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間,宋瀾衣的目光微微在紫若身上停留。
隨後她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神,上前一步,撿起那根白骨斷指,動作輕柔地將其包裹起來,放入自己的空間中。
緊接着,她笑容和緩,“雖然斷指價值已失,但是作爲收藏品而言,還是極具價值的。剛好我一直以來,都對這種古蹟遺物感興趣,所以這斷指,就不賣了。”
聽到這一番話,就算還有一些喜歡收藏的老前輩心有所求,但是見狀也只能罷休。
不過是一截斷指罷了。
還是留下,給小姑娘留點念想吧。
不然傳出去的話,未免顯得海族如同土匪一般——凡是過境之處,寸草不生。
在衆人理解的目光下,宋瀾衣的內心卻開始砰砰跳動。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斷指內,隱藏着驚天的大機緣。
哪怕是百年延壽的壽元果,也比不過這根斷指。
宋瀾衣內心風起雲涌,表面上卻依舊是平靜無波,看不出她內心的心理波動。
等到她再次執刀,立於第二塊紫晶礦前。
這一次,宋瀾衣在圍觀者眼中,似乎頭頂都帶着一些聖光。
如果一塊出貨是偶然,那麼兩塊呢?
他們忍不住開始思考,如果可能的話……宋瀾衣接下來,會解出怎樣的珍寶?
同時,人羣中也有人在討論這塊紫晶原石。
“說起來,這位……殿下選擇的三塊紫晶石礦都擺在坊市中近百年,大有來頭。先前那塊風洞石是如此。現在這塊魔面石也是如此。”
周圍有人好奇,忍不住發問,“此石形同人面,一看就非同凡響,爲何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人解開這石頭?”
之前說話那人嗤笑一聲,“沒人解?小夥子,在很多年前,年年都有不信邪的人,來開採這魔面石。但是你知道,爲何這石頭的名稱中,多了一個‘魔’字?”
這話說完後,無論旁人再怎麼追問,先前那人都閉口不言,三緘其口。
解開魔面石之前,宋瀾衣眼眸微眯,在她的視野中,這塊魔面石渾身散發着幽光,幽光中,隱約透露出內部大致的輪廓。
宋瀾衣放眼望去,只覺得有一股沖天的煞氣直撲她的面門而來。
她微微一晃神,腦中的精神力化作重錘,轟然敲擊在這股煞氣之上,煞氣微微抖動,而後就倏地散去。
短短的瞬間,宋瀾衣卻已經出了一身細汗。
然而這僅僅只是隔着一層石衣的影響。
她眸光微凝,手中解石刀翻飛如穿花蝴蝶,轉眼之間,就見魔面石上的石衣紛紛揚揚,如同下雪一般,化作石屑,落在地面。
在解石的過程中,宋瀾衣還觀察到許多人爲蓋住的石衣。
顯然是曾經解石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以至於後來人不得不把解開的部分重新封層,以此來抑制這種影響。
隨着石衣逐漸削去,這魔面石也逐漸露出其“魔性”的一面。
聰明的旁觀者,亦或是曾經親眼見過魔面石解石過程的人,紛紛後退。
而站在前方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神色一變,眼神陷入迷惘之中,隨後他們的脖頸上青筋凸出,轉眼通身就被煞氣環繞,意識甚至有即將崩潰的徵兆。
看到這一幕,紫若、溫等三巨頭,臉色突變,直接出手,硬是扛着那股煞氣,將站前前方的存在,一個手刀砍暈,迅速拖到後排,又取出一個玉色的鈴鐺,微微搖晃。
鈴鐺搖晃時,發出清脆的叮噹聲,聲音化作有形的聲波,逐漸向外漾開。
當聲波觸及到昏厥者後,隱約可以看來一紅一碧的力量交纏在一起,有一種狼爭虎鬥的感覺。
大約過了幾個呼吸,兩種力量最終散去,化作淡淡煙雲。
而站在魔面石前的宋瀾衣,額頭已經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在解石臺上。
她手執解石刀,手腕看似在半空中靜止不動,實則是在與魔面石的煞氣抗衡。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眸中,似有一道電光一閃而逝,手腕迅疾若光,直直地向紫晶石礦劈下!
霎時間,石皮剝落,一角似玉非玉的面具,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單從露出的一角來看,該面具輕薄若蟬翼,通體殷紅,宛如最上等的鴿子血。
只是隨着解石刀不斷落下,石屑不斷紛飛,面具透露出的煞氣愈發濃郁。
哪怕是宋瀾衣的精神力有過蛻變,此時也只能艱難對抗。
甚至她有一種感覺,眼前的煞氣……遠遠不是這個面具的極限。
若說宋瀾衣對自己的水平心知肚明,還能接受現在的局面外。
那麼十尺之外的看客,以及紫荊島三巨頭只能是震驚,甚至是……震撼了!
其中,尤其以異邦人溫爲最。
異邦人的修煉體系中,總是繞不開“信仰力”三字。
也正是如此,異邦人在修煉體系上,顯得有些偏科。
大部分異邦人,總是精神力偏強,肉身偏弱。
這一點,就連溫也不例外。
然而身爲異邦人,身負三品修爲的溫,在面對這血玉面具中的殺氣時,居然也有種透不過氣,頭疼欲裂的感覺,並因此不得不向後退去,以此減少煞氣的影響。
但是宋瀾衣呢?
溫回過頭去,驚恐發現,雖然宋瀾衣滿頭大汗,但是此時此刻,她居然還能夠做到直面煞氣,並在這種環境之下,進行無比精細的解石動作。
這一刻,溫推翻之前所有對宋瀾衣的印象,並隨之打翻對宋瀾衣所有的應對態度。
他覺得,比起血脈尊貴,有返祖之姿的敖縝,宋瀾衣……更有可能成爲一個強者。
他始終相信,能走到終點的那些強者,最強的,往往不是肉身天賦,而是經過千錘百煉後的精神和靈魂。
就在溫心中心緒翻涌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咔嚓”聲。
就見魔面石僅剩的石皮也脫落在地上。
一面猶如水晶剔透,渾身殷紅近乎於妖異,透露出沖天煞氣的詭異面具,就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只是……衆人驚詫之餘,不免有些古怪。
剛剛的那些煞氣呢?
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