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林杭自己的表情都有點不自然。他其實不算是個浮浪的人,很少調戲美女,不知道爲什麼,一見這又潑又辣的唐小曼,他就不自覺的想開她玩笑,看她惱羞成怒的樣子。
“你!”
果然,小警花聽了林杭的話,瞬間氣炸了肺,大眼睛瞪着他,樣子像是要吃人。
呃?我過分了?林杭在心裡自問。
想到對方給自己帶了早點來,還算有良心,林杭打算說話彌補下關係。
“呵呵!”唐小曼卻突然變了臉色,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諷刺,“說假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你這樣的,除非耍手段禍禍良家婦女,要不然誰倒貼給你啊辣雞!”
喲呵!還嘲回來了啊!
林杭故作嚴肅的接口,“你們警察說話都不講證據的麼?不看好我,就給我定性?”
“呵呵!”唐小曼又是一聲冷笑,雙手掐住小蠻腰,滿臉嫌棄的瞅林杭,“警察的職責是懲治犯罪,維護社會穩定,很忙的!哪有空照顧你這種小魚小蝦?你只要不暴力禍禍,愛誰誰?不過……”
唐小曼湊近林杭,眯着眼道,“你觸犯法律,故意傷人,就另當別論了。司法機關會讓你知道胡作非爲的代價!”
林杭看她元氣滿滿,正義感爆棚,不像是跟馮暉狼狽爲奸的樣子,於是張嘴問道,“這案子你們到底掌握了多少?”
“想知道?”唐小曼修眉一挑,“我偏不告訴你!”
說完直起身子,騰出一隻手拎起早點袋子,冷漠臉道,“看你精神這麼好,不像很餓的樣子,這個我還是給有需要的流浪大叔吧。”
說完,瀟灑一轉身,就要走。
手剛摸到門把,門外傳來開鎖聲響,好像是負責審訊的人來了,唐小曼於是又往後退了兩步。
門隨即開了,刑偵隊長馮暉再次出現,身後跟着兩名小警員。
目光一掃,看到唐小曼,明顯愣了下。
“別誤會,我可不是送早餐來的。”唐小曼有些心虛的辯解道,“我要在他面前吃東西,饞死他!”
說完,還真跑到林杭面前,大口吃起了肉包子。
“哇塞!你能不能淑女點兒?嘖,這味兒真受不了。”林杭立即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
“嘻嘻!我高興我樂意!你不爽我就爽!有本事咬我啊!我這可不算虐待嫌疑犯哦。”唐小曼眨巴着大眼睛,好心情都寫在了臉上。
兩人看起來像是八字不合的死對頭,馮暉在旁邊看着卻不爽的很。明明纔剛認識,而且林杭是要整治的犯人,唐小曼表現的未免熟稔了些。
打量幾眼林杭,馮暉意外的掀了掀眉毛,本以爲二話不說先關一夜,斷水斷糧,可以好好挫挫林杭的銳氣,沒想到一夜過去,這傢伙照樣一副慵慵懶懶,底氣十足的樣子。
心理素質不錯嘛!是不是還當自己是受害者,隨時能洗清冤屈出這個門?小子,你太天真了!等會有你哭的!馮暉扯嘴角冷笑起來。
“小曼,你先出去,這裡有我們就行。”馮暉趕人道。
“我不能在場嗎?”唐小曼嘟囔一句,看到馮暉神色不容置疑,才點頭說聲“好吧”,走出門去。
馮暉隨後跟林杭對上目光,兩個都帶着笑,但這笑容幾分真幾分假,恐怕只有他們兩個知道了。
“請坐吧,警官。”林杭手指戳戳前方的審訊桌,貌似客氣的說道。
“少貧嘴!不要嘻嘻哈哈!”
“沒讓你開口的時候,別廢話!”
馮暉左右兩邊的人立馬同時噴了一句。
林杭好脾氣的笑,“行,我會無條件配合你們的。”
三人於是坐在了審判桌前,其中有人打開筆記本,準備記錄備案。
“犯了什麼事兒,心裡有數沒有?”馮暉擡起下巴,有些輕蔑的問道。
林杭答,“相信一般嫌疑人被你們這麼問,肯定裝傻,除非你們掌握確鑿證據,我就不一樣了。”
頓了頓繼續,“我老實交代,我無意中得罪海市一大黑幫勢力無面門,他們的門主於是派出人馬來追殺我,南門棚戶區小巷是第一案發現場,青蒙山隧道爲第二現場,他們有人攜帶槍支,這些你們可以在現場看到痕跡。”
“要不是我機智,加上運氣不錯,這會恐怕沒有機會跟三位警官面對面交談。”
林杭說這段話的時候,表情認真。
即便這個時候,他也由衷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馮暉作爲警局刑偵隊長,會秉公辦案,知道抓錯人,會組織警力調查事實,跟無面門這樣膽大妄爲的黑惡勢力叫板。
審訊室陷入短暫的沉默中。
林杭的誠懇讓馮暉詫異。看着他的目光,讓馮暉突如其來的心虛,就好像林杭已經得知全部真相,並且在等着他把戲唱下去似的。
“呵呵,不錯嘛,早想好口供了,這一夜沒白過。”馮暉左邊的中年男子馬萬年冷笑着開口。
“我說的是事實。”林杭平靜道,“警方最起碼調查後,再下斷論。不是嗎?”
啪!
坐中間的馮暉聞言,忽然拍案而起。
“林杭,你以爲我們沒調查,就等你說什麼是什麼?”
“明擺着告訴你,這件案子我們已經掌握證據在手,審訊你,不過想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要是不珍惜,到時候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氣勢十足的一番話說完,審訊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隨後唐小曼再次進門,看林杭一眼,再轉向馮暉,臉上已經沒了嘻哈之色,“隊長,接到最新報告,除了已知死亡一人外,半小時前,又一人搶救無效身亡。”
話一落音,馮暉等三人的視線齊刷刷掃向林杭。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馬萬年怒喝。
林杭擡了擡眼,若無其事的從嘴裡吐出四個字,“死有餘辜!”
“林杭,你太狂妄了!”負責記錄的沈昂丟了筆怒噴。
“我告訴你,蔑視生命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唐小曼也加入討伐行列。
林杭看着四人的臉,心裡一陣好笑,幹着指鹿爲馬,顛倒黑白的事兒,居然這麼義正辭嚴,真是醉人。
“林杭,還是我幫你回憶一遍事情經過吧!”馮暉大聲道,“你跟本市的企業家曹暗河有過節,在他幾處產業暴力打砸,趁機偷走一幅價值連城的字畫,據說是唐伯虎的真跡。曹先生這纔派人一路追着你,沒想到你仗着不俗的身手,硬是衝破封鎖逃了出來。”
馮暉說完一個嶄新的故事,像模像樣的總結道,“這件事曹先生有錯,錯在沒有報警,採用了非常手段,但顯然你林杭犯了偷竊,故意傷人致死等好幾項罪名。”
“不怕告訴你,那幅字畫已經找到了,就在你租住的小旅館裡,而且房東可以作證,你來的時候,就帶着類似卷軸的東西。”馬萬年冷着臉補充道。
“還有,你編瞎話也要編的像一點。現場我們昨天就勘察過了,根本沒有用槍痕跡。我們相信,如果有,就像你之前所說,你根本沒有活着跟我們對話的機會……”
幾個警員輪番上陣,兩片嘴脣開開合合,說的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林杭一言不發,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原來以爲關一夜再審,只爲挫一挫他的銳氣,現在看來,他們暗中利用這段時間,收買證人,串通口供,把所謂的“證據”安插到位,今天來栽贓,順理成章,他林杭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辯無可辨。
心裡的一絲希望破滅,憤怒像迎風而燃的火焰,瞬間席捲林杭的所有感官。
警察應該以懲奸除惡,維護社會治安以己任,是正義的化身,深受國家和人民信任,可這個行列中,偏偏有馮暉這樣的老鼠屎。爲一己之私,潑髒水陷害無辜者,沒有社會責任感,甚至沒有良心可言!
林杭恨不得掐死他丫的!
“王八蛋!”
“你……說什麼?”
審訊室再次變安靜,馮暉沉着臉盯住林杭。
“你不配當警察!不配做人!”
“你!”
有人在背後撐腰,馮暉在海市警局混的很不錯,年紀輕輕,下個月就要提拔爲副局長了。一直受上級看好,被下級奉承巴結,何曾被人這樣指着鼻子罵?
林杭,該死的!老子整不死你,就跟你姓!馮暉心裡怒火燃燒。
“人在做天在看!姓馮的,你拿虧心錢害人,早晚要受到反噬……”
“你特麼的給老子閉嘴!”
馮暉再也受不了林杭的挑釁,揮起拳頭,就往林杭臉上丁字區打,下手很黑。
林杭人被椅子固定住,看起來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馮暉出拳的同時,心裡一陣強烈的快意,好像下一秒就能聽到林杭鼻樑骨斷裂的慘叫。
出乎意料的是,千鈞一髮之際,林杭以腳踩地,反應極快的退出兩米距離,躲開了他的拳頭。
馮暉愣了下,面色更加陰冷,“林杭,你可真是目無王法啊!搶劫殺人不說,來到警局,還敢造謠生事,侮辱公職人員。我今天教訓你,完全是你自找的!”
“還愣着幹什麼?給我打!”馮暉眼睛一瞪審訊室裡其他三人,大喝一聲。
“隊長,這樣不好吧……”
唐小曼有些遲疑,沒有立即出手,其他兩個早從審訊桌前站起來,隨意活動了下骨節,包圍在林杭身邊。
“就你們三個?這也太沒有挑戰力了!”林杭撇嘴,一副看不上的樣子。
“你這小子!”
馬萬年年紀大,脾氣也大,林杭話音剛落,他就氣不過,徑直衝過去。
轟的一聲響,審訊室裡木屑紛飛,幾個人沒看清林杭怎麼動作的,就發現他身下的椅子已經變成一堆斷裂的不成樣子的木料。
這一幕讓四人同時張大眼睛和嘴巴,都一臉的震驚。
林杭打碎的椅子是鐵梨木製成,這種木材以硬度大得名,稀有珍貴,一般用來造船,警局裡的這把鐵梨木椅少說有幾十年歷史了,沉重堅硬,鎖嫌疑犯最合適不過。
萬萬沒想到,林杭沒有藉助工具,完全憑肉體力量,就將它打碎。這特麼的可不是拍武俠劇,所有桌椅板凳跟紙糊的似的,一碰就散架。
馬萬年因爲離得近,身上被木屑劃出一道道的血口子,僵在了原地。
“林杭……你膽子太大了,你要襲警越獄還是咋地?”馬萬年色厲內荏的喝問。
林杭聳肩,無所謂的說道,“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心裡憤怒異常,現在根本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