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有的一個特點，從九點開始，爆竹聲就啪啪啪地響。天氣還是有些冷的，想要睡懶覺的關緊門窗，蓋着腦袋，也還能安安心心地睡。
但是寧凡不行。就算他不需要去幫忙即將要進行的拜祖拜神活動，也被小艾給吵醒。因爲昨晚燒鞭炮被打的事，小傢伙暫時地鬧起了脾氣，還真不理媽媽了。原本昨晚她還要跟寧凡睡，但被寧怡兇了回去。誰知道晚上寧凡和林玉璞要幹些什麼事啊。
林玉璞早早就起牀了，坐在梳妝檯前整理。畫畫眉毛，打打粉，塗塗口脣，不久後就打扮得很精緻漂亮。顯然她也是非常高興，除夕這一天要漂漂亮亮的，然後跟着寧家進行一些傳統的新年活動。她很期待。
小艾已經在外面喊寧凡了，寧凡一聲哀怨。雖然天氣很好，但還挺冷的，想多懶一些牀。林玉璞懶得理他，等一下老媽過來罵他就好了。然後林玉璞去開了門，小艾嘻嘻笑着在外面。
人家小艾平常上學都是六七點的，早就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所以每天她都起得挺早的。看到美美的林玉璞，她就睜大眼睛轉溜轉溜，驚喜道：“林姐姐好漂亮哦！”
“謝謝。”林玉璞開心地笑。
“寧哥哥呢？”然後小艾立馬問道。
林玉璞就黑了黑臉。毫無疑問剛纔小艾的誇讚只是客氣話，她滿心都是想着寧凡呢，這丫頭心裡根本就沒有自己呀。林玉璞就不明白了，寧凡不就昨晚哄着小艾了嗎？然後小艾就這麼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了？
“寧哥哥在裡面，你去把他叫起牀！”林玉璞微微帶些氣，當然是生寧凡的氣。
“好哦！”小艾就直接不管林玉璞了，嗖地一聲竄進了房間內。
林玉璞看着她，還是笑了出來。這個小傢伙活潑可愛，也有些真性情，長大了定會是大美人。這樣的性格，恐怕是個萬人迷。寧家的基因還是不錯的。她就摸摸自己肚子，什麼時候到自己也生一個啊？
寧凡終究受不了小艾的折騰，這小丫頭直接甩掉鞋子撲上了牀鬧，他哪能不起來啊。然後簡單洗簌後就抱着小艾出來了。小艾手上多了不少玩具，魔法棒的，小打鼓啊之類。都是昨晚寧凡帶她去街道買的，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她心裡不陰暗以及高興起來。然而回到家了這小傢伙還是發脾氣，不跟媽媽說話。
到了庭院外，爺爺寧江河和林老爺子都在打拳，兩個老人家有了伴，笑呵呵的，看上去也很有精神。小艾跑過去有樣學樣，賣萌可愛一樣不少。寧凡也過去淺笑問候，然後去廚房看看拜祖拜神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然後看到母親海華正在殺雞。這事兒林玉璞就幹不了，也幫不了。她哪敢啊，看到寧怡抓着一隻雞的雙腳，然後母親海華去抹雞的脖子，她就趕緊閉上眼轉過頭去不敢看。還捂着自己的脖子，好像要被抹脖子的是她似的。
林玉璞是會做飯的，但是在城市裡都是直接買別人殺好的雞，殺活雞這種事還真沒幹過。現在在他們家裡，殺的雞都是從鄉親那裡買來的土生土養的家雞，味道要香很多過那種大批大批用飼料養的。在城裡可是很難吃到這種味道的。
寧凡突然覺得
，這些事都讓女人來做可不好，然後就挽起袖子跑過去要幫殺雞。父親寧毅估計是到外面跟那些大老爺們吹牛逼了，偶爾還聽到嘎嘎嘎的笑聲。
“你行嗎？去去去，還是我來吧。這雞還是殺不好，用來拜祖拜神就是不敬。知道嗎？”
海華有些不同意寧凡幫忙，哼道：“這脖子不能抹得太重，太重的話等蒸出來會很難看，你咋好意思拿去拜祖先呀？抹輕了也不行，抹輕了殺不死雞。還有這雞血要放好，蒸出來要保持一整塊的。”
母親嘮叨着。就是這樣啦，不做事就嘮叨你人懶，做事了吧又嘮叨着你做不好，就不讓你做，那到底要幹嘛咯？
寧凡啥也不說，過去就拿了到，讓母親讓開，磨刀霍霍的樣子要殺雞。小艾看到急忙跑過來。她自然是見過殺雞的，就叫道：“寧哥哥，我幫你抓住雞的雙腳。”
然後她不管寧怡本抓着雞的，估計還在鬧小脾氣，就當做沒看到媽媽。母親海華無奈，就讓寧凡殺雞了。然後林玉璞就轉過頭看看，畢竟那是她男人。而寧怡就沒有放開雞的雙腳給小艾抓。小艾只是貪熱鬧，怎麼可能抓得住那樣大的一隻雞在被抹脖子時的掙扎呢。
寧凡就覺得，給雞一個痛快，不然這是很殘忍的事情好不好？可是，這注定是一件殘忍的事。因爲不能一刀子把雞的脖子給砍了了事。
這邊的習慣，那雞血也是要的。在一個碗子裡放上一些水，估計是用來稀和。然後抹了雞脖子後，將雞倒立起來，讓雞血流到碗子裡。雞血流得差不多了，雞也差不多掛了。就把雞放到一旁，讓雞掙扎一會，之後就會斷了氣，再用開水燙，然後拔毛，接着從雞屁股開刀慢慢掏出裡面的腸啊雞胗啊之類。之後拿去蒸熟，保持一個端正的姿勢，再把整塊的雞血夾着到雞脖子上，這樣一個比較挺立的雞就適合拿去拜祖拜神了。
反正殺雞這個事，等於是將雞抹脖子放血到死，這必然是殘忍的吧？
寧凡殺起雞來還是很乾脆的，咔擦一刀下去，用力得當，雞血飛濺出來。
“咿呀！好可怕哦！寧哥哥好殘忍呢！”小艾抓着雞的雙腳，看到雞血濺出來，趕緊放開手退了一步。可是又死要“幫忙”，就一隻小手兒輕輕觸碰着雞的腳。但她顯然在害怕，繃起了神經，不敢離雞太近。這時寧怡把雞腳倒翻起來，她就跟着站了起來。
等小碗裡滿了雞血，雞再掙扎幾下，寧凡就放到了一旁去不管了。過一會就是端來開水燙幾下，做拔毛掏腸子那種事了。
有着寧凡出手，母親海華和寧怡就去準備一些青菜了。茶杯酒杯、蠟燭、香等等拜祖拜神需要的東西。林玉璞倒是呆在寧凡身旁幫忙，小艾也是。不過小艾的作用可以忽視，反而還要看着她不許亂動。畢竟端開水來這種事，不小心的話會燙到人，小艾這熊孩子是絕對要看着的。
到了中午一些，一切都準備好了，海華找來了兩個大籃子，一個主要放雞，一個放茶酒小菜，蠟燭、香等。然後也不是一家人都去拜，而是海華和寧怡，還有寧凡、林玉璞跟小艾去。
老祖宗的祠堂在鎮上東邊的巨大古榕樹下，離人們住的地方都不遠，所以平常人們都是用兩人籃子裝好這些東西，再挑着走過去的。
這也是一個露臉的機會，看看誰家的雞大，當然是開玩笑。然後看看回來的年輕人，男女要是對上眼，就可以談談了。
寧家雖然是大戶人家，但是並沒有講究什麼排場，跟平常人家一樣的樣式。這就又拉近了他們家與小鎮上人們的關係。所以寧凡他們挑着大熟雞去祠堂那邊時，一路上的人都是樂呵樂呵地打招呼。
寧凡是個大男人，挑起雞這種事自然是他做了。然後小艾咿咿呀呀地小跑着，一會兒跑在前面，一會兒又去蹭寧凡。被寧怡呵斥後就去讓林玉璞抱抱。林玉璞跟在寧凡身邊，看着平靜，但心裡其實非常激動。她沒有試過這樣子過年。除了新奇外，也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鄉情風氣，很輕鬆很溫馨。
走向祠堂的一路上，還有些人家是沒見過林玉璞的，就稍微問起。然後寧凡很乾脆地說是他媳婦。那些人聽到就笑出來說些恭喜的話，當然誇林玉璞漂亮之類是必不可少的。林玉璞總是臉紅地對他們點頭。遇到一些已經認識了林玉璞的，他們就是直接開玩笑啦，說什麼時候可以喝你們的喜酒啊之類的。
海華一路上就都是嘿嘿嘿地笑，非常高興。因爲一家子這樣已經很圓滿了，兒子回來，帶着兒媳婦。等兒子結婚，添了孫子，那就更圓滿了。這一天總會到來的，母親海華也不憂心那麼多了，眼下就是要和和睦睦、團團圓圓的過年。
到了祠堂，來拜祖拜神的人很多，都要擠滿了，寧凡他們還得排隊纔有位置。然後母親就又嘮叨寧凡了，“看到了吧？讓你早些起牀準備，還睡懶覺！要是再晚一些，排到晚上也輪不到你！”
寧凡便開啓了無視老媽嘮叨的模式，跟林玉璞說些拜祖拜神需要注意的事。有些寧凡也不是很懂，就由海華來說。首先那些蠟燭自然是成雙成對的啦，但是那些香就不能插雙的，每一處要用單數的，比如一支、三支、五支、七支等。爲什麼是這樣呢？誰知道啊，習俗問題。
然後就是茶杯和酒杯要分開放，數量也是單數算。一個茶杯、三個茶杯，三個酒杯、五個酒杯等。然後是茶杯在前，酒杯在後。酒杯的數量一般多於茶杯的。擺到祭臺上去時，是先斟茶在斟酒。
其中裡面有一個比較重要，估計也是主要的事是祈禱保佑時說的話。年輕人一般不會說，要麼是害羞要麼是不相信，所以一般都是長輩說的多。說的時候是雙掌合十拜祭，或者斟茶酒的時候，說的話是，比如“老祖宗啊，今天過年了，前來拜祭你，要茶有茶，要酒有酒，大魚大肉……隨你吃喝，吃飽喝飽……記得保佑子孫後代平平安安，東南西北，事事順心，人丁興旺、讀書的聰明伶俐，工作的遇貴人，發大財……”
都是一些很樸素的話。當然有些是直接報出名字的，比如要是海華去報的話，肯定會說：“保佑我們寧家幸福美滿，保佑我們家寧凡在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保佑爺爺健康長壽，保佑我們家媳婦玉璞開開心心，早日添新丁，保佑我們家小艾讀書聰明伶俐……”
等等之類。差不多都是這樣啦。
說了這些保佑的話，就會等待一段時間，就是讓老祖宗吃吃喝喝的啦。然後大夥兒就各自熟絡熟絡，說些親近的話。
濃濃的年味，濃濃的溫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