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如此密集的槍聲,並不是分散着的,而是集中在某一點。可想而知無涯一定是遭受集火了。雖然無涯一身修爲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但是這現代的熱兵器無涯不曾見過,一個不防中彈了也很有可能,甚至中了不止一彈呢?
林峰心下憂慮,體內本已經稍稍安分的真氣再度精神十足的鬧騰起來。
鮮血從林峰脣邊落下,臉色一會毫無血色,一會漲紅的彷彿要滴血。
“抱本元,知本性,守本道,窺本源。”
無涯略帶冷意的聲音炸響在耳邊,林峰頓時一個激靈,無涯現在是安全的,這些人奈何不了她。
這個信號無疑是給林峰最大的幫助,當即放下心收回意識,再次將自己置身於這山間的山巒樹林之間。
古武者修煉本就是以萬物元氣爲源,提煉真氣爲己所用,修煉突破自然還是要回到自然本身。
個人與世界的協調和對萬物的包容是古武者必須面對的事情,殺伐過重者,執念太深者,在突破自己的時候難免爲負面的自己所拖累。
林峰修爲是足夠的,這兩個月一直在山林中淬鍊自己,身心開闊起來,又因爲小幼崽的事情聽得無涯一番對萬物規則使然的話,有所感悟。方纔修習之時的醇厚元氣的填補,一時間達到突破臨界點。
所謂順其自然,既然體內真氣爆發就沒有壓下的可能,只能依靠自然之力安撫疏導,再借由自然之力,對身體和體內的真氣進行新的淨化。由此完成突破。所以關鍵時刻更應心無旁騖。
“抱本元,知本性,守本道,窺本源。”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峰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卻看到了令他瞬間陷入瘋狂地場面。
無涯一身白衣染成血紅,踉踉蹌蹌的站都站不住,卻倔強的守在洞口,面對着黑暗的洞口裡不知道多少敵人。林峰睜眼的瞬間,無涯手中再也使不出力氣,整個人被掏空了一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山闕卻還是沒有放開。
小湖邊的草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不下二十個人,每個人都是被拍暈或者失血過多休克,身上幾乎沒有什麼致命傷,整片草地上星星點點的有不少血跡。只有一個人靠着古樹捂住被血浸透的腹部看着無涯。這人帶着一頂黑色的帽子,看不清眼神,脣角卻勾着古怪的笑。
不遠處無涯削瘦的身體倒下,林峰雙眼通紅的衝到無涯身邊接住了她。
抱着無涯走回湖邊,把無涯輕輕放在了小幼崽旁邊,這裡暫時還算是乾淨,地上沒有血。
洞口的人衝進來了幾個,與首領交流着眼神沒有直接動手。
林峰幾乎顫抖着雙手懸停在無涯肩膀上方,那裡有一道深刻見骨的刀傷,血肉翻出來,還在汩汩流着血。
目光往下腹部似乎也受了傷,血色明顯比其他地方要深很多,雙臂,腿上,手背,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衣衫處處是被劃破的裂口。
林峰通紅的雙眼看着呼吸微弱,胸口起伏細微,幾乎很難感應到生命氣息的無涯,眼眶蓄滿了淚水。
往日裡無涯總是生氣十足,清亮的雙眼看着林峰的時候總是盈盈帶着恆古的生命力。
初見面時,傲然這臉一腳踹倒了自己;練劍時,一招一式無不靈動;夜空下踱着步侃侃而談古武的高深;對招時,遊刃有餘的避開自己的進攻再告訴自己如何出招;林峰說起現世的模樣時一臉天真的嚮往;那纔是無涯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現在這般,渾身浴血彷彿隨時會消失的躺在這冰冷的地上。
這兩個月來,林峰早已視無涯爲重要之人,亦師亦友,也是一個需要愛護的女孩,天真而純良的無涯,對林峰而言實在太過珍貴。林峰想守護住這片淨土。這小小的身影,已經刻印在他心底,無法抹去。
林峰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一把抹掉眼眶裡的淚水,咬着牙死死轉頭衝向了首領,真氣運轉開,先天的氣勢瞬間釋放。
首領終於從無涯身上移開了視線,看着眼前雙目血紅的林峰,冷笑了一聲,“古武者。”
林峰心中憋悶着怒火,眼前首領不屑的嘲弄更是刺激了林峰暴躁的拳頭。真氣全數灌輸在拳頭上,砸向了首領的臉。
就在拳頭即將碰上首領的時候,一隻寬大的手掌攔住了林峰
“年輕人,這麼衝動嗎?”
老者一身白色練功服,輕描淡寫的就攔住了林峰步入先天后的第一招。老者氣息內斂,但依然讓林峰感到一陣威壓,古武者的內勁波動在這老者身上十分明顯,也是一位古武者。
這一招本就是含怒而發,林峰雖然才邁入先天並不穩固,但先天就是先天。
更何況林峰真氣本就精純,這一拳下去普通的先天高手也未必能毫髮無傷的接下。
這意味着眼前的老者,實力甚至在先天之上!
這老者好高的修爲!!居然在陣法的壓制下還能保持這個高的修爲,真是不簡單。
老者微微一笑,勸告一般的說道:“年輕人,識時務爲俊傑,眼下硬拼起來,你並不佔優勢啊。”
說着老者身後冒出來一羣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個個腿都崩的很直,站姿筆挺。明顯是軍事化訓練出來的隊伍。這羣隊伍對如今林峰而言根本不足爲慮,但是,他身後有一個重傷的無涯。
林峰能攔下幾個人呢,十個?百個?一個實力難測的老者就足夠林峰應對了,打起來他們總能有人帶走無涯的。冷靜下來的林峰內心怒火反而越燒越烈,爲無涯的重傷,爲自己的無力。
這羣人中站出來了最前的兩個,扶起了凜齊站在最前面與老者並肩,旁邊一人又給凜齊的傷口注入了一針綠色液體。
林峰注意到這首領在注了一針之後就自己站着了,兩邊的人扶着的手並沒有承力。
老者對着首領略彎了彎腰,“長官。”
首領稍加點頭算是迴應了,又對着林峰道:“你好,我是凜齊。你就是……得到最終獎勵的人嗎?”凜齊的語氣裡帶着好奇的探究。
如此近距離下,林峰看清了凜齊的臉,像許久不見陽光一樣病態蒼白的皮膚,脣色鮮豔的異常,歪着嘴的笑容更顯邪肆。
就像個吸血鬼!
“我不知道什麼最終獎勵,你們是誰派來的,爲什麼要帶走無涯!”暫時不要主動暴露身份,無涯身體很糟糕,不能繼續拖下去了。必須儘快去醫院進行救援!
林峰表面不動聲色的與首領對峙,腦子裡在不斷地算計着逃跑的路線。從洞口出去顯然是不可能了,那麼兩條路一個是順着山泉往上是一個落差不長的懸崖,順着下去就是樹林。
另一條路就是往上!依然是樹林,但是落差十分大,帶着重傷的無涯林峰並不能確定可以順利的爬上去。
另外要和外界取得聯繫,衛星電話和自己開始穿來的衣服一起放在了之前打碎的巨石邊,還有無涯父親的小盒子。那兒有一塊乾燥的空地,小幼崽清理傷口之後也放在那裡休息。
“無涯是上帝的禮物,是最好的禮物!”
首領說着目光越過了林峰轉到了躺着的無涯身上,眼中的虔誠和貪婪,讓林峰十分的反感。
“禮物?無涯只是個普通的孩子,生而爲人就成了禮物?簡直笑話。”
所幸現在他們並不知道衛星電話在碎石邊,碎石堆成的小山完美的攔住了他們的視線。
“不!你不懂!”首領聲音陡然變大,仰起頭看着即將沉下的太陽,“這是上帝的旨意,是我們的虔誠感動了上帝,上帝聽見了我們的祈求。無涯,她是上帝傳達給我們的信號,是上帝的答案!”
隨着首領擡起頭,林峰在他脖子上看到了一個類似耶穌被釘在十字架的圖案,黑紅交織的紋身在首領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眼前這人就是一個瘋子!一個瘋狂的信徒!
跟瘋子是沒辦法溝通的,林峰也不打算繼續溝通了。
林峰冷哼一聲,走到無涯身邊,小心把手遞到無涯脖子下面,託着腰把人扶在自己懷裡。“我現在就帶你走,無涯,你在堅持一下,很快的…我保證…很快….”
輕聲在無涯耳邊呢喃着,林峰不知道無涯能不能聽到,但這不止對無涯說的,也是對自己。
就在林峰轉個身準備背上無涯的時候,感覺到了衣襬被輕輕的扯動了一下。
“小……幼崽……”
無涯極輕的聲音,撞進了林峰心裡。這丫頭,對一個受傷的小動物這麼惦念嗎,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還記着那小傢伙。
但是她還醒着,儘管虛弱,還有意識,甚至還會惦記一隻小崽子。意識到這一點,林峰躁動的心安穩了許多。
“我會帶你和那小傢伙一起出去的。你好好休息,一會到了我叫你。”林峰側着頭擋住這羣人的目光,貼着無涯的耳朵輕聲道。
一羣人看着林峰的動作並不敢上前動手,無涯現在的樣子是他們一手造成的。他們當然知道無涯傷的有多重,此刻直接衝上去和林峰打起來,拳腳無眼,怕是無涯是最先死的那一個。
而他們的目的,必須是無涯好好活着,健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