肯穿你的,也不要穿死人的!”
姬炎聞言,心底一陣竊喜:“爲什麼?”難道說,她也喜歡自己?
“因爲晦氣!”向紫惜一瞪眼:“我對這個很忌諱的!”
姬炎好笑的看着向紫惜像只貓咪一樣縮在被子裡,無奈的搖搖頭,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之中,從自己的衣服中找了件不算肥大的衣服丟給了向紫惜,看着她笨拙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就跟戲臺上的戲子一樣,水秀飄飄。
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向小姐,你在嗎?”
來的人是青翠,雖然向紫惜很不高興青翠給自己找了身死人的衣服,但是轉念又一想,也許對方並未有什麼敵意,只是不小心呢?再說,自己還是寄人籬下,寄住在人家家裡呢。
因此向紫惜趕緊回答:“我在,請進!”
門吱呀一聲開了,青翠將傘放在了外面,大步進來了,一臉的歉意的說道:“向小姐,實在是抱歉,我也忘記了這個事情,當時頭一昏就把姨奶奶的衣服給找來了!”
青翠一眼看見向紫惜已經脫下了那身長裙,穿上了姬炎的外套,當即走到了牀邊說道:“向小姐,真是萬分過意不去呢!”
向紫惜輕輕一笑:“沒什麼,不就是件衣服嗎?其實我挺喜歡穿他的衣服的!這不,可以當裙子穿了!”
向紫惜從牀上跳了起來,姬炎肥大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可不是跟裙子差不多了麼?
向紫惜斜睨着抱着手臂看笑話的姬炎:“喂!你沒事長那麼高做什麼?連衣服都這麼大!”
姬炎無奈的一攤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陰雨天,外面的空氣還是很冷的,向紫惜重新鑽進了被子裡,拍拍牀邊說道:“青翠,剛纔你們說的那個姨奶奶是怎麼回事啊?”
那個青翠左看右看,看外面沒人,關好了窗戶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牀邊小聲的說道:“這個事情啊,在祖宅可是不能提的。”
姬炎也來了興趣,大刀金馬的坐在了桌子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青翠嘆息了一聲說道:“這事情要說到五年前了。五年前呢,我家老爺新娶了一房姨奶奶,那模樣那身段,可是真真的百裡挑一。我家夫人呢,對這個姨奶奶可就百般看不上了,不是讓她做這個就是讓她做那個。”
向紫惜不停的點頭,這個很正常,正室太太基本都不待見跟自己搶男人的狐狸精。
青翠慢慢的講述道:“後來,姨奶奶有了身孕,大夫來把過脈,說姨奶奶懷的這個孩子一定是個少爺。老爺很高興,乾脆把自己的被褥都搬到了姨奶奶的房間,死活不回夫人的房間了。”
“本來姨奶奶有了身孕,就可以不做事情了。可是夫人趁着老爺不在家的時候,還是經常指使姨奶奶做這做那,做的飯菜不是嫌鹹了就是嫌淡了,燒的水不是嫌燙了就是嫌涼了,總之就是看她不順眼。”
“一天,夫人將姨奶奶叫道了房間中,讓姨奶奶給夫人洗澡,結果姨奶奶一個手重,將夫人搓的疼了,夫人當場就拿起了凳子朝着姨奶奶的肚子砸了過去。姨奶奶一個不防備,一下子被凳子砸中了肚子,於是就這麼小產了。”
青翠說到這裡,眼底閃過一抹哀傷。
“老爺回來後,得知姨奶奶小產了,竟然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灰溜溜的搬着自己的被褥回到了夫人的房中。姨奶奶因爲小產,加上沒有得到調養,很快便一病不起。”青翠說到這裡,眼神一黯:“老爺也不來了,下人們都勢力,見姨奶奶不受寵,該煎的藥也不煎了,該送的飯也不送了,有時候一天也就送一次飯,幾個饅頭一點菜湯也就打發了。”
“沒過多久,姨奶奶便在房間裡上吊自殺了。有人說,在姨奶奶自殺的那天晚上,房間裡傳出了嬰兒的哭聲和女人的笑聲,還有人說,那個枉死的孩子和姨奶奶變成厲鬼了,因爲他們活着的時候不能奈何的了夫人,可是死了就可以向夫人報仇了!”青翠低低的講述道。
“那件白綠色的裙子,是姨奶奶生前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傳聞那是老爺在姨奶奶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禮物呢!而且還是從縣城找人專門定做的。”
向紫惜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屏風上的裙子,又看了一眼坐在牀邊跟自己慢慢講述的青翠,嘴角浮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
姬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牀上的向紫惜,看到她嘴角的笑意之後,也跟着浮起一抹笑意。
“對了,青翠,這個祖宅爲什麼每年都在擴建啊!”向紫惜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從風水學上講,這樣破壞格局可是大凶哦!”
青翠不屑的眼神一閃而過:“還不是爲了以毒攻毒嗎?姨奶奶的冤魂不散,所以就每年修建一間房子,牽制住姨奶奶的冤魂。”
說到這裡,青翠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下子從牀上站了起來:“啊,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看,我都耽誤你休息了!”
向紫惜輕笑着回答:“沒什麼,我就是覺得有點冷而已。”
“那我再去抱一牀被子過來!”青翠馬上說道。
看着青翠離去的身影,向紫惜對坐在桌子前的姬炎說道:“你也聽出什麼來了吧?”
姬炎輕笑:“怎麼?現在有興趣一探究竟了?”
向紫惜聳聳肩膀:“我只是多少有一些好奇而已。坦白說,我可不覺得姨奶奶的冤魂真的會一直在這裡飄蕩五年!姬炎,你也去休息吧,晚上我們的賭約奏效!”
姬炎輕笑着搖搖頭,從桌子前站了起來,伸手在向紫惜的頭頂上輕輕一彈:“好,你也休息一會兒!”
向紫惜跟姬炎住的這套房子,是一個套間,左右是兩個房間,中間是客廳,三間房屋都是相通的,是非常適合做客房的。
因此,姬炎跟向紫惜道別之後,從裡面直接走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看着姬炎離去的背影,向紫惜又看了一眼放在屏風上的白綠色的裙子,嘴角的笑意再度揚起。
那件衣服絕對不是隨意找到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而是故意拿來的。因爲那件衣服即便是過去了五年,上面卻並沒有一絲一毫髮黴的味道,反而一直有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這就說明,這件衣服在經過認真的清洗過後,經常被人拿出來晾曬。
從那件衣服的觸感上判斷,這件衣服確實價值不菲,那布料也的確不是這鄉下百姓能夠穿的起的。
向紫惜又聯想到,在那個破廟中的時候,青翠是那麼極力的邀請自己跟着她來到這個祖宅避雨,又是那麼極力的挽留向紫惜多住幾天。這一切的一切,不都太巧合了嗎?
只怕這個青翠跟那個姨奶奶的關係非同一般吧?
可是自己跟姬炎又不是官府人員,就算自己來到這祖宅,又能如何呢?
一想到此,向紫惜突然覺得自己有了一探究竟的興趣了。
翻了個身,拉上被子,悶頭便睡。睡足了覺,也許謎底就在今天的晚上了!
姬炎在自己的房間之中並沒有去睡覺,而是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之後,打包放在了桌子上。
那個女孩子的演技也太拙劣了點吧?連向紫惜都騙不過去,怎麼可能騙的過自己的眼睛呢?
不過現在時間還尚早,好戲要在晚上纔會上演。
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天空中慢慢的起風了,吹着屋檐下的鈴鐺叮鐺作響。姬炎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手中的棉花團飛速的射出,一一塞住了那屋檐下的鈴鐺。
既然要看戲,那麼就安靜的看戲吧!
夜色很快的降臨了,向紫惜睡了一下午,伸了個懶腰從牀上爬了起來,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好戲,就要上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