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此語一出,正在用膳的衆人就都愣了。安瀾原本端了一盅孕期補身子的湯,正要用調羹送入口中,不知不覺中就把調羹和湯盅全放在桌子上了。冷清泉和陳語易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擔憂的情緒,沈知柔本來正在給明帝夾菜,聞言也放下了筷子,低着頭不敢看明帝一眼,顧瓊緊張地左右顧盼,江澄本就料到明帝要有所處置,倒沒覺得怎樣,但衆人反應如此強烈,他也就跟着斂了笑意。
明帝對於衆人的沉默和緊張卻渾若不覺,繼續動筷子吃菜。好半晌安瀾方笑着道:“陛下的吩咐,臣侍記住了,這陣子騎射苑有些忙,等過了這陣子,臣侍會好生教導嘉昭儀的,定還陛下一個知禮節守規矩遵男誡明四德的好昭儀。”
明帝淡淡地道了一聲“那朕就等着看皇后管教後宮的能力了。”
這話竟有隱隱指責安瀾管教後宮不力的意思了,安瀾臉上的笑容一黯,輕輕應了聲“臣侍定不負陛下所託。”
江澄看了看明帝,又看了看安瀾,有心替安瀾辯解兩句,但他知道他在宮裡的位分還不如他在朝中的官職,他和沈知柔一樣都是位分最低的,論恩寵又比不過沈知柔,宮中的事情他是沒什麼資格說話的。
好在顧瓊插話了,明昭儀對宴席上的沉悶氣氛視若無睹,朗朗利利地笑着道:“雲飛弟弟是後宮中最年幼的,過兩天才滿十七歲呢,這樣的年齡好多男兒都還在家裡被母父捧着無憂無慮地做小公子呢,陛下卻要他事事順從聖意,時時仰體聖心,這要求可是太高了點,臣侍當年剛進宮那會兒不也是經常惹陛下生氣麼?陛下當初可沒對臣侍發火,這會兒怎麼就對雲飛弟弟沒耐心了呢?”
陳語易也笑道:“明昭儀所言甚是,想當初臣侍剛進宮那會兒,也不懂得怎麼服侍陛下,陛下也沒有責備臣侍,這陣子想來是朝中政事繁忙,陛下心上不大耐煩,嘉昭儀正好趕上了,也是他運氣不好,可是不管怎樣錯終究是嘉昭儀一個人的,陛下不要因此遷怒皇后啊,皇后懷着鳳胎呢,不能生氣難過的。”
明帝玉顏上神情冰冷,看着明昭儀道:“你們倆不必勸朕了,朕也不是那種暴虐無情的人,朕只是覺得有點難過。朕以爲朕身邊的人都是對朕一往情深的,哪知道朕是自作多情了,一個兩個的,心思不在朕的身上,朕還不能發火,朕已經夠剋制自己了。朕也不想做勉強男兒的事,不就是不想給朕生女育兒麼,這有什麼難的,朕不寵就是了。”
江澄暗叫糟糕,明帝這是在董雲飛身上栽了跟頭,就開始把所有的不愉快都串聯起來了,只怕自己的日子要不好過了,但明帝又沒明着指責他,他也不好去認錯。
倒是沈知柔在明帝說完這句話後,離席跪下請罪道:“陛下若是生嘉昭儀的氣呢,臣侍也不敢替嘉昭儀辯解,陛下若是生臣侍的氣呢,臣侍有句話一定要說的,臣侍當初是糊塗不懂事,可是臣侍早就和那個渣女斷絕了一切往來,一心一意服侍陛下了,陛下也說過臣侍以後只是陛下的夫侍,陛下會好好待臣侍的,怎得如今又想起這一茬了呢?陛下若是對這件事心裡過不去,臣侍也無可奈何,唯有自求去冷巷裡呆着,免得陛下看見臣侍就想起臣侍惹陛下生氣的日子。”
明帝神色更加冷峻,話語如刀:“自求去冷巷,柔兒你這是在威脅朕麼?”
沈知柔仰起頭來,楚楚可憐地道:“柔兒哪敢威脅陛下啊,實在是怕陛下總生這些陳穀子爛芝麻的閒氣,閒氣生多了萬一傷了鳳體,臣侍就百死莫贖了。”
明帝“哼”了一聲道:“無緣無故地罰後宮去冷巷,朕還不想做這樣失德的事。”
沈知柔繼續盯着明帝柔聲道:“臣侍謝陛下憐惜,陛下既然不捨得處罰臣侍,就不要總自己生氣了,氣在陛下身上,疼在臣侍心裡啊。”
明帝緩了語氣道:“罷了,你起來吧,朕不是生你的氣。”沈知柔聞言起身,卻並不再入座,恭順地站在明帝身側。許是看沈知柔乖巧,明帝臉色不再像剛纔那般冷峻了。
江澄心中越發忐忑,明帝不是生沈知柔的氣,那是在生誰的氣,僅僅是生董雲飛一個人的氣麼?還是又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冷清泉忽然間笑道:“總聽到說冷巷,臣侍倒有些好奇,臣侍入宮七八年了,這宮裡各個院落早就轉了一個遍了,可從來沒見到哪個院落上面寫着冷巷二字啊,莫非這冷巷在宮外?”
明帝聞言淡然道:“你當然不知道了,朕即位的第一個月就命人把冷巷的牌匾給燒了。”
冷清泉吃驚地問道:“這事臣侍從未聽說過,具體是怎麼回事啊?”
明帝淡淡地道:“先帝當年御侍甚多,有些個惹先帝生氣的,先帝就會把他們關到冷巷裡,朕十多歲的時候曾誤闖進一次,見到一個被關進去的男子,滿頭白髮,狀似瘋癲,朕當時還以爲他是皇祖母的侍兒呢,哪知道一問冷巷裡的其他人,他就是最會梳頭的愨才人,朕小時候常見他給母皇梳髮,不知因了何事觸怒了母皇,被罰去冷巷,才二十歲的人,形貌衰朽得如同六十歲的老翁。朕從此發誓,朕的後宮即便犯再大的錯,朕也不能把人關冷巷裡去。”
陳語易道:“陛下仁心無人能及,那原本關在冷巷裡的人都去哪了啊?”
安瀾道:“陛下把他們放出冷巷後,就讓他們自己選擇是回母家還是留在宮裡,回母家的每人給三百兩銀子,留在宮裡的都在慶壽宮偏殿住着。”
江澄還是第一次聽明帝說起釋放冷巷男兒的事,感嘆道:“陛下仁如姚天,明如麗日,澤被蒼生,無隱不照,定能在後世史書上留下聖帝明君的好名聲。”
明帝聽了,看了江澄一眼,淡淡地道:“朕也不圖後世的好名聲,只要朕待身邊人的一片真心,能被珍惜就好。”
江澄一怔,隱隱覺得明帝這話意有所指,雖然自己並不知道明帝話中究竟在說什麼事,但覺得此時不表態,只怕情況會更糟,當下也柔聲道:“自古真心換真心,陛下既以真心待身邊人,身邊人又怎捨得辜負陛下呢?必會回饋陛下萬縷柔情的。”
明帝看着他,卻並不表態,他便知道這話還不能徹底解除明帝的疑慮,然而也不想再過多解釋,說得多了,除了顯得自己卑微可憐,還能起到什麼實際的作用呢?
安瀾及時地道:“天不早了,陛下早些回宮休息吧,今晚讓知柔服侍還是讓語易伺候啊?”安瀾這話一出,沈知柔便站直了些,陳語易也挺直了腰背,他倆都不自覺地凝望着明帝。
然而明帝卻淡淡地道:“朕今晚一個人冷靜下,皇后早些歇着吧。”說着便起身帶了小莫和周衍飄然離去,安瀾和冷清泉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再說話,江澄忙與顧瓊、陳語易兩人站起來恭送明帝。
安瀾在明帝離開後,便將手下的侍兒全部趕了出去,面帶愁容地看着幾人道:“若是放任陛下獨宿,這宮裡怕是要添新人了。”
冷清泉等侍兒們退出後,也憂心忡忡地道:“情況的確不妙,皇上獨宿的事一旦傳到前朝,前朝那些個無事還要給陛下送美人的怕就要慫恿陛下選新人了。”
安瀾看了看陳語易道:“你昨兒跟我說,嶽飄想把她家長子嶽曄送進宮,是聽人說了那麼一嘴呢,還是消息確切呢?”
陳語易臉色也很差,兩道平直細長的眉毛幾乎擰在了一起,低聲道:“家母的侍夫杜叔叔和嶽尚書的杜侍夫是親兄弟,那杜侍夫送過來的消息,想來是確切的。如果光是嶽尚書有這個意思也不算什麼,關鍵是那杜侍夫說這嶽曄公子不知何時見過陛下一面,從此就一片癡心只待陛下了。這事嶽尚書還不知道,陛下也不知道,如果嶽尚書知道了,必然會想盡法子把嶽曄送進來,陛下也未必會拒絕。”
安瀾嘆了口氣道:“你們幾個說說看,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顧瓊輕柔而堅決地道:“臣侍怎麼知道如何處理呢?皇后的謀略才識多少女兒都不如,還請皇后做主,有需要臣侍出力的,皇后吩咐就是了。”
江澄疑惑道:“陛下或者只是連日朝政繁忙,有些累了,自己睡一宿,休息一下身心,也沒什麼不好的啊。再說了陛下不是常說她不喜歡的男兒,她是不會收在身邊的。當初的福壽康簡安五位貴人,都已經進了宮了,還不是照樣離開了?皇后和琴卿是不是過於擔心了啊?”
安瀾皺眉道:“澄之你這麼說,便是還不夠了解陛下,這也難怪,你雖然名義上跟陛下已經十來年了,實際上也不過就去年夏天才開始長住宮裡的,對陛下的脾氣了解得有限。陛下是待後宮一片真心,對哪一個都夠溫柔夠憐惜,可她也多情,喜歡各色各樣的美人。她與本宮大婚後,連着三年沒收侍夫,便算是念着與本宮青梅竹馬,給了本宮天大的面子。這之後,本宮就管不住她了。她即位的當年就納了琴卿,次年就納了語易,第三年收了英君,第四年納了顧昭儀,第五年春天敏君進宮,秋天納了知柔,第六年可能是給敏君面子,一年都沒納新人,第七年春天收了林從和董雲飛,如今是第八年了,你覺得陛下心裡全然沒有想過再收個新人嗎?”
江澄聽了也皺眉了,明帝多情他是早就知道的,只是這些日子明帝待他甚好,讓他漸漸地忽略了明帝以後有可能繼續納新人的事,如今聽安瀾提起,便覺這種可能性並非沒有,一時間也有些呆了。
沈知柔咬着脣道:“陛下的身邊人已經不少了,再有新人進來,那臣侍真的不知道一個月還能見陛下幾回面?想想那種每日裡翹首以盼,到黃昏孤枕獨眠,見陛下一面如見神仙的日子,就覺得生不如死。”
陳語易道:“我也覺得陛下身邊不能再添人了,可若是朝臣們非要給陛下塞新人,可怎麼辦呢?”
顧瓊道:“我們要齊心協力,只要我們互相幫襯,新人就沒空子可鑽。若我們彼此鬧意見,那有心之人就會見機行事了。”
江澄想了想道:“皇后怎麼說我們便怎麼辦吧。”他雖然覺得靠嚴防死守來斷絕明帝的納新之路,既可悲又不見得奏效,但身爲後宮中的一員他也不能不和安瀾幾個站在一條線上。
安瀾道:“皇上獨宿的例子不能開,一開就授人以柄,若是宗室們以此勸陛下選新人或者朝臣們給陛下塞美人,我們就無話可說了。知柔且回去洗沐,澄之待會兒把知柔送去紫宸殿,皇儀宮的宮侍都歸內侍省管,他們不能不給你面子。明兒去把敏君接過來,後日接林從,大後日接英君,總要讓陛下身邊美人不斷才行。”
江澄點頭道:“便依皇后的意思。”
沈知柔抿着脣道:“那臣侍先回去洗沐了,澄之待會兒去暖香殿接我吧。”江澄衝他點了點頭,沈知柔便行禮而去。
安瀾接着謀劃道:“嶽飄家的長子不嫁出去,終究是個麻煩,眼下陛下不知道他的心思,尚不會想着怎樣,一旦知道可真就不好講了,得想法子讓他嫁出去才行。”
江澄皺眉道:“讓嶽公子嫁出去談何容易,以嶽尚書的門第和官位,必得是個相當的人家才行,可朝中哪有門第相當年紀又相當的小姐還沒有正夫的啊。”
安瀾問道:“這位嶽公子幾歲了?”
陳語易道:“不是十六就是十五。”
安瀾屈指挨個數道:“樑相家裡就一個女兒,早已有了正夫了,柳相家中有正夫,她妹妹柳菲菲也有正夫了,徐淳要娶關鳴鸞了,楚家現在只剩下一個楚宙,也早娶了安清了,錢家只有四個兒子,鄭嵐家裡倒是還有個二女兒沒有正夫,可她那個女兒聽說人品一塌糊塗,沒娶正夫先納了七八個小郎,也不行。這六部尚書都不行。七寺卿裡面門第好的,葉衡、林徵、陳語陌都已有了正夫了,門第不好的,嶽尚書也看不上。武將家裡,關家是最好的,關誦定好了一正一側,關吟還沒有正夫,不過關吟去了白虎,這一時間是來不及了。我家珩兒才十二歲,這是不行的,趙家湘兒今年十四了吧,雖然比嶽公子小個一兩歲,可是也不能算相差太多。男兒家大個一兩歲,知道疼妻主呢。”
陳語易道:“中書舍人向錦是不是還沒有正夫呢?她的家世一般,可是職位配得上嶽公子了。”
顧瓊立即搖頭道:“向錦不行,我聽家裡人說,向錦已經去我們家裡求過親了,她看上了我家小璟,只因小璟給事騎射苑,我堂姨纔沒敢答應。但既然已經提過親了,再讓她去娶嶽公子,對小璟對嶽公子都不好。”
安瀾道:“那便罷了,還是趙家湘兒比較合適,明天敏君回來我跟他說說,只要趙家同意,嶽飄多半也會同意的。”
冷清泉道:“皇后不知道嗎?敏君近來和家裡不太愉快,趙家人未必聽敏君的。”
安瀾道:“這個無妨,敏君和這湘兒是一父所出,對湘兒的婚事是可以做半個主的。”
安瀾既如此說,江澄幾個也就都不多說什麼了,冷清泉是孕夫,顧瓊殿中還有小皇子要照看,當下各自散去。
江澄自去暖香殿接沈知柔去紫宸殿,到得暖香殿,沈知柔還未洗沐完畢,暖香殿的小侍晴兒出面款待他,給他端茶倒水,他因知這晴兒是紹兒的同鄉,便拉着晴兒閒聊了幾句。他又等了一會兒,沈知柔方纔着了一件繡芍藥花的銀色宮袍嫋嫋婷婷地走出內殿。見了他便道:“咱們過去吧。”江澄見他頭髮上還有水珠,臉上毫無脂澤,清麗中透着嬌弱,便道:“頭髮再擦一下吧。”
沈知柔慧黠一笑:“不必了,這樣子過去見了陛下,陛下才能心生憐惜,不趕我出來。”
江澄一笑,暗道自己在這些小心思上是真的比不上宮裡這幾個。
一路走到皇儀宮,門衛們果然攔着不讓進,江澄冷冷地道:“在下奉皇后懿旨,送慧修儀去見陛下,各位何必定不行這個方便?”
那爲首的門衛道:“陛下今晚沒傳人侍寢,寧主子定要帶慧修儀過去,豈不是讓我等爲難?若是陛下怪罪下來,我等可是吃罪不起啊。”
江澄眉頭一皺道:“陛下若是怪罪,你便說我以官威壓你,你不得不答應就是了。”
那門衛聽了便做了請的手勢,江澄與沈知柔邁步而進。
走到紫宸殿臺階前,又被周衍攔住了,江澄看看沈知柔,沈知柔道:“煩勞周總管去通稟一聲,知柔有事求見陛下。”
那周衍爲難地道:“兩位主子,這不是爲難奴才嗎?”
江澄笑道:“陛下身邊沒人服侍,皇后不放心,特讓我送了慧修儀過來,周總管給行個方便吧。”
周衍道:“奴才去通稟倒是沒什麼,若是陛下不召見,兩位就請原路而回吧。”
沈知柔徑直往臺階上一跪,道:“煩請總管跟陛下說一聲,若是陛下不傳召,知柔今日便長跪不起了。”
周衍咧嘴道:“罷了,沈修儀看運氣吧。”
足足過了一刻鐘,周衍方纔出來道:“陛下說讓沈修儀進去。”
沈知柔站起身來,對江澄道:“有勞澄之護送,請回去休息吧。”
次日一早,江澄前往禮部,剛坐在大堂中與高瑩聊了幾句,便見一個小吏進來報道:“大人,鄭大人過來了,轎子已經進了大門了。”
江澄一怔,高瑩道:“鄭大人好些天不上咱們這來了,這回來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江澄皺眉道:“她畢竟還是禮部尚書,咱們也不能攔着不讓來啊,看她有什麼話說吧。”
鄭嵐進來後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小吏們奉上清茶,江澄陪坐一旁,高瑩和羅幻蝶、馮兆雪侍立兩側。鄭嵐喝了幾口茶,方開始發話:“我們職司禮部,宮中慶賞都歸我們管,給陛下選送新人也是禮部的職責之一,前些年陛下宮中年年都有新人,我們禮部也就不用多操這一份心,今年陛下身邊並無新人,禮部臣僚便需給陛下張羅選新的事。”
江澄聽了,沒有說話,他眼下職掌禮部,鄭嵐作爲名義上的禮部長官過來橫加干涉,他本當與鄭嵐據理力爭,但礙於自己是明帝后宮,倒不好公然反對給明帝選新,當下只好看着高瑩。
好在高瑩這些天已經完全站在他這一邊了,只見高瑩賠笑道:“鄭大人這話是爲聖上着想,想讓聖上在萬機餘暇能賞心悅目,屬下們萬分贊同,只是屬下記得咱們禮部當年是給陛下選過新的,陛下初即位那年,咱們給陛下選錄了五位,福壽康簡安五位貴人,可是陛下不喜歡,連一眼都不帶多瞧的,最後這五位都沒蒙寵,黯然離宮了。而今咱們再給陛下選新,陛下多半還是看不上眼的。”
羅幻蝶也道:“是啊鄭大人,屬下們聽說陛下只喜歡自己看上的,凡她看不上的,她是不會收進宮去的,咱們又何必多事呢?”
鄭嵐冷冷地道:“選新人服侍陛下,是咱們禮部的職責,這怎麼能叫多事呢?雖然咱們頭一年給陛下選的那五個沒一個被陛下看上的,可是後來咱們給陛下選的顧公子進宮後很是得寵啊,去年咱們勸陛下納的董雲飛董公子,陛下也很喜歡啊。你們兩個不要因爲江侍郎不樂意給陛下選新,就當這事不應該,我跟你們講,禮部如今還輪不到江侍郎做主呢。”
江澄一笑道:“不管鄭大人怎麼講,這件事屬下是不會同意的,自鄭大人去國史院修史,這禮部的事務陛下便讓屬下全權負責了,鄭大人何必多事呢?”
鄭嵐道:“江澄你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我是定要向陛下上奏摺的,這件事你攔不住。”
江澄冷笑道:“給陛下上奏摺是鄭大人的權力,屬下管不着,但有一條,鄭大人若想給下面的州縣發公文給陛下選新,沒有陛下的聖旨,在下是不能把禮部的印信交給鄭大人的,鄭大人請自己想辦法。”
鄭嵐道:“我知道你不會給我印信,我也沒想讓那些鄉下人去污陛下鳳體,我早已經物色好了幾位名門公子,已擬好奏摺準備薦與陛下。”她說着從袖子中掏出了奏摺,看向高瑩和羅幻蝶、馮兆雪道:“你們三個若是與我一心,便在我這奏摺上署名,若是向着江侍郎,便請自便。”
高瑩和羅幻蝶、馮兆雪三人不約而同地搖頭道:“鄭大人請自便,屬下等不參與鄭大人和江大人的爭執,兩不相幫。”
鄭嵐憤然起身,對高瑩三人道:“不識好歹,跟着江澄混,有你們將來後悔的。”
江澄微笑道:“鄭大人好走,屬下不送了。”
鄭嵐一走,羅幻蝶便道:“江大人,這鄭大人若把摺子上奏陛下,只怕於江大人不利啊。”
江澄皺眉道:“這事全在陛下聖心一念,不是我們管得了的,不過今天北邊的馬匹就送到了,陛下未必有功夫理會這些事。”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事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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